听到老者的问话,易天行立刻明白对方为什么感到为难了。所谓“推宫过血”就是施术者将真气聚集在掌心之上,在伤者的丹田部位反复推移,摧动气血运转,直到打通对方受伤被堵的各处经脉。丹田乃精气之本,位于小腹肚脐下三寸部位。古人云:“男女授手不亲”,更何况女子的丹田靠近*,岂能让旁人触摸!
易天行一向性格洒脱,爱开玩笑,却也知道这些古代礼数。可是情况紧急,不能见死不救,必须尽快作出决定。
这时,老者在一旁缓缓说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她。却不知你肯不肯牺牲自己?”
易天行不假思索地连声应道:“当然可以!只要我能够做到,前辈尽管吩咐。”
他虽然与贺兰雪相交时间不长,但是心里已经把对方当作自己的妹妹,听到有办法可以救她,自当全力以赴,竭尽全力。
听到对方的肯定回答,老者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来——救——她。”
“我?”易天行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几乎要跳起身来。
老者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你,难道让我这个老头子来做吗?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古板!”
易天行当即傻了眼,不知道如何推托?此事如果换作别人,恐怕高兴还来不及,但他岂能趁人之危,侵犯姑娘的芳躯。再者说了,他与付纤纤早就有了牵手之约。虽然自己流落到了古代,与伊人千年相隔,今生恐难相见,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努力,希望奇迹有一天能够出现。
就在易天行感到异常矛盾的时候,贺兰雪突然睁开了眼睛。易天行立刻蹲下身来,轻声说道:“贺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未等对方回答,老者却在一旁柔声问道:“小姑娘,你听到我们说的话没有?”
贺兰雪点了点头,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紧接着,竟然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她的伤势虽重,却没有真正昏迷,吃下小还丹之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老者与易天行的对话,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个办法实在羞人之极,叫她如何点头接受?
“咳!咳!……”
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姑娘眉头微皱,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一张娇俏的脸蛋立刻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血色迅速褪去。
“不好!”老者顿时脸色大变,屈指连弹,闪电般地将姑娘身上的几处穴道拂中,同时向易天行急声说道:“她的内伤开始发作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有什么事情,救完了人再说。”
说着,老者不由分说地将易天行按到地上,然后从怀里掏出智远和尚留下的两粒丹药,给两人嘴里分别塞下了一颗。接着,老者沉声说道:“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一切听我的吩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事已至此,容不得易天行多想,只好回答道:“前辈,我听您的!”
“这就对了!”老者点了点头,伸手右掌按在易天行的后背上,语声低沉地问道:“看你功夫不错,应该知道人体经脉的各处分布吧?”
“晚辈知道!”易天行刚一回答,立刻感到一股灼热无比的热气从后背处传来,原本受伤的身体感到暖洋洋的。
这时,他的耳边同时传来老者的声音:“把手掌放在她的丹田附近!”
听到这个命令,易天行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把右掌伸向姑娘柔软的腹部。刹时间,他的手掌和姑娘的身体同时颤抖着,终于咬咬了牙,用力按了下去。
“嗯!”贺兰雪的嘴里发出一声呻吟,脸上一片通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然而,对方所作所为都是善意。她只能闭上双眼,听任摆布,一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将自己的心情暴露无余。就在这个时候,老者的声音暮鼓晨钟般地响了起来,立刻让她平静下来。
“静气凝神,乾坤逆转,月圆月缺,盈亏有道,神行变化,循环汪洋,风随柳动,阴阳合和,……”
随着老者的一句句低吟,易天行感到不同强度的热气顺着后背流向右臂,催动着右掌不由自主地来回移动着,将缕缕精纯无比的真气输进姑娘的体内。
片刻之后,老者的声音再度传来,吩咐易天行闭上眼睛。
此刻,易天行早已被老者的神奇武功完全吸引。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看到”真气在经脉中快速地流动着,不断穿越一个又一个阻碍,最后从自己的手掌中散发出去。随着隔体疗伤的继续进行,他的内伤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转好着,一道道经脉接二连三地豁然贯通。
这是怎么功法?易天行感到无比的惊讶。他的内功不高,但毕竟习自少林和武当两大名门,耳闻目染之下,见识远胜常人。然而,这位老者的内功心法却是闻所未闻,仿佛把南辕北辙的阴阳二气完全融和,晋至一种难以想象的奇妙境界。
半个时辰过去了,老者终于把手掌从易天行的后背上拿了下来,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果易天行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一定会比刚才更为惊讶。只见老者面泛红光,目光炯炯,如此耗费内功的疗伤之法,似乎对他没有多大影响。过了好一会儿,易天行依然沉浸在那种奇妙的感觉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悠然神往,难以自拔。
“年轻人,你可以把手收回来啦!”
听到老者的声音,易天行猛然回醒过来。当他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右掌依然按在姑娘的小腹上,顿时脸上一红,急忙收了回来。只见贺兰雪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依然闭着,胸口处上下起伏,呼吸均匀了许多。显然,她的伤势已经大好,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易天行放下心来,从地上站起身子,看到老者站在两丈开外背负着双手,静静地凝望着远方。于是,他缓步走到对方的身边,躬身施礼道:“前辈,多谢您出手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老者头也不回地说道:“为何感谢老夫?救她的不是你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易天行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分辨道:“前辈,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呀?”
“谁说的!”老者缓缓转过身来,对易天行笑着说道:“你不是已经出‘手’了吗?”
“这也叫出手?”
易天行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全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老者出现的时间十分奇怪。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情形就会大不相同,除非对方有意为之。不过,这位老者武功实在神奇,令人倍觉惊叹。无论是枪术还是内功,无不令他心生景仰,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赤子之情。
就在这个时候,易天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倏然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的名字?如果他的记忆不差,这个陈广正是岳飞的师父。正所谓名师出高徒,难怪历史上的岳飞如此厉害,刚一出道,已是枪法如神,无人能敌。
心念至此,易天行终于忍不住问道:“前辈,您是不是有个叫岳飞的徒弟?”
听到他的问话,老者的脸上泛起惊讶之色,奇声道:“你怎么会知道岳飞?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易天行摇头回答道:“岳将军乃当世英雄,人中之龙。晚辈尚未有机会与他相见,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字。”
易天行所料确实不错。这位老者名叫陈广,正是岳飞的师父之一。当年,他和“箭神”周侗二人分别传授岳飞枪技和箭技,将其培养成为一代年轻高手。不过,此时的岳飞在南宋军队中只不过是年轻将领中较为出色的一个,在军中和江湖上的名气并不算大。
陈广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神情,竟似发自内心的赞美与钦佩,绝不是拍马奉迎,心中不禁暗自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年轻人有着与飞儿一样的壮志雄心?”
这时,易天行接着问道:“敢问前辈可知岳将军现在何处?”
陈广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自从他十八岁出师之后,老夫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不过,这小子倒还争气,最近刚刚在静安、建康等地打了几场胜仗,没有辜负大家的厚望。只是周侗死得太早,已经看不到这些了。”
听到陈广的这番话,易天行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因为拍片的关系,易天行对这段历史极感兴趣,曾经翻阅过《宋史》等多种资料。他十分清楚地记得:建炎四年五六月间,岳飞趁金兵渡江北撤之机,在静安镇渡口袭击金兵,加之前建康府通判钱需从旁侧应,将金兵打得大败,随即收复建康。从季节上来看,现在应是十月份左右。如此两相对应,易天行终于知道了自己身处的时间,心中狂喜不已。这样一来,他和岳飞一定能够很快见面,因为岳飞此刻正在泰州一带驻扎。
想到这里,易天行向陈广询问了一句,立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正当他还要再问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呻吟,却是贺兰雪从昏迷之中醒转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