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宗向带着几名亲卫匆匆赶向要塞,经过寨门时正遇上杨诚与刘虎二人。二人上前行礼后,简单的禀报了此次狼居胥山之行。
“嗯,不错。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们,特别是临走送给左贤王的四个字,你也不怎么老实嘛。”潘宗向对着杨诚笑着说道。
“呵呵,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杨诚不好意思的说道,潘宗向还是第一个说他不老实的人。
“战场上就是不能太老实,越狡猾越好。”潘宗向语重心长的说道,看着身后走过来的史达贵,笑着说道:“怎么?还要给我送行?”
“哈哈,宗向兄这是说到哪里了,有你坐阵,还能有什么。”史达贵笑着回道。
看着杨诚与刘虎急忙向史达贵问好,潘宗向苦笑着说道:“要塞里什么也没有,哪有在大营里舒服,你倒是好了。”
“宗向兄莫不是还在因为大将军没有接受你的意见耿耿于怀?”史达贵关心的问道。
“哪敢,大将军自然有他的打算,我等目光浅陋,哪里有什么意见,只得用心听命而已。”潘宗向不冷不热说道。
史达贵打了个哈哈:“彼此彼此。明日过后,我便可以与宗向兄开怀痛饮了。”
“我也等了好久了。”潘宗向望着史达贵,抱拳说道:“我还要赶去要塞,不多聊了。”
“好,小弟就不送了。”史达贵回礼说道。
“杨兄弟随我去要塞。”潘宗向看着杨诚说道。
杨诚与刘虎相视无言,皆感无奈。二人虽然不想分开,但毕竟在身份上还是分属两营,当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杨诚用力拍了一下刘虎的肩膀,跨上一名士兵牵来的战马,随潘宗向出寨而去。
见潘宗向等人走远,史达贵摸了摸耳边的伤痕,转身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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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草原上里,征北军已列成数个军阵,隐隐将高台围在正中。
“大单于,突围吧,突围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将是全族灭亡啊。”十余位匈奴将领跪在大单于身后,苦苦劝谏。
“你们不用说了,这两天我早就说了无数次了。”大单于决绝的说道。
“有我们拼死保护,定能护送你安然脱困,还有再起的机会啊,请大单于三思。”蔑多嘶声叫道。
“再起?抛弃这几十万部众,我们哪里还有再起的机会?与其像丧家之犬一样的在草原上逃命,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望着逐渐逼来的征北军,大单于激动的说道。
无数匈奴民众从帐篷走了出来,不断汇集在高台周围。所有人都清楚,今天这一仗便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仗,他们虽然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却仍然关注的仰望着高台上的大单于。
大单于望着高台下满脸期盼的民众,一时百感交集。佝偻的老人、稚嫩的孩童、疲惫的伤残,拥挤的人群中几乎没几个还能弯弓射箭的人。所剩的青壮中,不是手脚残废、双目失明,便是全身瘫痪,连挪动也异常吃力,这便是十年不断战争给匈奴留下的伤痕。如今可战之力,便仅有不到一万四千骑兵和近两万勉强可战的部众,结果可想而知。
“所有人听着!”大单于大声喊道,台下一面寂静,只有征北军不断前进的声音,远远传来。“今天,将是我匈奴生死存亡的一天,为了我匈奴的荣誉与生存,我命令所有匈奴的子民,用你们的手,用你们的脚,用你们的身体、牙齿、头颅,用你们一切能用的方法,为保卫我匈奴最后的生存,全力一战!”
大单于的声音在高台周围不断回荡,匈奴民众绝望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大多数人都大声的回应着,脸上满是决死的神情。当然,也有不少人低声的哭泣着,大单于的话显然让他们明白了现在的形势,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征北军的骑兵在匈奴的长弓射程之外停了下来。整齐的军阵立即朝两边散开,每骑之间相隔十余步,伴随着木轮压着草地的声音,每行之间十名步兵推着一辆巨弩出现在匈奴的面前。数百辆巨弩车在外围一字排开,漫天的肃杀之气立即让王庭的声音嘎然而止,所人有都惊恐的看着这威力强大的杀人武器。
“发射!”随着传令官的一声大喝,数百辆巨弩车同时发出怒吼,将一支支手臂长短的弩矢射向匈奴阵营。这批巨弩比起正威营所使用的巨弩威力更大,在两里范围内仍然有着恐怖的杀伤力。
密集的匈奴部众在威力强大的巨弩面前死伤惨重,失去矮墙后,所能藏身的不过只剩下帐篷和羊马垣。但帐篷在巨弩之下根本毫无作用,带着强大力量的弩矢甚至能洞穿一里距离的羊马垣,让藏身其后的匈奴部众顿时丧命。
不久之后,巨弩射空,步兵们立即开始忙禄的装填弩矢。立在一旁的骑兵立即动了起来,列成一条线,在匈奴弓箭不及处绕成一个圆圈,迅速的转动起来。匈奴的弓箭无法射及,但大陈的强弩射程远胜弓箭,快速奔驰的骑兵一边策马奔驰,一边用强弩向*出如雨的箭矢。
刚刚经历过巨弩洗礼的外围部众,立即在这连绵无止的矢雨中崩溃了,虽然他们有拼死之心,但此时打不到敌人,敌人却打得到自己,心里上强大的压力顿时让他们纷纷向高台退去。
绕着王庭奔驰的骑兵丝毫未停,仍然保持着距离,将劲矢不断射向中央,直到射程内再无一个匈奴民众,才停了下来,退后护在巨弩旁。弩矢早已装填好,步兵们在骑兵的护卫下,再度推着强弩向中央逼近。
高台上的大单于见状,脸色凝重起来。本来他还有一拼的信心,但却料不到征北军居然会采用这种方式推进,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高台也会进入强弩的射程。但现在可以用来冲击的不过仅有一万多骑兵,两万部众在刚才的矢雨中伤亡数千,配备战马勉强还可以冲杀。不过让从未骑马战斗的部众直接参战,效果堪忧。
大单于心中犹豫之际,征北军故技重施,再度推进了两次,每次一百步,看样子只要一个时辰后,巨弩便可以射上高台了。
轰隆的蹄声中,蔑多率领一万骑兵从北面冲了出来。大单于再不敢拖延,若任征北军横行,后果不堪设想。
北面的征北军一见匈奴骑兵冲了出来,推动巨弩车的步兵立即停止了动作,从背上取下强弩,列成三排护在弩车之前,强弩直指迅速逼近的匈奴骑兵。负责北面的神刀营统领立即命令点燃狼烟,率领五千骑兵列成两个方阵,护在左右,等待着将第一轮矢雨射出后发起冲锋,阻止匈奴骑兵冲进弩车阵中。
北面的狼烟燃起后,东面和西面的征北军骑兵留下一部份防御本阵后,全力向北驰去,只要神刀营能稍稍阻住匈奴的攻势,便可两面夹击,让冲出的匈奴骑兵再没有返回的机会。
“咻!……”匈奴骑兵终于冲进了,大陈骑兵和步兵立即将蓄势已久的劲矢,向匈奴骑兵的军阵倾注而去。冲在最前的匈奴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损失惨重。但后面的骑兵却不为所动,仍然坚定的冲了过来。
射出第一轮劲矢,神刀营骑兵立即收起强弩,拔出长刀,叫喊着从两翼向匈奴骑兵冲去。步兵的第二轮劲矢射空后,两军的骑兵终于相遇了,蔑多从左右分出数千骑兵抵挡神刀营的冲杀,自己率领中军坚定的朝守在弩车前的大陈步兵冲去。
“咻……”冲向弩车的匈奴骑兵终于开始了攻击,前列的骑兵纷纷挥舞着弯刀,后面的骑兵却张弓搭箭,开始将一支支羽箭射向弩车前的步兵军阵。混战,立即在王庭北面的草原上展开。
匈奴骑兵毕竟数量上占了优势,再加上从高处冲下,人人均有拼死之心,待拼死冲近后,大陈的强弩构成的威胁大大减小,一时竟锐不可挡。负责推动弩车的一千名士兵还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便在数千匈奴骑兵的冲击下溃不成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骑兵一边破坏弩车,一边屠杀着手持强弩的步兵。而神刀营的骑兵却陷入与匈奴骑兵的缠斗中,根本无遐分身。
“咔嚓!”蔑多挥刀斩断最后一辆弩车上巨弩的弩身,立即调转马头,向正在激战的神刀营冲去。
“呜……”高台上的号角响起。蔑多正想杀入战场,闻声四顾,从左右而来的征北军骑兵已在一里之外,顿时大惊。刚才太过于投入,一时竟没料到大陈的援军竟来得这么快。此行的目的只是破坏征北军的弩车,破解现在的困局,并非要与大陈骑兵拼死厮杀。当下立即带着骑兵突出战场,直向高台奔去。
虽然蔑多当机立断,但疾驰而来的大陈骑兵仍然阻住了两千多匈奴骑兵撤退的步伐,将他们团团围住。蔑多虽然知道这些匈奴骑兵被困,却不敢停留片刻,头也不回的直奔而去。两千匈奴骑兵虽然身陷重围,却毫无惧色,心知再无生存的希望后,反而更加悍勇,拼死攻击着越来越多的大陈骑兵。
北面的战斗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其他三面的征北军却没有丝毫停止攻势,高台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