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巫师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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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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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这枚叮当作响钱币,改变了两人垂落的命运,也让他俩陷入了更深沉的漩涡。

紫罗兰的出现,或许外人还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也许有人还会不以为奇,甚至只是当做漂亮的饰物,但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在高墙内院中,在紫林湖的上层认知中,它却是另一种权威的含义!

它是安斯艾尔浓烈的紫发,它是格林兰覆盖的阴影,它是六阶的夺目光芒,它是临门一脚就会突破的传奇,它是君临所至,威震四方的力量,它,就是那个男人的家族徽记!它就是他——拜尔德·安斯艾尔!

但在兄弟俩眼里,它就是另一种的未来和希望,就是绝路后的逢生,就是最终的目的甚至归宿。

“弟……”伊利亚得看着伊夫力稚嫩却倔强期待的面孔,禁不住叹口气:“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来这儿的吗?十六年来我们随母亲吃过多少苦,造了多少罪。这几个月又尝够几多辛酸,才有了这么幸运的机会,可以进入内城,接近安斯艾尔!”

“可那是通过帕梅拉!我不要这么做,帕梅拉是我们的朋友!母亲不是告诉我们朋友之间一定要真诚以待吗?”

“是,母亲是这样说,难道我不懂吗?难道帕梅拉不是我的朋友吗?可是这三个月下来你还不明白么,我们一次次被拒之门外,忍饥挨饿!”伊利亚得情绪激动,“城墙上的箭矢对着我们的时候,旅店的伙计拒绝我们的时候,路边的乞丐推搡着我们的时候,狂暴的风雨吹打着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伊夫力,我们已经长大了,必须要有所抉择,有所舍弃!”

伊夫力努力抬着头,不让泪水滑落,不让自己看起来怯懦和妥协,他在为自己的抗拒找一个最恰当的,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那样做了,我们成功了后,会让帕梅拉也失去父亲,这不是更大的悲剧吗?帕梅拉会恨我们一辈子的!我们无依无靠,我不要她也成为孤儿,她才十六岁,她没了父亲根本也活不下去!”伊夫力满声哭腔,声音越到后面越大,最终嘶吼起来。

弟弟带着泪如雨下的话在这一刻深深刺痛了伊利亚得。是啊,他们已经受够了孤独无依的日子,没有了父亲的支撑,他们俩兄弟都活的如此艰难,若是要她一个十六岁的贵族小姐承受这样的打击,不用说她自己是否会崩溃,就是周围环伺的虎视眈眈的强敌,就会将其吞噬的丁点不剩,我们要害死这位美丽的姑娘么?艾伯特会怎样想,他都愿意为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伊利亚得不断地挣扎纠结,拿不定主意,曾经多么明确的目标在临门的一刻竟然产生了动摇和怀疑,让自己踌躇痛苦。然而自己的理想和对母亲最深切的爱又让他重新战胜自我,抬起头,望着最深爱的弟弟:

“伊夫力,你还记得你的理想吗?你说要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现在这个理想之门就在眼前,只要推开它,我们就能进入其中。帕梅拉带领我们入门我们感激不尽,可安斯艾尔的仇却不能不报啊!”

“可是……”

“别忘了,安斯艾尔可是六阶大战士!六阶是什么?伊夫力,它是只要再突破就能踏入传奇的英雄人物!我们现在杀的了他吗?就是未来学成了以后,估计还只是在他面前一个死而已。这个世界,是我们搏命都很难会成功的地方!这样我们先进入内城学习,未来的事情是什么样子再说,好吗……”

“若是……”

“弟弟!”伊利亚得大叫一声,再深吸一口气,缓缓自己激动的情绪:“还记得中午的时候看的那一场戏吗……?你看看现在人们眼中的父亲是什么样子?是背景,是小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是安斯艾尔功成名就的踏脚石!”伊利亚得有些哽咽,“你相信父亲是那样子吗?你相信妈妈日夜思念,以泪洗面的丈夫是那样子吗?你相信堂堂格林兰城原城主是那个样子吗?你愿意让父亲那个样子吗?”他越说越激动,再也按不住自己的内心的情绪,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句颤抖的吼声:“你愿意吗!?”

午夜的格林兰城乡都沉睡在梦乡里,静谧的夜晚在为白天聚集着更加强大的生机。银色的月不知何时升上了天空的最上头,大半轮明月将最柔美的光芒洒在漆黑的大地上,交织出一袭最美的纱衣。然而,就是在这个美丽的夜晚,这间小屋里,却响彻着兄弟俩最沉重、最激动、最无助、最挣扎的对话。

哥哥嘴里发出的“这句你愿意”将伊夫力内心的焦灼都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伊夫力不再说一句话,也不再为自己辩驳什么。他的人生已经足够的苦痛,可幸好还有母亲的抚育,还有哥哥的照顾。他心里一直在想象着父亲是什么样子,伟大、慈爱、受人崇敬!可今天那现实的一幕彻彻底底的击碎了他的幻想。周围人的叫好、喝彩声,就像一根针,深深扎在他的心尖上,痛苦难捱,却还要强作欢颜,隐藏自己。

伊夫力不愿意父亲还在受到嘲笑,虽然记忆里已经没有多少父亲的影像,可为了母亲的思念,为了哥哥的期待,为了理想的实现,为了原本有的生活,他知道自己必须舍弃一切不切实际的妄想!哥哥说的对,有些时候,人生并不是按照安排好的剧本来的,处处的变数让人会充满迷茫,这个时候,就要有所抉择,就要做出自己的抉择!

他抬头看着伊利亚得,对方也正在看着他,兄弟俩目光相触,他有点明白,他的人生其实还是幸福的。在最艰难的时刻,总有人帮助他,为他指明前方的路。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帕梅拉,可这有什么要紧的呢,因为这是自己的抉择,无论结果是什么,都要有自己承担的勇气和决心!

“哥,我答应你。”伊夫力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们就随帕梅拉进内城,我会学到最好的武艺,我会成为强大的战士,到时候,我会真真正正的和安斯艾尔一较高下,以正父名!”

伊利亚得听到伊夫力这郑重庄严的宣誓,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他知道对于心地善良的弟弟来说,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然而他也为对方感到高兴,弟弟终于做出了自己的抉择,对于他来说,这不仅是一个决定,还是对自己兄弟情谊的承诺,更是更好走向未来艰难险阻的最重要一步——摒弃内心的软弱,学会舍弃和抓住!

伊利亚得心里其实是不太怨怪安斯艾尔的,历史告诉人一个真理,一个伟大的人成长肯定脚踏着无数人的尸骨,即使是那些史诗英雄也不例外。安斯艾尔若想进步成长,必须要打到面前所有的敌人,必须学会冷酷,必须懂得抉择,必须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人都狠!

自己对于帕梅拉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安斯艾尔就是他们心中的阻碍,若是连他这一关都越不过去,还怎么谈成为伟大!对于每一个执意要踏入这个纷争世界的人来说,种族厮杀,命运相抗,什么人能赢得最终,什么人才能称得上是正义和伟大,才能谱写出什么样的史诗壮歌!安斯艾尔如此,精灵希达尔如此,现在,自己兄弟俩也要如此!

伊利亚得一把搂住伊夫力,强忍住泪水,他知道此时作为哥哥,必须要给他最强大的自信:“放心,还有我,到时候我俩一起面对安斯艾尔,即使死,也不再遗憾!而且,我答应你,我们只要杀了他,就会竭尽全力保护帕梅拉,用生命,不让她受丁点危险!好吗……”

伊夫力在哥哥怀里,用力的点头。

隔着窗子,朦胧的窗纸再也阻挡不住月光的侵袭,在缝隙处泄漏出长长细细的光束。一旁,火柴的燃烧愈加旺盛,火光驱散了浓浓的夜色,最终于月色交融在一起。窗角处,传来一声低低的鸣叫,紧接着爬出一只小小的昆虫,它捋了捋头上的触角,想了想,背朝炉火,向窗外的月色爬去。

也许,春天的葱茏不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