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锦衣缇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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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甘勇不慌不忙回禀:“大人,现场遗留下的一些东西不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叫上几位丹青高手,只须半日就可画出凶手的轮廓出来,再发到经历司照磨印刷千份,不知大人以为然否?”

高恕明白过来,从地上捡拾起一根钢矢:“造图索骥,悬赏重金,以现下的情形,倒不失一个办法,至少总比没有头绪要强上多多。”

陆炳眉间紧攒,看了看后向高恕问道:“除了这弩矢外,现场还有什么发现,凶手们在现场还遗留下些什么作案工具?”

高恕道:“两把制式军刀、几面破损的皮盾和一具三弩,最多的就是这种军矢,数量估计可能在两千以上。。”

陆炳皱得更紧了,意有所指地道:“如此之多,意味着什么?”

甘勇补充道:“另外还有几个鬼脸面及血衣和一此破碎的丝帛,疑是凶手受伤后,在黑灯瞎火作案后逃离无意间留下的。”

陆炳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走出厅。

解严命令下达,锦衣卫北镇司官兵陆续撤防,负责接替防务的才是正正式式的军勇,一身火红的鸳鸯战袄,披甲戴盔挟弓带盾,如临大敌煞有介事,是南城兵马司的官兵。

陆炳一行三人,转到了一进外院,隔着老远,甘勇就呼:“玉山老弟,大人来了,有什么收获没有?”

周玉山挥手示意王吏目退下,与高甘二人见过礼,问候道:“大人辛苦了,属下得到些可用信息,正要向大人禀报。”

陆炳指指那急急走掉的王吏目,笑问道:“可是从那人嘴里套出些什么来?”

周玉山脸上也有了真挚的笑容:“大人神目,法眼如电,属下着实废了一番唇舌,借着大人的威名,总算撬开了他的嘴,得到了一些可用的信息。”

陆炳听得大摇其头,冲着三人笑笑,颇有讥讽自嘲地说:“人贵自知,我哪有什么神目威名,马屁可别把我拍得晕淘淘,昏头转向了。陆炳小儿只是运气好,生对了窝棚,麾下又有你们这等干才勇于任事,每每遇是,才能坐享其成,无忘不利。”

上司的开明见怪不怪,三人相视一下,眼中都有些许的感激透出,笑语并不好笑,但简短的话中饱含着慰藉。

陆炳抬手摆摆,示意打住:“好了,不要你吹我捧,听了可让人见笑了。玉山,说说有什么所得吧。”

周玉山整理了一下思路,将所得信息向陆炳作了简略禀报。

“天道盟,天道盟……”

陆炳喃喃自语几声,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甘勇高恕:“偶发性却又必然的江湖仇杀,京都会社组合利益分配不均的重新大洗牌?听起倒似乎有些可信度,你们怎么看。”

甘勇持否定意见:“市井谣传,小道消息用得最多,就是此类版本,属下觉得言过其实,很不以为然。大人请想,就以纯粹的客观立场来看待,外来组合天道盟与京都会社组合间利益存在不均,彼此间又有诸多不满,采取一些手段很正常,比如杀人立威,但若是把人都杀光了,这威又从何立起?”

高恕支持这种观点:“想让人相信这只是简单的,具有偶发性的大规模江湖仇杀,属下实难以苟同,即便真是,其隐藏在后的东西相当耐人寻味。这些行凶者们为何会持有如此精良的军备,又是从何得来的,此其一;其二,是其严密的组织性,攻击是如此的暴烈,行动如此迅猛,直如梨庭扫穴,才两个更次就把整座宅子里的人屠戳怠,这是何种可怕的队伍造成的,训练有素的官兵恐怕未必能做到;其三,是最重的一点,这些人这么多的人,是怎样逃过朝廷的耳目,凭空出现在京都,又神秘的消失?”

陆炳眼中也有化不开的疑云,转向周玉山问:“玉山,信息是你提供的,你可有不同的见解?”

周玉山并没有直接回答,先是赞成道:“甘大哥,高大人两位提得这些问题,确实值得人深思,此案的追查重点,恐怕就要着落这些问题上,这些疑团若不逐一解开,侦破此案将是困难重重。”

陆炳了然地点点头,促声道:“不要兜圈子,直接说。”

周玉闭上眼,想了一想才道:“大人请想,就如甘大哥所言,凶手们为什么要袭击这宅子,并且将全宅人屠戳怠尽,我们不妨以逆向思维,先站在凶手的立场看待问题,他们这么做到底会是出自什么样原因?”

陆炳下意识地反问:“你说呢!”

周玉不急着回答,反过来再问: “大人,属下现在是提问题的人,若是说出了答案,不是很难以自圆其说吗?”

陆炳点点头,自语几声道:“杀人是达到目的,最直接最佳也是最有效的手段,但也是不得已为之的最后手段。一般来讲,凶手采用这类的手段,无非不是为名就是为利,但这两点都有些说不通。甘勇,你说呢!”

甘勇道:“是极!凶手既有杀死全宅人的能力,若是只是取财,完全不用如此煞费苦心,硬要把全宅屠戳怠尽,况且此类别宅并无多少财物可劫,真要打劫,去邻隔几家庄园更加合理,显然凶手们绝非为财;至于为名,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杀人为立威,最少也要留一部分人作活口,才有声名可扬?”

高恕似有所悟地抬头,道:“说得不错,玉山这话中却实有点意思,我有些了解了。”

陆炳甘勇两人同时惊疑地应了一声,目中有些疑惑,看了看微笑的周玉山,又移到了他身上。

高恕似有所悟地抬头,道:“说得不错,玉山这话中却实有点意思,我有些了解了。这如大人刚才所言,一般杀人是不得已为之的最后手段,不是为名,就是为利,但这些凶手们的动机又是什么?”

陆炳甘勇两人同时惊疑地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三双眼睛集中在周玉山身上。

周玉山微笑着,肯定道:“高叔一语中的,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他们要下如此狠手,而且选在昨晚这种特别之夜,并一举将宅里的人屠戳怠尽;还有杀人者会是怎样的一群人,前来予会的京都会社组合人员全是些敢打敢拼的亡命,但在昨晚却在几乎没有反抗的力量下就全被杀死在宅内,这凶杀发生的动机是什么?”

“是啊,凶手的动机到底会是什么呢?不为名,也不为利,不对!”

陆炳摇摇头,踱起步来,低着喃喃轻语,一句句地进行分析:“杀人是不得已为之的最后手段,凶手们选在昨晚这种特别之夜展开杀戳,必然是为达到某种不可造人的目的,一般来说逃不出名利二字;凶手煞费苦心屠戳全宅,不取财只杀人,用排除法,这为利之说可以排除在外,显然凶手们完全不缺钱财,剩下就只有为名一说,杀人以立威,杀人为扬名,杀人为泄恨,似乎都有些说不通?这杀人的动机到底会是什么呢,实在另人废解。”

周玉山大声道:“大人,动机其实并不难以理解,大人刚才不是已经说出了凶手的动机?”

陆炳不些不敢肯定:“哦,你的意思是说……”

周玉山不假思索地道:“名利虽是虚妄之物,但若是实质化也有大小分别,利则有大利小利无利之分,名则有大名小名无名之别,有大名者往往世人皆知,有薄名者也通常是远近闻名,但若是不求闻达,甘于汲汲的人又待如何呢?”

甘勇眼一亮,脱口便道:“当然是默默无闻,不为他人所晓。”

“是极!”周玉山拍掌相赞,予以万分肯定,接着打比方问:“甘大哥再想,若是一个默默无闻人骨子却是个名人甚大的贼人,突然发觉某一天,为别人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要保住这个秘密,他会怎么办?

甘勇道:“最好是叫那知道秘密的人,能闭上嘴巴,保守这个秘密。”

周玉山追着问:“但那知道秘密的人会答应,能答应吗?”

“只要价码合适,以我的个人看法,当然应该是一拍即合。”

“但若价码不合,双方谈不拢呢?

甘勇沉声道:“当然采用最直接最佳最有效的手段,让一方永远地乖乖闭上嘴巴,会永久地保守秘密,死人是最牢靠的。”

周玉微笑着转向陆炳:“甘大哥说得一点也没错,小弟也是这么想的,不知大人怎么看的?”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难道这宅子真藏有什么秘密不成?”陆炳目光落下那些抬尸人身上,又转向高恕:“你怎么看?”

高恕不急不缓地道来:“大人,从分析中不难得出这样的推论。凶手行凶动机,显然不是为是立威扬名,反而为匿迹消名,所以玉山才说名有大名小名无名之别,凶手要的就是无名,但其行为来看却是与之推论有很大的矛盾,凶手们犯下如此血案,还要再想隐迹藏形,可以说是一种奢谈。”

陆炳深有同感长叹一口气道:“是呀,这就是古怪地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们在分析思路上错了。毕竟一切的推论到现在为止,还只是空中楼阁,在假设与想象中凭空生成,缺乏实证作后盾,不过倒是可以作为追查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