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凡沙的乡村,这里属于格瑞特王国的北部最大的一个郡府麦勒,而整个麦勒地区的合法世袭主人是--甘斯特家族,一个充满古老高贵血统但正在走向衰退的庞大家族。
像凡沙这样的乡村在王国中地理位置上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是唯一的一个建立在大范拉尔山脉最边缘的有人区,也是格瑞特王国最北方的军事哨站,但因此出名的不是因为它战略意义的重要,而是传说这里有远古神魔战场的遗迹,一代代冒险者慕名而来,渐渐的由一群大大小小的冒险者营地而演变成为今天的凡沙。
在神魔战场的传说也变成缥缈的神话,淡出人们的视野,虽然来冒险的人越来越少,但每年的秋季都会有一批大小贵族来到这狩猎圣地度过一年中四分之一的时间。当然,能够供贵族们狩猎的场地也只不过是从大范拉尔山脉中分出的一个小小的支脉,但从老人们口中尊称它为大范拉尔二世,这个奇怪而有趣的名字却一直延用下来。
在这个被称为大范拉尔二世山脉的尽头就是这个平凡无奇的小乡村-凡沙,它位置比邻同样源自大范拉尔山脉的隆尔日河,隆尔日在圣经里的意思是‘不知道源头的力量’,同样失去信仰后神邸将划分到混沌阵营,他们所使用的力量不是来自信仰而是混沌。在后世文学中总是用隆尔日来代替对未知的遗憾。
每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凡沙就像睡醒了的野兽不停的发泄着他的精力,凡沙人是远古佣兵们的后代,虽然漫长的岁月蒸发了留在他们血管中最后一滴冒险者的血液,彻底沦落为猎人、小手工艺者、以及贵族们的低级附庸,但这些并不影响他们用祖先的方式来享受生活。所以凡沙人是保守的但又极为喜欢喧哗刺激的生活,这种矛盾的情节影响着在这里出生的每一个人。
在这极为狭小的广场上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物,喝醉了猎人们肆无忌惮的宣称自己进入了大范拉尔山脉并发现了远古遗迹云云,同样喝得满脸绛紫人们围绕着这几个醉鬼还若有其事插上一两句夸张的惊叹。
如果是节日就肯定不会缺少音乐,何况像凡沙这样如同天天过节般的地方,在广场中央就有几名本地的吟游诗人,都用着低沉感人的语调对着一名美艳女人呤唱着那千篇一律的情诗,合着悦耳动人的竖琴声,以及女人随意放荡的笑声,转眼间就毫无顾及的牵着一名诗人的手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剩下的几个人也不气馁,反而相视一笑,各自找寻自己的目标去了。
在这无比喧闹的某个角落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津津有味的观察着广场上形形色色人们,这个人就是赫利斯。奎克,不要看他已经十五岁了,但个头却要矮小与同龄的少年,因此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棕黄、卷而乱的头发和有些塌小的鼻子是来自父亲,而那双棕绿色的眼睛以及薄而翘的嘴唇来自于母亲,上天就是这样出人意料,能够把父母的所有缺点和遗憾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却能造就出神奇效果,所以赫利斯在十五岁的时侯,依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外表的优势,在任何一位已婚和未婚女性身上骗得慈爱。不过这同样是他最痛苦的地方,尽管在今年已经完成了代表成人的成年祭,但遗憾的是他没有感到任何成年的区别对待。
赫利斯看着这些来此寻欢作乐的人们,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向往和冲动。人们如此欢快的饮酒、作乐、调戏、甚至打斗都不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而是为了取悦自己,让自己获得快乐。刚才那对消失在夜色中情人就是最好的证明,赫利斯可不认为那位吟游诗人身上的那几个铜板能够消遣得起这里的风华最盛的**。
此时赫利斯的梦想非常简单,如果能够在对面的酒馆里找份酒侍的工作,过几年后如果运气再好些能够娶到老板漂亮的女儿话,那这个酒馆将来不就是自己的吗?当然赫利斯自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老板没有女儿。即便有的话,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
“赫,你倒霉了,他正在找你。”一名少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站在赫利斯跟前颇为幸灾乐祸的说道。
“他找我做什么?小杰弗是不是你又皮痒啦?”赫利斯准备惩罚下眼前比他小三岁却有着同样个头的兄弟,自从家中的老二在巴夫德勋爵老爷的庄园上找到一份差事后,这小家伙就开始和自己处处争老三的位子,虽然自己的身材发育不那么令人满意,但这并不影响智慧的增长。
“赫,你不要得意,等过几年,不,只要给我一年的时间,等。。。啊”这名叫杰弗的少年就已经被摔倒在地。
“杰弗,你和我的差距就在于我比你机智,就是过一百年,你还是会被我摔倒。”赫利斯轻轻的提起还在揉着小屁股的杰弗。
“赫,你太奸诈了,但愿你被魔鬼带走。”小杰弗狠狠的诅咒着,没想到的是,赫利斯在未来开始他传奇的一生竟是从他弟弟的诅咒中拉开了序幕。
“但愿有魔鬼,等你能摔倒我那天再说吧。”赫利斯对于小杰弗诅咒不以为然,对于这个处处和自己作对兄弟总带有种被人们称为‘包容’的情愫。
赫利斯留下还在独自生闷气杰弗独自一人赶回家中,面对着坐在桐木椅上的父亲,赫利斯心中总有种深深的畏惧和憎恨,在这双重矛盾交织的感情下使他养成了一种直视父亲眼睛的倔强,不论将面对的是暴风骤雨般的吼骂,或是一记莫名奇妙的耳光,因为赫利斯知道他自己真的很害怕眼前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但这时他总是把自己想象成传说中的勇士,面对着一条张牙舞爪恶龙,而龙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
“赫利斯,我都跟你说了无数遍了,不要到街上去闲逛,难道你想我抽你一顿吗?为了你的事这几天让我伤透了脑筋,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像你哥哥们那样?。。。”赫利斯的父亲越说越快,越说越愤怒,对于这个儿子要不是他拥有着自己家族传统的头发和鼻子话,他早就怀疑是不是那鬼婆娘和别人生的杂种了,尽管排除了这种可能,但在心底依然不能接受他这种柔弱的外表。
赫利斯选择沉默,他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也没用,如果是在两年前他还算得上是个祈诚的信徒,每日三次的向父神祷告,恳求他的慈悲,时间证明这是无效的,失望后的赫利斯不再相信世界上有神,倒是猜测魔鬼也许存在,相对于神的赐予,魔鬼的代价来得更加现实。
“你的成人祭也过了,家里还有五六口人要养活,老二昨天托了个口信告诉我说苏德曼勋爵老爷庄园里正在物色几个会识几个字童仆,他抱着试试看想法向巴弗德老爷推荐了你,而慷慨的巴弗德老爷对这件事好像特别上心一口就答应了,在秋祭结束后你就准备去苏德曼老爷庄园上做差吧,听说苏德曼老爷是从郡府来的,对待仆人是出了名的慷慨。”赫利斯的父亲对自己这个外表柔弱的儿子能够争取到这份前途光明的工作感到非常得意,或许几年后还能为自己省下一大笔即将支付嫁妆,从儿子身上捞点好处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父亲,他们要的是男童,可我已经成年了,欺骗贵族可不是一个小罪名”赫利斯仿佛很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倒不认为这是个问题,到目前为止你的那些衣服小杰弗不也在穿吗?他老是抱怨穿你的衣服太紧太窄,所以说你的身材非常符合苏德曼老爷的意思,更何况年龄的优势将让你获得更多恩宠,一切难道不好吗?”
“可我只读过圣经,更何况那里面很多语法我也没掌握。。”赫利斯急忙为自己辩解着,与其说他不满意这份工作,更不如说他根本就不喜欢那种生活方式。在巴弗德庄园上做差的老二就是最好的证明,那是赫利斯最后一次见到他,傲慢而自卑,谨慎而惊恐的神态让他感到极度恶心,即便见到了自己的亲兄弟也只是匆匆瞟了瞟而仿佛没有看见,像一头蠢鹅般老老实实的跟在一头驴子后面。
“你闭嘴,你以为他们要一个诗人吗?你以为凭你的条件还能做什么?赫利斯,我的儿子。”
父亲被激怒了,在这个家中没人能够挑战他的权威,除非他死了。
“对不起,父亲,我愿意为您分担一切”
赫利斯瞥见父亲右手上的五支手指不自觉的来回收缩伸张着,这是暴风来临的危险前兆,所以他马上明智的选择道歉,脸上写满了祈诚的悔悟和对自己行为感到懊恼来挽回父亲即将流逝殆尽的理智。
“赫利斯我的儿子,这是最后一次宽容,我的耐性已然用完,你知道的。”赫利斯的父亲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怒火,对于这个敢于挑战自己权威的儿子似乎用种用不上力的感觉,就像滑溜溜的鱼一样,每次要抓住他的时候就从指缝中逃过,下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谢谢”赫利斯松了口气,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又让他躲过一劫,他喜欢观察,不管是人或物,只要是他感兴趣的都是他的猎物,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他自封为无限空间之王。正是这独特的喜好,赫利斯的身影总是出现在广场、酒馆甚至偷偷的跑到凡沙附近贵族们打猎歇脚的别墅,具有风险的投入必定会带来相当的回报,所以每当危险即将降临时,赫利斯总能闻到那么一丝气息。
“享受你最后的秋祭吧,这几天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可你也别给我添什么麻烦。”父亲不可置疑的说完就提着酒壶离开了家门。
赫利斯确信父亲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后,家中也如同大赦般恢复了吵闹,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本能的开始相互嬉戏,几个调皮的小家伙把赫利斯围在中间,口里叽叽喳喳的模仿着赫利斯道歉时的神态语气,更为年幼鼻涕虫们则在墙角傻呵呵的笑着,尽管不懂为什么要笑,但有人开了头那么就有了笑的理由。
“今天有人要倒霉了,让我看看他是谁?”赫利斯突然抓住围着他转圈的男孩之中的一个,手脚利索的把他提到腰间,扒下他的裤子,象征性的在他白嫩的小屁股上拍打了两下作为惩罚,而被惩罚者却没有阶下囚的觉悟依然带着得意的神情望着同伴,女孩们则在这刻尖叫的闭上眼,稍微年长点的马上捂住一脸茫然还没有男女意识妹妹的双眼。
一顿嬉闹过后,弟妹们散去,赫利斯躺倒在这唯一属于自己的床上,感到非常疲乏,父亲独断专行的权威让自己感到无比压抑,弟妹关系无论如何融洽也无法弥补心灵上的寂寞,未来的自己即将训练成一只低头哈腰的蠢鹅,一想到这里就令赫利斯感到非常沮丧。在这浑浑噩噩想像中赫利斯渐渐的合上了眼皮,在梦中赫利斯感到有一只手在温柔的***着自己,这令他感到十分的安全和沉醉。
分别的日子总是很快就到来,赫利斯清理好了自己所有家当,包括两件衣服和一条裤子,以及一本陈旧的圣经。这是赫利斯偷偷用家中的黑面包在一位流浪者那换来的,包括一些词语的拼写以及语法的使用也都是这位不知名的流浪者所教授的,剩下的部分则是赫利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七拼八凑的琢磨会的,这让他很是神气了一段时间。
这天天气很好,但令赫利斯感到遗憾的是没有看到小杰弗的身影,这个在家中唯一能够和自己说得上话的小家伙,在自己离开后一定会很寂寞吧。
花一段不少的时间和站在家门口母亲与弟弟妹妹们分别吻别后就随着父亲上路了,这是凡沙的秋祭后的第一天,小小的广场上仍然留着昨晚的狂欢时的点起的篝火堆,三五个醉汉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横躺在靠近篝火堆旁石板上,秋祭没有让赶早的猎人停止工作,陆陆续续从野外返回凡沙,带着自己的今天捕获的猎物赶到集市上兜售,凡沙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走了一段路程后,赫利斯回望了一眼已经变得很小的故乡,几缕青烟还依稀可辨,那因该是威尔斯小店正在烘烤美味的牛油面包吧。
“再见了,凡沙。”声音很小,只有赫利斯自己才能够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