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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开窍”了

在回家的车上,杨伟给邻居小姑娘米苑妍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晚上他要到她家去吃饭,并且特别嘱咐她别让小米的婆婆烧太多的菜,自己会带些熟菜回去。米苑妍忙在电话里问杨伟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杨伟怎么也不说,只是告诉她是好事,别担心就行了。

其实,米苑妍的家对于杨伟来说一点都不陌生。那是一个和杨伟家一样大小的老式单室间,好在米苑妍的爸爸妈妈都常年被单位派到外地的分厂里上班,所以家里只住着米苑妍和照顾她的婆婆,也不显得太拥挤。由于两家门对门,米苑妍的婆婆又是一个特别热心肠的老人,很喜欢杨伟,同情杨伟,所以经常会把杨伟拉到她家里去,为他弄几个好菜。尤其是这段时间杨伟回到老屋子一个人住以后,米苑妍婆婆隔三差五的就让米苑妍来喊杨伟去她家吃饭。不过,大多数时候杨伟都拒绝了她们的好意,主要是因为他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尤其不愿意总去打搅麻烦人家,所以不好意思常去。也正因为这点,杨伟今天主动说要去米苑妍家吃饭,才让米苑妍感觉特别奇怪。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半天,杨伟好容易才把电话挂掉。想到米苑妍那调皮可爱的样子,杨伟心里忍不住发笑。他暗想,这小姑娘要是他亲妹妹就好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虽然不是他亲妹妹,但这两人现在感情不就和亲兄妹一样么。

等杨伟回到小区时已经接近六点,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他在小区门口的熟菜店里买了乱七八糟好些卤菜,什么烤鸭、四件、夫妻肺片应有尽有,还特意带了两大瓶果粒橙,米苑妍就喜欢喝这个。来到米苑妍家门口后,刚准备敲门,门就自己开了,里面探出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的脑袋,一定是米苑妍听到了楼道里上楼的脚步声,所以提前就把门打开了。可门虽然开了,杨伟却进不去。看到杨伟手里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米苑妍不但不上去接一把,反而是拦住门,威胁杨伟道:“你不是不说吗?好啊,你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今天就别想进我们家。”

杨伟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精怪,心里觉得好笑,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刚准备妥协,告诉她实情,就听见屋子里米苑妍婆婆说道:“是不是小伟来啦?丫头!你干吗堵着门,赶快让人家进来啊!不像话嘛。”

别看平常时米苑妍有点男孩子脾气,属于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就是很听婆婆的话。因为这婆婆是从下把她拉扯大的,所以米苑妍总是很懂事的,从来不惹婆婆生气。因此,婆婆一喊,米苑妍虽然心里不情愿,可还是打开了门,嘟囔着嘴巴对杨伟说道:“进来吧!”

杨伟冲米苑妍笑了笑,然后走进屋里,把东西都放在客厅的大方木桌子上,赶紧和米苑妍婆婆打招呼:“婆婆好,又来打搅你们了。”米苑妍婆婆今年六十多岁,瘦瘦小小的,可人特别精神,讲话时带点老家的方音。看到杨伟买了那么多菜回来,米苑妍婆婆脸一沉,埋怨杨伟道:“小伟啊,这个婆婆要说说你:过来吃饭就吃饭,干吗还买这些东西,嫌婆婆烧菜不好吃?”

“哪里啊!婆婆烧的菜最最好吃了。”杨伟连忙说道。婆婆马上接口道:“那就是啦。那你干吗还买这么多东西啊?浪费钱,而且这些东西也不卫生,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的。”杨伟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窘迫了,好在米苑妍这时候又站了出来,说道:“婆婆,你也别这么说嘛。小伟哥哥人家也是好意,你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反正这次和他说好,下次不要这样就好啦。”米苑妍婆婆听后这才收起话匣,说道:“小伟,听到啦?下次再来婆婆家,一定不要带东西了,要不然婆婆就生气了。”杨伟哪里敢再多说什么,连忙点头称是。婆婆说道:“那好,你们两兄妹聊聊,我再弄个菜,马上就吃饭了。”说完,又回到厨房里忙活起来。

杨伟轻轻凑到米苑妍身前,示好道:“谢谢你帮我说话啊。”谁知米苑妍把脸向另一面一转,哼道:“哪个理你呀!我的气还没消呢!你要是不告诉到底有什么事,我就一直不理你。”杨伟呵呵一笑,对米苑妍说道:“好吧,我告诉你:今天呀,我找到工作了!”

米苑妍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又叫又跳起来,还猛的扑到杨伟怀里,把他一抱。这一下让杨伟很是意外,顿时就愣在那里了。还没等他回过神,米苑妍已经跳到厨房里,把好消息转告了她婆婆。米苑妍婆婆听完菜也不顾了,连忙赶到杨伟面前问道:“小伟啊,你真找到工作啦?那太好了!是什么工作啊?在哪儿上班啊?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1500真不少了,你看妍妍她爸她妈,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年工龄,工资也不过一千多点头。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单位怎么样啊?……”

……

杨伟在米苑妍家吃完了饭,又帮着洗了碗,又聊了会天,直到晚上快九点才回到对面的家里。他洗了个澡,然后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找到工作的好消息。妈妈很激动,在电话里都哭了,这让杨伟也感觉鼻子酸酸的。母子俩说了不少话,主要是妈妈给了杨伟许多的嘱咐,什么在公司里要勤快,要听话咯;什么工作要努力,但也要注意身体咯;什么要注意和同事们搞好关系咯……最后,她还特别叮嘱,别忘了给爸爸烧柱香,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

杨伟挂了电话就来到了客厅,在一个角落处,放着他父亲的遗像。杨伟点了柱香,插在父亲的像前,告诉了他爸爸儿子已经成人了,就要开始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了。以后儿子挣钱了,也要给爸爸多烧纸钱。希望爸爸在地下拿到了儿子挣回来的钱,能开心。说到这些时,杨伟就觉得眼睛湿润,有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可他还是遏制住了,因为他从十六岁那年起,就告诉自己,以后不要为任何事情流一滴泪。那天晚上,杨伟躺在床上,心潮跌起,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第二天是星期二。每周二和周四的晚上七点到八点半都是俱乐部进行集体训练的日子,杨伟当然也不能错过,同时他也准备把自己已经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诉这些队友们。实际上,他平常朋友不多,交际面也窄,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一部分是因为他个性有些孤僻,另外也是因为他没什么出众的家境和社会背景,不值得别人去交,所以除了以前的一些同学,这帮在一起踢球的队友就算是和他关系最亲密的朋友了。虽然杨伟在俱乐部里总是得不到上场打比赛的机会,但他还是喜欢这个俱乐部,喜欢这支球队的。因为他在这里学到了很多在课堂上、校园里学不到的东西。而且,这个队伍中的大多数人也都是社会中最普通的平常人,和他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层次上的差距,没有压力和距离感。不像有些大学的同学,之前四年相处的都很好,很一旦找了份好工作,眼睛立即就高了起来,说话的味道也变了,总之再在一起相处,感觉就变味儿了。最后,这个俱乐部里还有杨伟最爱的——足球。

球队训练的地方一般都在市区内某所高校的运动场上。夏天里,大学里的学生基本都回家了,球场就成了附近居民和这样业余队的天下。训练的内容一般是先跟着游良行教练进行十分钟的热身,然后是一些带球、传球、射门或是无球跑动、身体素质等方面的训练,最后还会有一场队内的分组对抗比赛。今天在训练的过程中,杨伟就感觉自己的各方面状态都非常好。比如在练身体柔韧性时,平常最怕拉腿、下腰等练习的杨伟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此柔软,将腰向前一弯,不仅能轻松将手掌触到地上,甚至加把劲还能让自己的脸贴到腿上。再比如在进行带球过人训练时,杨伟就觉得这只原本很熟悉的足球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这就是因为此前他带球,脚总是在跟着球转,但现在不是了,反而是球跟着脚在转。杨伟想要球往哪儿走,它就会往哪儿走,想让它以什么样的方式走,它就以什么样的方式走。总而言之,这只足球,仿佛真的成为了杨伟身体中的一部分,就如同其他部分:手、脚、舌头等等一样,应用自如。传球也是这样,无论是方向、力道、速度,各方面都恰倒好处,使得队友们都叹道:“世美,你小子水平见长啊!”

杨伟当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觉得一切似乎都不那么可信,可真实毕竟是真实,这就使得杨伟觉得很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自己的球技好象在一夜之间长了一大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