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羲带阿图来到鳄鱼池,看似随意的走着,实际在认真的查看。池边的木台一角有斑斑的血迹,木台下并没有脚印,台上约摸一人身长的距离有几道擦起的橡胶鞋底的印迹,杀手,是趴在这个地方的,这个木台的高度与自己木屋的木台相仿,那么自己那几枚朝枪响的方向射出的子弹应该是打中了他的肩膀。远处在第一级台阶下子羲发现了两个弹孔,他一共开了三枪,看来只有一枪打中了他。这是个很不错的杀手,要不是他听到了扳机扣动的声音,要不是他教过阿图躲避的暗号,要不是阿图对这暗号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哪怕她再慢一秒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阿图,以后不许离开我的身旁。”子羲沉沉的嘱咐道,“没有我陪着也不许走出屋子。”
“是。”阿图答应着,她并不知道子羲看出了什么,只是为一件事情感到奇怪,她听见在鳄鱼池做工的奴隶都在悄悄议论着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是昨夜有人在这里朝她开枪,而是他们的鳄鱼都死了,一只也没有剩。
“驯鳄师死了,他的弟弟昨天嚎了半夜,也被‘死神’杀了,他们一死连鳄鱼也死了。”
“一定是被两个驯鳄师的鬼魂带走了,他们到了阴间也需要表演吧?”
“那他们会不会来带走我们?”
“别胡说!依我看他们都是被鳄鱼咬死的人索了命,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一到晚上鳄鱼池边就有哭声?”
“可不是,吓得我都不敢出来……”
阿图的心里一阵阵凉意泛起,她想对他们说驯鳄师的弟弟不是‘死神’杀死的。但是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子羲倒没有觉的什么,一群卑微的奴隶再怎么议论他,他都不认为有什么必要理睬。他带着阿图到旁边驯养鳄鱼的池笼看了看,果见那些鳄鱼都翻着肚皮一动不动的漂浮在笼子的水面上。空气中有一股微弱却很容易分辨出的腥臭味道,混在鳄鱼尸体的腐臭味道里很难引起一般人的注意。
“知道那些鳄鱼怎么死的吗?”子羲问阿图。
“不知道。”她虽然被教化的很畏鬼神,但脑袋中还有一丝严密的逻辑天性,不会完全相信是鬼魂带走了它们,更何况,她敏感的觉的子羲更不会相信是鬼的原因。
“看到池子中那一段鳄鱼的残肢了吗?”
“看到了。”阿图点点头,一只断裂的鳄鱼的脚爪漂浮在笼子边上。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蓝斯海蜇的毒素,你对它似乎很熟悉,”子羲接着道“你知道它的气味吗?”
“知道,”阿图答道,“无色无味。”
“你所说的是安达的工厂里加工好的海蜇毒素的味道,”子羲微微一笑道,“它恐怕添加了抑制味道的添加剂,但它的毒效起作用后,那些添加剂也分解了,就再也掩饰不了它本来的味道。”子羲朝空中闻了闻道“你要记住,纯的海蜇毒素是这种腥臭的味道,微微有些发腻的甜味。”
“发腻的甜味?甜味也会发腻吗?”阿图茫然的问道,在她的感觉系统里,甜味就是子羲奖赏给她的糖,是美好的。
子羲深知她的缺陷,看了她一眼,也就放弃了教她的主意,淡淡的道“有一天你会明白。”
“是。”阿图恭敬的应着,又暗自猜测了一番问道“主人是说鳄鱼是被蓝斯海蜇的毒素毒死的?”
“对。”
“蓝斯海蜇会游到这里来?”她纯澈的眼睛朝水池中寻去。
“傻瓜,”子羲弹了一下她的脑壳道“不是蓝斯海蜇会游到这里来。蓝斯海蜇离不开海水,而养这些鳄鱼的是淡水。即使游过来了,鳄鱼皮肤糙厚又不是人怎么会轻易被蜇死?它们是吃了被海蜇毒素毒死的同类相继中毒而死。”
“那么是谁毒死了它们吃的鳄鱼呢?”阿图问道。
“你认为是谁呢?”子羲看着她反问道。
“是那个男奴?”阿图猜测道。
“这次你笨的让我头疼。”子羲有些失望的道“你想想,你第一次见鳄鱼的尸体是什么时候?”
“珍儿和宝儿死的那一天,有几头鳄鱼被打死了。”
“珍儿和宝儿还在吗?”
“不,她们被鳄鱼吃了……”说到这,阿图突然恍然大悟道“主人是说,珍儿和宝儿喂给鳄鱼的毒药?因此她们才被鳄鱼吃了?可是她们为什么要毒死鳄鱼呢?”
子羲直接给了阿图一个大大的凿栗骂道“你还真是冥顽不化!回去擦地板,擦到你想明白再停下来。”
受了呵斥的阿图红了脸垂下头去,却立刻被子羲拽直了脑后的头发,她醒悟,他是不准她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