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怪谈实录之乡村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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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纸人张一

就在我刚刚转过身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陌生女人低低的声音:"娃儿,进来吧,姨给你好吃的…"

我一怔,左右看了一下,空无一人,刚刚那个说话的人是?…我心里很害怕,拼命的往家跑,一路上感觉背后凉凉的,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尾随着我,我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跑,终于来到了家门口,就在我停下来推门的那一刹那,忽然感觉浑身猛的一凉,激凌凌连打了几个冷颤,推开门后我飞扑到屋里面,一头栽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父亲下地干活还没回来,母亲正坐在床上纳鞋底,见我慌慌张张跑进来倒在床上脸煞白,被吓了一跳,忙问我怎么了,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嘴唇不停的颤抖,母亲吓坏了,看我好像很冷一样,急忙倒了杯热水给我,我手颤抖着接过杯子一股脑将水灌进肚里,可还是感觉冷,把鞋一踢就钻进了被窝,我体质本来就不好经常生病,母亲以为我老毛病复发了,心疼的给我掖了掖被子,说去给我做好吃的去,让我乖乖的先睡一会儿,然后就去了厨房。

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总是感觉耳边有人在跟我说话,可又听不清说的些什么,就这样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听到了母亲叫我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后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模糊的看见母亲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鸡汤,父亲已经回来了,站在床边一脸焦急的看着我,母亲说让我起来喝鸡汤,我很想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挣扎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母亲急忙放下鸡汤,把手放在我头上一摸,然后惊呼一声,这孩子头怎么这么烫?父亲匆匆的跑去请来了村里的医生,医生给我量了一下体温,说有点发烧,打了一针开了点药就走了,母亲将我扶起来,喂我喝鸡汤,喝了几口我就剧烈咳嗽喝不下了,于是她就扶我躺下,不一会儿我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梦中,总是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跟我说话,这一夜似睡非睡,到了第二天后,烧不但没退,反而更厉害了,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了,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但意识却很清醒,四周的一切我都听的清清楚楚,父亲又请来了乡村医生,医生给我检查后说他治不了,还是去城里的医院看看吧。

父亲一咬牙卖掉了家里的一缸粮食,那时候乡村还没有公路,更没有车,父亲将我裹在一床被子里抱到驴车上,撵着驴向城里赶去,一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驴车颠簸的厉害,父亲怕我颠的难受,不敢跑的太快,就这么一直走了一天一夜才来到了城里。

父亲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看起来非常憔悴,头发乱蓬蓬的,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赶着驴车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和那些衣着光鲜的城里人相比,显得是那么的另类,他丝毫没有在意别人投过来的鄙夷目光,在路边一个早餐地摊上买了一碗豆浆,一勺一勺的喂我喝下去,自己却什么都没吃,等我喝完后撵起驴就向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后,父亲将驴拴到一根路灯杆子上,连被子加我抱起来就冲了进去,好容易才挂好号,医生检查后,除了发烧没有别的毛病,就开了点退烧针吊上了盐水,吊了一个时辰后我开始口吐白沫,父亲急忙把医生叫了过来,医生掰开我的眼睛看了看,说这孩子估计不行了…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父亲扑通一下就给医生跪下了,声泪俱下的说。

医生见父亲那么伤心,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他轻轻的将父亲扶起来,叹了口气说:"唉,不是我不想救,孩子瞳孔都已经开始放大了,趁着还有一口气在,抓紧把他带回家见见母亲,料理后事吧…"…

父亲没文化,不懂什么叫瞳孔放大,料想不是什么好事。医生冲他摆了摆手,径自走出了病房,父亲扑到病床上将我抱起来,嚎啕大哭,我耳中听的真真切切,心里非常难过,很想哭,却掉不下眼泪,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一动不能动,也睁不开眼睛,同病房的病人见父亲哭的那么伤心,都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父亲哭了许久后,将我抱了起来,蹒跚的走出医院,坐上驴车,踏上了来时的路,这一路上,父亲没有让我躺在后面,而是将我抱在了怀里,父亲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到我的脸上,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对我的爱和他的那种伤心,我很想安慰一下他,亦或者伸出小手替他擦一下眼泪,但我却做不到。

父亲已经接近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就这么紧紧的抱着我,任由驴车缓缓的行驶着,连续走了两天驴也渐渐走不动了,越走越慢,父亲操起鞭子死命抽打着驴身,抽出一条一条的红印,这头驴年纪不小了,平常的时候父亲从来舍不得让它干重活,更舍不得打它,实在是因为父亲太过悲痛无处发泄,不知是驴通人性,还是被父亲抽的,它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走着走着大眼睛里居然掉下了眼泪,父亲扔掉了鞭子,心疼的抚摸着驴身,口里不断念叨着:"驴儿啊,你辛苦一下,快点把我们爷儿俩带回家吧,娃还等着见娘呢…"

驴儿似乎听懂了父亲的话,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赶到家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了,母亲一大早就在屋后等着,远远的见到驴车后,立马就飞奔了过来,她什么也没问,看到父亲的表情和躺在怀里一动不动的我后,就什么都明白了,母亲当场晕了过去…

父亲将我轻轻的抱到床上,缓缓的将被子盖到我身上,爱怜的抚摸着我的脸,闻讯赶来了很多街坊邻居,都擦着眼泪劝父亲节哀,父亲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口里反复念叨:

"娃还有气,娃不会死…"

母亲已经昏倒了两三次了…

太奶奶听说后,拄着拐杖来到了我家,站在床边看着我,流着混浊的眼泪叹息道:"唉…娃前两天还好好的,央求着我给他将村东老屋的事情,怎么突然就…"

父亲听到老屋后眼前突然一亮,娃该不会是撞邪了吧?…刚好有一帮外乡来的跳大神的驻在我们村,父亲立马就把他们请来了。

那帮跳大神的有五六个人,画的脸上怪模怪样的,腰里缠着鼓,一进屋们就大叫说有阴气,父亲信以为真,眼前斗然一亮,央求他们驱走阴气,说将孩子救活后必有重谢。

那帮人就在屋里开始鬼叫鬼跳,敲锣打鼓,本来我意识还很清晰的,但被这么一吵闹,头痛欲裂,意识越来越模糊,脸色也越发苍白,后来嘴里又吐起了白沫,那帮人也跳累了,为首的一个讪着脸跟父亲要钱,父亲看到我不仅没醒反而加重了,一恼火,抄起凳子就要砸上去,好几个人拉都拉不住,吓的那几个跳大神的屁滚尿流的跑了。

父亲一下子蹲在了地上,用手捂着脸,心想孩子看来真的是没救了,这时邻居旺叔走了过来,说这孩子可能还有救,他告诉父亲镇上有个扎纸人看风水的,听说此人除了会看风水,还会捉鬼驱邪,不如请他来给孩子看看,父亲听后大喜,忙问这人姓名。

旺叔轻轻说道:"此人名叫张有才,人送外号"纸人张"…"

"张有才?…"父亲依稀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想了一下,一拍头说:"他不是镇上有名的那个"知切"吗?…"("知切"顾名思意,就是知道一切的意思,也就是乡村常说的明白人,在我们那里"知切"还有另一种身份,那就是入殓师,相当于婚礼上的司仪,有看官要问:葬礼也要司仪?

当然要,在死者的葬礼上,孝子贤孙全部披麻带孝,若是没有个主持的,谁来招呼前来吊孝的人?谁来安排村民抬棺下葬?当然要找个懂得所有礼节的明白人,于是就有了"知切",在我们那儿"知切"是倍受尊崇的)

旺叔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不仅是个有名的"知切",听说还很懂得观风看相,驱鬼辟邪之术,他平时靠扎纸活儿为生,他扎的纸牛纸马纸人就像活的一般,卖价奇高,所以人们都叫他纸人张,把他请来看看,说不定娃还有的救…"

父亲听后大喜,二话没说,跑到鸡窝里抓了两只正在下蛋的母鸡,用草绳绑了,提了一篮鸡蛋,赶起驴车直奔镇上而去。

来到镇上后,父亲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纸人张的住所。这是一座看起来很旧的老房子,坐落在镇西头一个偏僻的地方,房后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没有院墙,房前堆着不少成捆的竹篾芦苇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没扎好的花圈架子房架子什么的,东一处西一个的散落着,父亲刚把驴车停稳,就听到从屋里传出一个很中性的声音:

"外面的朋友,请进来吧…"

父亲心想,这人耳朵倒挺灵,将驴拴到旁边一棵树上,提着鸡和鸡蛋走进了屋子,屋子里光线有点暗,陈设很简陋,感觉冷冷清清,居中有一张老式的八仙桌,桌旁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应该就是纸人张了,但见他二十多岁年纪,平头浓眉,皮肤白皙,浑不似乡野民夫。

纸人张缓缓抬头,扫视了一眼父亲,双目之中精光四射,淡淡的道:

"看来朋友找我不是定做纸活儿的,必有要事…"

父亲见纸人张仪表不凡,谈吐文雅,且一语道破他的来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

"求先生救救我家娃子…"

纸人张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扶起父亲将他让到椅子上坐下,然后道:

"老兄不必如此,有何难处坐下说话…"

父亲抽泣着将我的怪病,发病的症状等等告诉了纸人张,希望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事后必当重谢,纸人张听后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后道:

"救人性命是我的本份,即然你不是来定做纸活儿的,还请将鸡和鸡蛋拿回去吧,我分文不取,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跟你走一遭…"

说罢就站起身来,父亲要把东西留下,纸人张硬是不收,父亲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就没有再坚持了,同纸人张一起,坐上驴车,往家里赶去。

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家,屋里坐了不少街坊邻居,纸人张嫌太吵,让父亲劝走了乡邻,然后来到我的床前,他先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用手试了试我的气息,表情显的很凝重,父母提心吊胆站在一边,不敢出声。

纸人张对我检查一阵之后,命父亲取来了一碗酒,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银针,在我食指上刺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滴到酒碗里,这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滴血入酒即溶,片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纸人张点点头,终于开口了:

"这孩子的确碰到了脏东西,我们正常人的血滴到酒里会久久不散,而他的血入酒即溶,这种现象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明确的告诉你们吧,是有鬼魂看上了你家孩子,想把他带走…"

父亲听后脸色马上变了,颤抖着问:

"那…那…还有救吗?"

纸人张很镇定的说:

"不用怕,我自有办法解救他,我现在需要二十根竹篾,芦苇也可以,每根都要筷子粗细,一米左右,一般长短,还需要笔墨和宣纸十张,另加一碗浆糊…"

父亲长出一口气,心说这好办,马上跑到村东头芦苇荡照纸人张说的,弄了二十根芦苇,又跑到村支书那里借来了笔墨宣纸回到家中,母亲也已熬好了浆糊。

纸人张接过芦苇后,上弯下折,左穿右插,不一会儿功夫就折了个人形框架出来,用浆糊把宣纸糊上去,再取过笔墨照着我的样子,给纸人画了五官,只一顿饭功夫,一个栩栩如生似我一般的纸人就做好了,把父亲看的桥舌不下。

做好纸人后,纸人张取出银针,又在我手上扎了一下,将挤出来的血分别涂在了我和纸人的印堂,弄好之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父亲说道:

"今天天气晴朗,等夜间月上中天之时,把孩子放到屋门口,头露在外面,让月光照到他的印堂上,然后把纸人拿到院子东南角点火烧掉,等烧完之后孩子就会没事了,但要切记,必须一口气烧干净,若是烧到一半火熄灭或者没烧干净,孩子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纸人张嘱咐完以后,就回去了,父亲将纸人放在一边,来到床前,轻轻的对我说:"娃儿,等晚上烧了纸人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