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传奇中的无奈
5433100000052

第52章 末路狂杀(下)

陆民、匡威、顾分花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把正在疗伤的李木南紧紧护住。两百人如海潮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杀了过去。

当一群群人倒下的时候,陆民依旧在挥舞着他的长剑;当血流漫天洒在衣襟上时,顾分花亦在恶魔般的狂杀;当惨叫声震耳欲聋的时候,匡威的身躯成了一堵血墙。

杨伟军那笔直的虎躯怔怔地站在赵无痕的前方。

赵无痕,这个儒雅的汉子此刻却如同凶猛的恶狼,眼眶中带出的是血红的丝线,气势上散发的是冷酷的豪情,那手中半该拿着的铁扇已经换成了一把长剑。

赵长天一动不动地盯着顾氏两兄弟。那如同死人一般的眼神似乎在预判对手的死亡。

顾震宇被看的心惊肉跳,顾镇江被看的心底发毛。那几乎压得他们透不过气的氛围,使他们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真正威胁。

陆民气喘吁吁的吐着大气,顾分花的血迹已经染满了长衫,匡威身上有着无数的伤痕。可他们没有倒下,在他们脚下,在他们周围的却是几十具的尸体。

但是围拢他们的还有一百多赵家死士。

众人看见这如此血腥的场面,实在无法抑制平静的心绪。那一声声无奈的呕吐,那一张张惊恐的脸色,那一双双紧闭的双眸,仿佛他们现在身处的是阿修罗地狱。

赵无痕终于一步一步杀了过去,走地如此缓慢,就像背着沉重的包袱。但是每个人都知道,那不是包袱,是深邃如海的仇恨。因为只有仇恨才能激发人一往无前的斗志,才能使人即使是面对死亡,那也在所不惜的勇气。

赵长天依然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

可愈是如此,顾氏兄弟就愈是感到害怕。没有比暴风雨前的宁静更能摧人心肺,更能震人胆魄。

赵无痕的剑终于在这一刻与对方相遇。

无人知道这一剑的背后藏着的是怎样的心情,但就是这一剑就此揭开了“不笑杀神”杨伟军屠戮的序幕。

杨伟军毫无惧意地的迎了上去,气势依旧是这般冰冷,面色依然是那般清然。

顾氏两兄弟终于禁不住比死还难受的煎熬,双双拔出单刀,“勇敢”地杀上了江湖白道的七大高手之一的赵长天。

陆民嘴中喃喃自语地数着数目,他杀人的数目,当他数到三十六的时候,终于支持不住,踉跄地倒在了李木南的身旁。

顾分花面如死灰,本想战到鲜血流尽的那一刻,但是头晕目眩的他,也立时被人砍了好几刀,虽不足以致命,却已经让他根本再无反击之力。

匡威的确是凶猛无比,气势骇人。可蛮力终究会用尽,气势早晚会消失,当这一切趋于极限的时候,剩下的只是自身的苍白无力。

在此时,“不笑杀神”的一记冲天长啸震开了即将挥向陆民等三人的大刀。

杨伟军如鬼魅一般的速度,冲开了赵无痕的攻击,立刻斩杀了三名赵家死士。

硕大的赵家正殿内,地上躺着的是百具尸体,流着的无尽的红色液体。剩下的几百人木然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每个人都在希望,希望这只是一个恐怖的噩梦。

但是噩梦还是被惊醒,惊醒的是一个冷然的男子。那一剑一剑的狂杀,就如同失去理性的疯子。

他不会去管对方是否有着高堂老母,也不会去管对方是否有着娇妻子嗣,更不会去管对方是否也想杀自己,他只是一剑砍下人头,一剑斩断腰身,一剑刺向胸膛。

他或许不是十恶中武功最高的人,但他肯定是最冷酷无情,最心志坚定,最坚韧不拔,因为他是个杀手。

赵家死士一个一个地倒下,就如同他身上的伤一次一次的印上。可那笔直的身躯依然昂然屹立,恍如那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无止尽地狂啸着那属于他的地动山摇。

顾震宇刀刀落空,顾镇江次次无奈。赵长天的身影就如镜花水月,摸不着边。

顾震宇并不气馁,顾镇江亦不放弃。赵长天的长剑如同幻影鬼魅,锋利森然。

赵长天一个纵身,高高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剑气,顾震宇一个回身侧移,及时避了开去。但是当他看到自己身后的顾镇江时,那身子又毅然转回。

刹那间,顾震宇手中的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那高大沉重的身躯登时把顾镇江一起震出了老远。

顾镇江艰难地爬起,口中大大咧咧地骂着。但当他看见自己的大哥胸前又深又长的剑伤时,他默然了。

长久的默然,无声无息......

顾震宇睁开了眼睛,那暗淡无光的瞳孔无力地挣扎着。双手想紧紧地抓住顾镇江的手,嘴唇颤动着,谁都看得出,他不想死,他有话要和他的兄弟说。

顾镇江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淌下,直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在这一刻,他说再多的话,也是那么苍白。他握住了顾震宇的手,渐渐冰冷的手。

杨伟军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再也没有赵家死士敢自行上前,也因为全场的声音蓦地静下。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停下。

陆民、顾分花、匡威看着声泪惧下的顾镇江,皆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往事。五年之前,他们的确都是十恶不赦的狂徒,上愧天地,下愧人心。但是自从曹飞死于紫竹林之后,除了那份报仇的心外,他们的世界彻底改变了。

因为,他们已经不再年轻气盛,不再血气方刚,他们不想做一个一生都问心有愧的人。武道的追求,天下的美景,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是他们开始向往的东西。

可是,他们以前所做的事永远无法磨灭,死亡对于他们而言,那是迟早的,那也是注定的。

此时,看到顾震宇的渐渐僵死的躯体,这才发觉死亡原来是如此简单。

死亡或许真的是他们最好的解脱。

顾震宇终于喃喃地说了句“镇江,好好活着……”随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死了。

无名看见这群面对末路时的狂徒,是那么无奈,却又那么毅然。今天的这一刻,他们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而自己呢?自己又该何时死去?五年前,还是几十年后?是否也会想十恶一样死得如此壮烈,还是像个平凡人一般生老病死?

李木南睁开了眼睛,极力站了起来,迈开了步伐,一声不响地走到顾镇江身旁,负起顾震宇,拖着顾镇江缓缓到了陆民等人处。

李木南看着地上狼藉的尸体,擦去脸上的血迹,苦笑道:“大哥,我们也不要杀人了,或许他们也有着苦难的命运,我们又何必再去夺走他们的生命?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去,或许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吧!”

陆民苦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