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摇滚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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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Hip-Hop在中国

自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很多原来旧有的东西从中国百姓的生活中逐渐消失,而与之相反的是,更多的新鲜事物开始出现。这个时期的中国青年在满足了最基本的温饱后开始渴望解放自我,在打好了物质基础后"疯狂"找寻自己的精神乐园,女性们开始学习打扮自己,男性们开始尝试探讨补养自己的新方法,中国摇滚乐在这一时期也曾短暂风靡。同时在大城市里,来自部分富足家庭的少年们开始结合到一起组织一些霹雳舞(Breaking)的聚会来结识新朋友,他们跟着从国外亲属那里得到的旧派霹雳舞(OldSchoolBreaking)录影带学习舞步,配以在当时的音乐市场里只能买到的《荷东》、《猛士》等舞曲卡带来练习,由于聚会是开放式的,我们可以在里面找到官员的、工人的、商人的子女,Hip-Hop在中国,最初便是通过舞蹈(现在被统称为街舞)的形式渗透到百姓生活中去的。

在Hip-Hop的四大元素中,如果你想要做DJ?你得有至少一部唱机和数张适合跳舞的唱片,而那时的中国,鲜有家庭还用唱机来播放音乐(已经过渡到听卡带),更早一点的时候会有,但是中国唱片公司和成都唱片公司等主要唱片制造商灌制给中国音乐市场的唱片,也仅仅限于戏曲唱片、故事唱片、交响乐唱片、古典音乐唱片、清新小乐曲唱片等等不具备跳舞辅助乐曲功能的唱片,所以中国最初的Hip-Hop景观错过了DJ这一个概念,几十分钟的A面或者B面卡带一直在那里放,中间不会有人去管,不会有人跳出来搓磁带让它产生Scratch(搓盘)的效果,也不会有人找个混音台(Mixer)来接入两部录音机做不间断的同步混音(NonstopMix),顶多是A面完后让大家一休息下或者等一等,有人去换成B面让音乐继续播放,然后大家继续跳舞。

与邻国(韩国、日本)的Hip-Hop夜店景观不同,在那里一般整场的Hip-Hop聚会能有一半本土Hip-Hop乐再加一半美国Hip-Hop乐,而中国现在的情形则是:所有本土夜店DJ都拒绝播放华语Hip-Hop乐,他们的观点是当下市面上的华语Hip-Hop乐不够真实,不够时髦""四元素除舞蹈和DJ外,还有涂鸦(Graffitie)和说唱(Mcing),如果把涂鸦解释为比喻书法的拙劣或胡乱的写画,那么在学校墙壁上、公厕墙壁上等公共场所经常能见到的污言秽语也可归入Hip-Hop文化一部分,但其实Hip-Hop意义下的涂鸦会具有一定的美术性和舆论导向性,说到这一点,我们的革命先辈们可以算得上最初的Hip-Hop涂鸦者(Painter),那些散见于中国乡镇农村的宣传口号、涂鸦具备良好的Hip-Hop涂鸦舆论导向性属性。而说唱呢?上面提及的艺术家都是中国内地的说唱前辈,解小东的说唱属于文艺工作者们大胆尝试新鲜音乐元素的结果,而李小龙属于自发参与进华语Hip-Hop说唱建设的,但有人说中国人民不适合听没有旋律的歌曲,也有人说说唱在内地失掉真实性无法引起共鸣,Hip-Hop说唱在内地的最初境地便如上所述,未被以Hip-Hop本身的真实姿态进入过百姓视野,但是当时来自台湾省的LABoys和DJJerry等人的说唱唱片,却要比同时期的内地说唱唱片叫座一些。

进入21世纪之后,更多的家庭把孩子送到国外去学习,这批年轻人在国外接触到Hip-Hop或者比他们原先概念里更具吸引力的Hip-Hop,并在假期回国的时候传播他们的经验,把最前沿的涂鸦杂志、工具和技巧介绍给大家;城市里的夜店经营者们保持创新精神,为了跟随上时代步伐赚取更多的货币,开始向国外同期成功的Hip-Hop夜店学习经验,从而学习到主动雇佣一些火辣女性放置到自己的店里,并邀请以黑人为主的DJ们播放当下最时髦的Hip-Hop音乐让大家跳舞。来中国学习工作的外国人成为最初主要的Hip-Hop夜店消费群体之一,这样的进程触发了追求时尚的中国男女青年们加入Hip-Hop聚会的热情;一些城市里的小孩们厌倦于整天听英文的说唱,开始在家自己录制说唱歌曲并发布到网络中与众人共享,随着电脑配件价格的下降,相应的音乐录制门槛的减低,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国青少年加入到说唱的行列里来,多年以前大家用四轨录音机制作小样,现在我们有了电脑。如果说上世纪80年代时年轻人着迷于重金属音乐、Grunge音乐,90年代时年轻人着迷于朋克音乐,那么我想说,Hip-Hop音乐已经支配了新世纪中国年轻人的美学观念和生活态度,他们懒散地穿着肥垮的Hip-Hop服饰,去唱片店购进新一张Hip-Hop唱片,把周末的美好时光花销在每一个Hip-Hop聚会上。

同时期一些小规模的内地民营唱片公司意识到Hip-Hop音乐的强大市场潜力,开始签约和组建一些华语说唱团体或者个人(比如功夫、隐藏、龙门阵团体和黑棒等等),录制说唱专辑再把专辑扔进深奥的市场里,看看说唱音乐在中国音乐市场中的可见度。主流的唱片公司开始尝试较多地在歌手的唱片里加入说唱的元素,并且在相应歌手的唱片内页设计和所代言的产品选择上,尽量偏向Hip-Hop的街头感觉。

Ghetto的黑人大多来自破碎的家庭,或者家长在蹲监牢、或者单亲、或者有家庭暴力的存在,他们不愿意回那个让他们流泪的地方,于是到街上玩篮球,在街上举行聚会,在街上参与贩毒等犯罪活动,运气好的会有一个头而领带你,运气不好的可能很小年纪就得白手起家,像电影《CidadedeDeus(上帝之城)》里的小Lil"Dice那样举枪杀人,他们的音乐--Hip-Hop音乐的确是来自街头。可悲的是,街头是他们生活的全部,直到有一天可能被警察带走,或者被终结。在中国的Hip-Hop起源中,肯定是没有这样的无奈气象的,孩子们一般都能有一台电脑来帮助创作,然后有网络可以去散播他们的作品,钟情于夜店文化的Clubber们则活跃在Party中,于是同美国被压迫族群自发觉醒,开始反抗政府机制后产生了Hip-Hop不同,也与欧洲郊区青少年为抒发自己内心的苦闷而开始的Hip-Hop不同,华语Hip-Hop似乎更多的是要表达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