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广场,他将我两带到一辆轿车旁,自然有下属开门。
阿臣坐副座,我和他并坐于后。
一上车,司机没问,就那么开着走了。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转过头说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张定乾,道上的朋友赏脸唤我声乾哥。你们呢?”
我看了一眼阿臣,笑道:“我叫曹刚,他是我弟弟,叫曹臣。我两在老家犯了事,就跑了出来。”
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名字,就用了假证件上的。转念一想,这样或许他以为我们不愿透露太多,不会继续问了吧。
果然,张定乾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看两位是初来乍到。不然不会是这副样子。”
我没接话,任张定乾说下去。
张定乾从容的从怀里掏出一跟雪茄,我两同时摇头拒绝后,他一边剪雪茄一边说道:“在横江市,我阿乾也算能说上两句话的人。所以,我开了几个场子。虽说挣不了大钱,但也能让信得过我,跟着我的兄弟们有口饭吃。”
“啪”合上手中那精致的打火机后,张定乾看了我两一眼。
正在这时,车速减缓了下来。张定乾看了看车外,回头对我说道:“晚了二十分钟的午餐,呵呵,来吧。”
步下轿车,抬眼一看,是一家、不是很大的饭店,外面的装饰不是很豪华,与我见过最豪华的相比可以说是有点寒酸。
但如过江之鲫的顾客却令我吃了一惊。
张定乾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两的肩膀,便向里走去。
我拉着阿臣亦步亦趋的跟在张定乾后面。
进入这家名为“仙客居”的饭店后,才发现里面的装饰极具品位:纯中国古典式的装饰,那种明清时的风格,圆柱方梁,朱色白底。四周白墙上悬挂着些许古字古画。字有名言警句,有诗词歌赋;画则多取明朝风范,多具仙风道骨之韵。若不是以前因为有一次任务接触到古文物,我大概连其中十分之一都不认识,尽管如此,我还是只知这厅内众字画的皮毛而已。而厅内的顾客更是比外面我看到的更多,足足摆了三十多桌。形形色色,社会各个阶层都有,不一而足。
“走啦!”
阿臣一推我,我才看到张定乾已随服务生走前了几步,正回头等着我们,而阿臣在行事作为都是以我马首是瞻的。
匆匆跟上,一行几人上了二楼。
二楼又是别具风味,左边是一个大厅,摆了十来桌,右边是“井”字分布的小包房。
张定乾引着我们向右走去,直到一张上面挂着“紫翠竹”的门前。
服务员打开房门后便退到一旁。张定乾当先走了进去。
我走第二,随张定乾进入后,又须脱鞋进入由一副仕女图做成的屏风相隔的内进。进入内进后,不禁发了番赞叹:这间包房取唐*格,虽仍是白墙,却是方柱圆梁,取自天圆地方一说;五盏宫灯一盏大的悬于天花顶,四盏小的挂于四柱,三两字画轻轻点缀其间;地上放着七张小桌;地上看似日本的踏踏米,但我猜想一定不是,若是在这放日本的踏踏米多煞风景啊!
张定乾在主座坐下后抽了口雪茄,随手一指说道:“随便坐随便坐,都是性情中人,不必假客套。服务员,就这三张桌子,我今天这顿只招待这两位贵客。”
转过头,张定乾问我们道:“两位曹兄想吃点什么?不用客气哦!”
我和阿臣分左右坐定后,我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随便点了几个,就递回去。
张定乾摸了摸靠座的扶手后,问我道:“曹刚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吃东西啊,对吧?”
我点头道:“我这个人的要求都不怎么高,是个得过且过的人。说好听点,叫安乐派,呵呵,说不好听点,整一个不思进取。”
张定乾听毕,呵呵长笑了一声,举起服务员刚捧上来的白酒,说道:“呵呵,好,好一个安乐派,好一个不思进取。敬曹兄一杯,干!”
三人举杯仰脖,一干而尽。
放下手中的酒杯,我暗道:这么小的杯子怎么够喝痛快?
思绪未平,张定乾扬声道:“服务员,换大点的觚。这么小,怎么够喝?”
我心中惊讶于张定乾的眼力和目的,脸上却换上笑容。
觚是一种酒杯,盛行与夏、商、秦、东汉这段青铜盛世,自西汉瓷器技术逐渐成熟后,便走下了历史舞台。直至唐宋之后玉器与考古学的发展,觚的数量才又多了起来,不过也是作为装饰而已,饮酒用具还是以瓷器为主。
当这种腰细口大,外雕精美花纹的酒具端上来后,张定乾又敬了我一杯。
张定乾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喝法,嗯,不会觉得我独裁吧?”
我迎合的道:“没~有。这样喝才爽啊!用那小杯子没喝醉就先累倒了。”
张定乾轻轻的***着这像极了的赝品,满怀感触的说道:“看曹兄一点都不对这东西好奇,不知道曹兄是不感兴趣呢,还是...”
我接道:“我以前炒过这玩意,被坑过几次后就再也不碰了。”唱戏唱全套,干脆什么都来假的。
张定乾放下杯子后,仍然不停的赏玩着这有点怪异的杯子。良久后,张定乾道:“看得出来曹兄你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现在大概在心里嘀咕我这人想怎么对付你们两吧?”
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张定乾笑了笑,说道:“本来,在见到你们之前,我仅仅是好奇,两个人怎么会在眨眨眼的工夫就放倒了二十六个人,我很好奇。”
张定乾又喝了口酒,他的脸色开始红晕起来,拾起手边的雪茄,吞云吐雾了一番后,续道:“在刚才,我第一眼看到你之后,我便改变了主意。”
张定乾向前俯了俯身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你跟着我。”语气是那么的不容否定。
心中一股反感狂升而起:妈的,老子去哪,关你鸟事!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张定乾摆手说道:“跟不跟我是你的事,我只是希望能那样。当然,跟着我,你们想要的我都能给。在这个市,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我尽量不让心底的鄙视透露在脸上:你拿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能拿到军队在这个市的实验结果么?哼,夜郎自大!
初见面时的警惕与重视一点都不剩的被我扔出地球。
正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阿臣说道:“大哥,我看咱们也不用上其他地方混了,就在张老板手下谋份差事算了。再说了,咱们钱也不多了,其他地方也不一定能混出个啥样来,还不如靠张老板罩着呢。”
转念一想,是啊,我们只是找个藏身的地方,有个掩饰的身份,周围的人只要没太多人注意到我们就可以了。
想通后,立即换上笑脸,说道:“既然乾哥好心收留,那,我两兄弟就多蒙乾哥照应了。”
张定乾哈哈大笑,举杯再饮。这时,菜肴也端上来了。
吃遍大江南北各色菜肴的我,也不由得看得眼花缭乱,嗅得口水直流。就更不用说从没吃过一顿好的的阿臣了,这小子像是饿鬼投胎似的,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旁若无人的在服务员还没走就飞噙大咬起来,将他自己的形象,连带我的形象破坏得一干二尽。
但当我吃了一口后,我连我这是在哪都忘了。若不是我还知道有旁人在此,我会试试拟态的激发是否会使我嚼得更快,吃得更多。
菜肴不断的端上来,盘子不断的被拿走。有几次,盘子来不及被拿走,堆叠得桌上放不下了,我只好端着碟子吃。
不知道吃了多久,放下盘子后,我感到,要是有人现在要杀我的话将是最好的机会,我连动都动不了了,只能呆呆的等着咽喉里的食物慢慢的沉下去,代替胃里被消化的食物的位置。
良久良久之后,我才感觉到我终于能动了。从靠背上爬起来,抓着收拾干净的桌上的一杯茶,一口就喝到见底。
“呵...”
浑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连骨头里都软苏苏的。
“好~舒~服~啊~!”阿臣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抬头一看,这小子还四开八叉的靠在靠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是可笑。
刚想嘲笑阿臣几句,话到嘴边想起自己刚才那模样,就暗暗的把话头咽了下去---他还可说是需要吃点东西,而我就没那个必要,好象,反而吃得比他还要多。他不笑我就是好的了,我去笑他,简直就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啊。
“两位吃饱了么?”
转头一看,张定乾斯斯文文的捧着茶杯,带着笑,看着我两。
我一看他桌上的烟灰缸,里面竟有了两个雪茄的烟蒂。想道,不是下午两点也快了。
我点点头。
张定乾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边往外走一边道:“既然两位跟着我了,那么,等会我让人带着两位熟悉一下。然后,先拿点花红,去置点东西。”
我和阿臣齐声道:“多谢乾哥。”
开门离去,门外站着四个看起来是保镖的人。
一路碎语,我没用心听,因为我的感觉能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
一切都被放慢了,我能听到周围每个人的心跳。前面大厅里的杂音,张定乾与阿臣闲聊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到耳内。
一双双眼睛在我眼里闪动,我在寻找我的目标---有杀气的眼睛。
不是,不是,还不是。
从二楼走到一楼,杀气断断续续,始终在我身边若即若离。
快要出了这家饭店的大门时,杀气一闪不见。
我顿时一愣,转头往阿臣看去,想要提醒阿臣小心时,异变顿生。
这时,我们一行几人是两个个保镖走在前面,之后就是张定乾,然后就是阿臣和我最后是另外两个保镖。前面两个保镖已经走出了大门,张定乾则正好就要出去。我与阿臣的距离不足两步,我与张定乾的距离则是四步余。
最吸引我注意的是门两边的服务生。
事实是,正如我所料,右边那个服务生突然发难,目标却不是我和阿臣,而是张定乾。
可笑的速度,可笑的姿势还有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在抽出刀子时大叫了一声“我捅死你”。
没等保镖上前,张定乾反手一把抓住“刺客”的手腕,旋身,伸脚,带手,简单的连贯动作就把“刺客”摔到地上死死地按住了。
不对,这不是!!
“砰!”
一声枪响,世界再次被放慢,我能清晰的看到一颗子弹旋转着由左而来飞向张定乾的脑袋。
我疾步上前,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把捏住离张定乾的脑袋不到五公分的子弹,转头对着左边的真正的刺客笑着。
我心里却没这么好,第一次捏住子弹,他妈的!烫死老子了!要不是液态金属服,我这两根手指非见红不可。
远近九人除了阿臣都呆住了,百分之百成功率的近距离连环刺杀失败了。
看着众人的惊讶,我心里暗骂道:MD,还呆个鸟啊!你们四个白痴不会先把人抓了再发呆吗?要知道我这个姿势可是很难摆的啊!
几秒钟后,众人才有了正常的反应,抓人的抓人,打电话的打电话。一个保镖护着张定乾钻进我们来时的轿车,我们才悠悠然跟着钻了进去。
坐进轿车的张定乾又发了会呆,才拉着我的手紧紧的握了一下。吩咐了司机一个我们没听过的地名,才又继续发呆。
轿车飞驰在公路上,行行停停,转入近市郊的一片高级住宅区,在一栋小型别墅前停了下来。
走下轿车,司机递过一串钥匙给张定乾,他又转交到我手里,说道:“兄弟你们先在这住下,等会有人会送你们用得上的东西给你们的。我去办点事,过两天再来。”
我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张定乾退了一步,走到车前,转身看了我一眼,就坐到车里,走了。
我正要进去看看时,阿臣拉了我一把,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我怎么了?我有什么怎么了?”
阿臣说道:“从吃饭时起,你就没有仔细想过以后。”
我茫然道:“什么以后啊?要说你就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