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之际,慧妃召沈魏去了大厅,沈夫人则以“准备饭菜”为由,带着和阳退了出去。
沈魏恭敬的呈上牛皮纸,说:“这是《昭华曲》谱,请娘娘过目。”
再遇南海之物慧妃有些欣喜,面上并未表露,淡淡的对沈魏说:“你放心吧,沈夫人的身份除你们之外,大宋再无人知道。”
“谢娘娘成全。娘娘,微臣有句话不知。。”沈魏混迹官场多年,怎不懂得试探人心,尤其是带给他荣华富贵的高高在上的慧妃娘娘。
“想说什么就说吧。”慧妃握着琴谱,眼前仿佛涌现出了那汪碧蓝的海。
“娘娘,皇上年事已高,且病症有恶化之症。您膝下并无子女,恐。。”沈魏病危完全说出来,他相信话到这份上,慧妃应该会明白。
“本宫知道。你先退下吧。”沈魏退出后,慧妃沉思很久,或许是时候回南海了。
夕阳未下,南海一阵风起云涌。海面上有一位碧色服饰的女子,右手里拿着一纸泛黄的牛皮卷,缓缓走入海里。
南海里,琉璃因毒发已躺在千年寒蚌中,脸色发黑,面无血色。若再无解药,骆大夫也无能为力。
安玉夜焦急:“骆老头儿,你快想办法!”
骆老头儿独自嘟哝:“算来,大公主也该来了。主人,若大公主一来,这姑娘就有救。。”
骆大夫话未说完,身穿碧色服饰的女子已走进来。
骆老头儿跪下,恭敬道:“参见大公主。”
含水点点头,示意骆大夫起来。
安玉夜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只在父母去世时见过一面的大姐,安玉夜既然熟悉又陌生,只得叫了声:“大姐。”
含水照样点点头,问了句:“含玉呢?”
骆老头儿回答:“三公主在药房寻找救治琉璃姑娘的方法。”
“嗯,我知道了,去把她找来。”含水吩咐到。
安玉夜站在旁边,看着含水为琉璃诊脉。
含水放下琉璃的胳膊,吃惊的问安玉夜:“你竟然把自己百年的修为给了她?”
安玉夜辩道:“若不是这样,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含水生气归生气,但看着这个唯一的弟弟,又起了心疼之意,问:“那你是如何为她解毒的?”
“我将每十年的功力注入一朵天山雪莲花中,趁她睡梦时放到她枕边。她每每病发,只需要服食一片雪莲花瓣即可。也幸亏她的古琴是南海之物,我才得以保全自身。”安玉夜三言两语道出将近十年的艰辛,“最近她毒发频繁且厉害,我才带她来到了南海。”
“你将自己百年的修为给了她,被困琴中十年也不回南海,是为了什么?”含水不解安玉夜的行为。
“大姐,你不也为了大宋皇帝放弃了南海的一切吗?”爱是唯一的答案,大姐应该明白的,为何还要再次追问。
“玉夜,你曾想过,百年的修为是你保护南海的基石!”含水质问。
含玉匆匆赶来:“大姐,不要责备玉夜了。快想办法救救这位姑娘吧。”
“玉夜,记着你的责任是保护南海,以后切不可肆意妄为。”语气虽强硬,听起来更像是在叮嘱。
“血祭寒冰。这是唯一的方法。”含水说出。
“大公主三思啊!”骆大夫不同意,可他也不能左右含水的决定。
含水摇摇头,表示没有其他方法。对含玉和玉夜说道:“含玉,我说过我们南海与史家有缘,有可能是孽缘。当日我回到皇帝身边,原意只是想让史大人对南海之事守口如瓶,没想到皇帝却下令将史家灭门。我们欠下的,就应该还。再者,这些寒冰花已超出了2000年,长期以往只会祸患南海。也只有南海的血才能让它们臣服。”含水说。
“血祭寒冰是怎么回事?”安玉夜问。
“数万年前,我们水族与冰族交战,那几乎是场灭族之战。战争持续了一月有余,我们水族快要支撑不下去,太爷爷求助天宫的女儿,也就是我们的姑母。有了姑母的帮助,水族轻而易举大获全胜,俘虏了冰族的王室关在寒冰宫。太爷爷突然发现寒冰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就逼着冰王将毕生修为化为寒冰,世世代代永留寒冰宫,为南海所用。冰王立下诅咒,每次幻化必有血祭。”
回忆起这些,含水也觉得愧对冰族。她虽未亲历那场战争,大概也能想象的出冰王的不得已却又不得不。
“听说自冰王修为散尽,人间便出现了千年一梦这种剧毒?”安玉夜倒是好奇救命的良药怎么就成了千年一梦这样的毒药。
“没错。据说研制千年一梦剧毒的人,是青邪老怪的徒弟。青邪老怪共有两名徒弟,一位毒术无人能及,一位医术天下第一。”安玉夜问的也正是含水的疑问。
“那位毒术无人能及的人,是我师兄。”骆大夫突然开口。
“师兄奉水龙王之命研制千年一梦,”骆大夫说的话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师兄逼迫冰龙王献出冰魂做诅咒之用,冰龙王以冰魂起誓,必要南海历代水龙王血祭。”
“那为何又说千年一梦是救命的良药呢?”含水从未听说过这段历史。
“这也是龙王的私心,他担心杀戮过重,身灭后会遭到刑罚,就命师兄将冰魂净化,以《昭华曲》祛除戾气。”骆大夫如实回答。
“所以,救命与害人的区别在于《昭华曲》?”含玉发出疑问。
骆大夫点头不语。
“罪孽深重啊,”含水叹口气,对含玉说,“是大姐对不起你,当日我一心追寻爱人,将你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了你。但,含玉,你要记着,你是南海的主人,你与南海共存亡。”如果含水当初不离开,或许南海会是另一番景象。
含玉不再做声,她已无力再改变什么。安玉夜所有所思,或许这是南海欠下的,应当偿还。
众人看着含水走入寒冰洞,含玉哭出声来,或许这一面是此生最后一眼了。
相比之下,安玉夜更担心琉璃的安危,倒不是对这亲情淡漠,相反觉得这才是南海当家人该承担的使命。
洞内异常冰冷,却见个美丽的红衣姑娘坐在雪地上呆呆的笑。
“你来了?”红衣姑娘开口。
“我将消亡,你将变回十岁的孩童,不知是福是祸,”含水站在红衣姑娘对面,言辞柔和。
“我们都逃不过各自的命运。”红衣姑娘叹气,随后站起身来。
洞外的三人只听得洞内轰隆作响,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安静下来。
含玉打开洞门,看到一抹殷红从寒冰上消失,地上散落着不规则的寒冰块儿,其余一切皆与之前无异。
含玉知道,现在的宁静是大姐用生命换来的,将南海治理的井井有条才是对自己身边人最好的保护。
骆大夫小心翼翼的撬下一块寒冰,摘下一朵寒冰花,对安玉夜说:“主人,现在琉璃姑娘有救了,唯独缺一样——《昭华曲》。”
安玉夜点头,这世间能奏出《昭华曲》的,除了大姐,就只剩下琉璃,可琉璃还在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