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若水这么一问,毫无心理准备我惊得差别没把早上吃的豆浆油条一起给吐了出来,连忙镇定住神情,打着哈哈道:"你哥不是说你低血糖犯了晕倒了吗?没事的!对了,我们要不先去医院看看……"
话刚出口,就见得刚才还春风满面的若水脸色猛的一变,"啪!"的一拍桌子,冲我冷冷的说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低血糖晕倒前有眩晕症状,我却一点也回忆不起来晕倒前的事儿,而且我以前从来没有过低血糖的病史。再说……"她把自己的两只手都举起来张开,手掌冲我伸了过来,接着说:"我哥说我的手是在摔倒时跌伤的,但我刚才仔细检查了,这分明就是因为反复用力摩擦而导致的擦伤!而且指甲里还有很多的污垢!谁晕倒后会去猛抓地板的?"
我被若水的质疑说了个哑口无言,愣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不停的盘算着,这丫头不愧是学刑侦的,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却隐藏着旁人没有的缜密心思--谁要是将来娶了她做老婆,别说找小三了,估计一分私房钱都别想留下。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见我不说话,若水的表情却缓和下来,慢慢的说道。"不过我想知道细节,狗子!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我希望你能将你的所见所闻如实的告诉我。况且,我来之前你答应过我--要告诉我真实的情况,现在我兑现了给你的承诺,所以也该你履行诺言了。"
说完她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像个温柔又严厉的老师,在已经了解事情的全貌后,却在等着做了错事的孩子自己主动承认错误一般。我见实在是瞒不过这个外粗内秀的丫头,在一番思想斗争后,长叹一口气,对若水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从如何进入宾馆,如何做梦梦见鬼压床开始说起,若水一直静静的听着,连我说到她被鬼上身时她都没有插话,直到我讲到她昏迷后醒过来--她才沉默了一会,提出一个问题:"那么说?那块颜色较浅的地板只有你能看得到?"
我见已经无法再隐瞒,只得又把自己因为喝狗奶长大所以能看到鬼的事给她解释了一遍。
说实话,给她讲这些的时候我真的担心她会以为我疯了,毕竟我讲的东西有些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所以我见她听完后又陷入了沉默,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到现在都还不足24个小时,但这个女孩子爽朗的气质,大气的性格,都让我很是欣赏。所以我有些害怕她听了我这些鬼话后会拂袖而去--这倒也正常!这些东西对一个长期生活在正常世界里的人来说,的确是难以接受。
"你是说?你真能见着鬼?"沉默后,若水终于说话了。我尴尬的点点头,好像这种异能是一种隐晦的疾病一样。
"太帅了!"我本来以为她会大笑着好好鄙视我一番,或者是什么话也不说扭头就走,却没想到她会兴奋的蹦出这么一句。
"帅?这又什么好帅的!你不害怕?你不觉得我脑袋有问题?"我因为没想到她的反应,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试探着问。若水却咯咯的笑起来,说:"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自己又看不见。不过,能有一个能通灵的朋友实在是太有趣了!我也不会怀疑你的脑袋坏掉了,因为我觉得你能发现那个水泥墩绝对不是巧合。"她摇着仍旧包着创可贴的食指,笑着说:"放心吧!我可不是我堂哥那样的唯物主义者。"
这句话把我也逗得笑了起来,看来,若水她堂哥自称唯物主义者的话并不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两个人正傻乐着的时候,若水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完电话后对我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吧!水泥块已经运去检验了,我堂哥催我们回去录笔录呢!"
若水陪着我赶到县刑警大队时已经快到下午6点,在这之前我和他堂哥就在电话里"串了供"。我录完笔录后被告知今天不能离开县城。经办的民警打了几个电话后,告诉我已经在县城的一个招待所为我开了个房间,让我去那里休息等候。
从审讯室出来,若水告诉我说刑警队决定在拆开水泥墩前对它做一个断层扫描。我疑惑的说:"断层扫描?这么高科技?咱县城有这个设备?"。没想她白了我一眼,不屑的说:"啥高科技啊!就是CT。"--然后对我详细做了一番解释,原来要检查这种固体中是否暗藏有物体,又却不破坏它,最快捷准确的方法就是用CT。不过因为这个水泥墩太大,一般医院的设备扫描不了,所以就先被运往了海关,用海关查集装箱的巨型CT来查。
据我所知,距离这个县城最近的海关口岸就是在省城,即使专车来回,因为没有高速公路,单程也得需要6个多小时,再加上检查所用的时间,看来起码得到明天早上才能知道结果了。所以也就准备暂时先不去想它,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若水把我送到了招待所,约好明天早上来接我一起去刑警队,就告辞回了她表哥家。刑警队安排的这招待所可比我昨晚住那个"五星宾馆"好太多了,虽说设施相比城里的宾馆显得老旧了一些,但起码带了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淋浴。我舒舒服服的冲了个澡,感觉整个人都像轻了几斤--打上火车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一洗完澡,整个人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全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一问竟然是若水。我忙起来穿上衣服打开门,还没说话,若水一把抓着我的腕子,拖着我就往楼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嚷着说是有重大发现。
这宾馆离警队倒也不远,再加上我们走得快,没几分钟就到了刑警队的院子外。刚进院子就发现那水泥墩已经用一辆警用金杯给拉了回来,现在正在院子的停车场里往车外下,若水的堂哥和昨天那几个警察正在一旁指挥,我看他们眼睛都有明显的充血,表情凝重,估计是昨晚亲自押运水泥墩到省城做的检验。怪不得昨天到刑警队后一直没见着人,原来是跟这东西一起出了县。
若水把我带到她堂哥旁边。她堂哥见我到了,冲我微微点点头,也没多废话,在腋下夹着的文件袋里掏出一张A4大小的纸来,递给我,说:"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们昨晚上对这个水泥墩做的扫描图,你看你还能想到些什么线索吗?"
我和若水接过那纸一看,上面打印着一些图像和文字,文字是英文的我看不太懂,但当我仔细一看图像,心里却猛的一紧!手里的纸差点没掉到地上。旁边凑头过来的若水也没忍住"啊!怎么会这样?"她叫了出来。
那图像是打印出的断层扫描照片--分正,侧,背三张图;正、背的图上只能看到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分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在侧面那张图上,我们却清楚的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水泥墩里,看身形仿佛像一个女子,平躺在水泥墩的底层,但却向上伸着头、背部微微弯起,手也呈弯曲状抵在胸前,看上去像在抵御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那人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却清楚的展示出其现在的姿态,我看着面前刚刚下完的水泥墩,想起前晚做的那个女鬼指着床的梦,竟然觉得照片上那模糊的影像似乎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一个穿着红衣,批着长发,满头鲜血的女人以这样一个扭曲的姿势被封在那水泥墩里,我仿佛能听见她临死前因为口鼻被水泥封死而只能在喉咙发出的咕咕声,也能感觉到她因为窒息引起的胸闷和心跳加速,然后是无尽黑暗带来临死前的恐慌……
"唉!你在想什么呢?表情怪吓人的!"若水一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跳,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又走了神。"没!我在想是什么人和他有着这么大的深仇大恨,竟然用这种残忍的办法来杀死一个人。"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凶手并不是杀人后为了毁尸灭迹才把他封到水泥墩里的?而是直接用水泥活埋的方法把人直接杀死?"若水看看我,又看看她的堂哥。她的堂哥冲她点点头,表示自己也认同我的推测。
"这……这也太没人性了吧!这种死法也太痛苦了!那杀人犯该千刀万剐"若水眉头一皱,丢出这么一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