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秦汉帝王文治武功全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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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风云迭起的两汉王朝(70)

延熹元年(公元158年)五月二十九日,出现了日蚀。这种普通的天文现象,在古代是吓人的大事,被认为是上天警告皇帝为政有过。太史令陈授就通过小黄门徐璜对汉桓帝说:“日食之变,是上天警告大将军梁冀为过太多。”梁冀知道此事后,暗中授意雒阳令诬陷陈授犯法,逮入大狱杀掉。太史令是皇帝的近臣,梁冀竟敢这样轻率地处置,这让汉桓帝由此深恨梁冀。

至此,刘、梁两家的“蜜月期”结束。不过这个皇帝与权臣的“蜜月期”也确实够长,从桓帝建和元年(公元147年)算起有十二年,加上此前梁冀独揽朝纲的年头,已有十九年之久。其间梁太后、梁皇后两个妇人作威宫内,梁大将军总权于外,还算刘志精明小心,没有像汉质帝那样被毒死。小怨闲仇一件件积聚,已经成年却一直未握权柄的汉桓帝终于想除掉这位大将军,这是刘志执政以来做出的第一次重要决定。于是,桓帝走进厕所,并随口叫进来一个叫唐衡的小太监,问他朝内外与梁冀不和的人有谁,唐衡说有中常侍单超、徐璜以及黄门令具瑗等。

堂堂一个皇帝,如此大事怎会蹲在厕所里偷偷摸摸商量?那是因为梁冀耳目众多,许多太监、御林兵、宫女等都是他的眼线,皇帝稍有不慎,立见废杀。单超、徐璜等人于内殿入见,桓帝说:“梁将军兄弟专权,迫胁内外,朕现在想除掉他,爱卿们以为如何?”几个太监连声称是,都说梁冀是奸臣当诛,并恳劝皇帝下定决心,不要中途改变主意。桓帝说:“奸臣当国,必诛不赦!”

以前梁太后在世时,梁皇后恃宠而骄,威乱后宫,她侍奉桓帝多年,但没有子嗣,却极力限制桓帝宠幸其他嫔妃,因而特别嫉恨其他怀了孕的嫔妃。宫人当中每有怀孕的,她就派人把母子一同弄死,让堂堂大汉天子损落了不少龙种。桓帝心中怨恨,但又迫于太后和大将军梁冀的权力太大,不敢明面谴责。梁太后死后,梁皇后宠衰,桓帝逐渐冷落她,甚至对皇后避而不见。梁皇后气恨不已,眼见皇帝连自己边儿也不沾,气怒成疾,一命呜呼。梁皇后死后,桓帝开始加紧除掉梁氏一族的行动了。

梁冀也对单超等人与皇帝密议的情形有所耳闻,就派中黄门张恽带禁军进入宫内把守。具瑗命人逮捕张恽,斥责他“擅自入殿,欲图不轨”。见事已发,桓帝亲御前殿,召诸尚书入见,分遣兵士守御皇宫,派具瑗率内庭禁卫一千多人与司隶校尉张彪一起包围了梁冀府第,收缴其大将军印绶。

由于事起仓猝,不可一世的大将军梁冀终于在忽然之间感觉末日来临,深知自己罪恶滔天,他就与老婆孙寿双双饮毒自杀。除梁不疑已经病死外,梁家、孙家三族无论男女老少全被抓到闹市砍头,无一幸免。接着,又杀掉与梁冀亲善的大臣数十人,免黜梁家故吏、门人几百人,朝廷为之一空。又没收梁冀家财三十亿,捣毁他所建的宫苑园林。“宫府市城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至此,长期把持朝廷,统治长达二十余年之久的梁氏集团土崩瓦解。

但诛灭梁冀以后,朝廷的大权又落到因谋诛梁冀有功的宦官单超、左悺、徐璜、具瑗、唐衡等5人手中。他们挟持桓帝,滥行淫威,东汉王朝又陷入另一场灾难中。

宦官弄权

汉桓帝是在他15岁那年,被“偶然”扶上皇位的。第二年(公元147年)改元建和太后梁氏临朝听政。和平元年(公元150年),梁太后临死前,才下诏“归政于帝”。但实际上,此后一直到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梁氏集团被消灭前,朝政仍然把握在大将军梁冀手中。汉桓帝实际上是做了13年的傀儡皇帝。

汉桓帝一举粉碎了外戚梁冀集团和他们的党羽,给了奸佞势力以致命的打击,按常理说,已经28岁的桓帝,完全具备独立执政的能力。而多年外戚控制朝政的压力,也应该爆发成一种独立执政的动力。所以“天下想望异政”,希望能够翻开东汉历史新的一页。但事实是,因为与汉桓帝割血盟誓的都是大宦官,因此随之而来的又是宦官掌握国家政权的情况。桓帝完全依靠更加腐朽的宦官势力,使“权势专归宦官”。于是,朝政依旧黑暗,社会依旧混乱,百姓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汉桓帝收回国家大权后,大加封赏诛除梁冀势力行动中的宦官。封中常侍单超为新丰侯,食邑两万户;封中常侍徐璜为武畇侯、中常侍具瑗为东武阳侯,各食邑一万五千户,赐这三侯各一万五千钱;封左悺为上蔡侯、唐衡为汝阳侯,各食邑一万三千户。五名宦官同日被封,因此被称之为“五侯”。中常侍侯览呈上五千匹缣(细绢),桓帝赐以关内侯,不久又晋封为高乡侯。小黄门刘普、赵忠等8人也被封为乡侯,从此以后,东汉政权又从外戚手中转到宦官手中。

但人们很快发现,宦官得势后,对权力、财产的贪婪与对人民的凶残比外戚有过之而无不及。宦官多是穷困人的子弟,阉割后送入宫中为奴,普通的帝王家奴地位卑微,生活也较苦,他们不男不女、性格怪僻,心理极度扭曲和变态。这其中的少部分人升为大宦官,地位较高,就成为我们所说的宦官集团。

宦官集团的形成,往往与皇帝昏聩庸碌和年幼无知有关。宦官要依靠皇帝取得特权,皇帝要依靠宦官来牵制外朝,还要依靠宦官寻欢作乐,这就使他们必然连在一起。而宦官一旦掌权,由于变态心理的驱使,报复心特别强,加之又缺乏文化知识的修养,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因此是最黑暗的政治势力之一。在这个集团中,虽然也有正直的宦官,但仅仅是极少数而已。

这些宦官依仗权势巧取豪夺,聚敛了大量财富,纷纷修建豪华的住宅。有的宦官甚至娶了八十多位少女为妻妾,让她们穿上华贵的衣服,打扮得像宫人一样。为使香火不断,后继有人,他们还收养亲属或者异姓人为子。

公元160年,宦官单超病死,桓帝除追封他为车骑将军外,赐以东园棺木以及棺中玉器,赠侯将军印绶,并赐国葬,出殡时调动五营骑士、将军、侍御史护葬,将作大匠为其建造坟墓。死后如此,不难想见其活着的时候权力、财势之大了。

此后,其他四侯更加有恃无恐、贪婪放纵、骄横残暴,震动朝廷内外。他们竞相建筑宅第,互相攀比华奢,其兄弟亲戚无恶不作、行同盗匪、暴虐天下。当时有一首民谣讽刺他们的势力:“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堕。”意思是左悺有回天之力,具瑗有独尊之势,徐璜有猛虎之强,唐衡有降雨之能。这首民谣把当时宦官势力的强大非常形象地描绘了出来。

历史上的专朝政者大多任人唯亲,以壮大其声势,外戚如此,宦官也不例外。“五侯”得势后,纷纷把本家的兄弟和姻亲充塞到各级官府,担任要职。单超的弟弟单安为河东太守,徐璜的弟弟徐盛为河内太守,左悺的弟弟左敏为陈留太守,具瑗的哥哥具恭为沛相,都是为害当地的贪官。

徐璜的侄子徐宣任下邳令,行事暴虐。他看上了汝南太守李皓的女儿,派人去求婚。汝南太守瞧不起这些靠宦官得势的无赖之徒,因此拒绝了他。这使得徐宣怀恨在心,于是带领吏卒到李皓家,把他的女儿抢上车拉回来,将她百般调戏、凌辱后又残忍地用箭射杀,然后埋在了县衙中。当时下邳县属东海管辖,有人向东海相黄孚告发了这起公开的杀人事件,黄孚大怒,于是将徐宣和他的家属抓捕拷问。黄孚的属下极力劝他不要这样做,以免得罪宦官,黄孚愤怒地说:“徐宣这个国贼,我今天就是杀掉他,即使明天就判我死罪,我也可以瞑目了!”黄孚将徐宣的犯罪事实弄清楚后,依法将他处死,并暴尸街头,老百姓对此无不拍手称快!黄孚一身正气、不畏强暴,使东海辖区内的不法之徒受到了震慑,但是他却得罪了宦官。徐璜深深地怨恨黄孚杀掉了自己的侄子,在汉桓帝面前诬告黄孚,昏庸的汉桓帝竟然听信了谗言,没有明察,就诏令治狱,黄孚被判了髡钳(剃去头发并用刑具束颈)重刑,谪入左校做苦工。

面对更加“负势贪放”的宦官们,白马令李云于公元159年九月,借着“灾异数见”的机会,公开上书,认为“今官位错乱,小人谄媚,财货公行,政化日损”,矛头指向宦官政治。桓帝览奏后非常震怒,让有司逮捕李云,并诏使黄门北寺狱办理此案,使中常侍管霸与御史、廷尉调查处理,当时弘农府属官杜众感于李云以忠获罪,上书“愿与云同日死”,桓帝更加气愤,把他们一同下狱。大鸿胪陈蕃、太常杨秉等均上疏言“其意归于忠国而已”,也被桓帝下诏“切责”,并免官遣归乡里,甚至连宦官管霸都说:“李云野泽愚儒,杜众郡中小吏,出于狂戆,愚而刚直,不足加罪。”但桓帝却不依不饶,最终将二人处死。此后,“嬖宠益横”。

桓帝还为自己袒护这些宦官,找了很多冠冕堂皇甚至是荒谬的理由:

首先,这些宦官在消除梁冀势力、为自己夺回领导权的过程中,立了大功,为君者泽被天下,何况功臣。因此,当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其次,天子的近臣除了外戚就是宦官,现在外戚既已清除,便只有宦官可以依靠。看来,依赖的思维定势和平庸的政治素质,也使刘志只能倚重宦官了。

再次,宦官给他带来了更多的享受。梁皇后在世时非常专横,再加上有梁太后和大将军梁翼的势力,桓帝当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宫中嫔妃都很难接触。梁皇后死后,他又先后立邓猛、窦妙为皇后,这两个人虽然也嫉妒成性,但无奈没有了梁皇后那样的后台,桓帝也就不以为意。所以邓皇后与郭贵人争风吃醋,桓帝干脆废掉了邓皇后,让她在暴室中忧愤而死;继立的窦皇后不满于他总是临幸其他嫔妃,桓帝干脆再也不到她那里去了。桓帝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那些贵人、嫔妃以及新选的采女身上,而“乖巧”的宦官们恰恰能投其所好,便从全国各地挑选来大量的采女供他享乐。历史记载,桓帝时,他的宫女竟有五六千人之多!

这一时期的朝政虽然极其昏暗,宦官凶残无道,但仍然有人不畏强权,勇敢地同恶势力斗争。汉桓帝也逐渐对宦官势力的膨胀开始担忧起来,害怕他们过分强大威胁到皇权。所以他又开始慢慢地对剩下的“四侯”进行限制。汉桓帝首先是启用别的宦官来分夺他们的权力;继而以他们残害人民为凭据,对他们进行打击。

公元165年,司隶校尉韩演上奏汉桓帝说:左悺和他的哥哥南乡侯左称依仗权力放纵宾客,侵犯老百姓。要求汉桓帝对他们进行处理,汉桓帝立刻准奏,左悺知道自己作恶多端,罪责难逃,于是自杀。韩演又上奏具瑗的哥哥具恭贪赃枉法。汉桓帝也下令调查,具瑗只好上还东武阳侯的印绶,自己来到监狱向汉桓帝请罪。于是,刘志下诏贬具瑗为都乡侯,他后来就死在家中。接着,汉桓帝又下诏单超、徐璜和唐衡的袭封者都降为乡侯,他们的子弟分封者一律免除爵位。

如果,汉桓帝就此亲理朝政、整顿朝纲,或许历史对他的描述也不会如此不堪。实际上桓帝对于“五侯”的限制,只是为了强化皇权。他并不想清除宦官,在对宦官略微抑制后,还是将大权交给了新的宦官集团。于是,侯览、苏康、管霸等人又成为新一轮炙手可热的宦官。他们与“五侯”一样把持朝政、残暴专横、鱼肉人民、盘剥百姓、任人唯亲。宦官们的亲属及其党羽占据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职,大宦官侯览霸占别人的住宅多达近四百所,良田万余亩。侯览还新建府第16座,都依照皇宫的模式建造。侯览的哥哥为盖州刺史,将辖区内富足人家以诬陷手段抓来杀掉,没收其财产装入腰包,前后累计达亿万数。宦官的宾客仆从在地方上为非作歹,侵扰百姓,劫掠旅客,地方官只要稍加干涉,不是被罢官就是被杀害,是非完全颠倒。

在济北相滕延的辖区内,侯览的许多仆从和宾客依仗权势,侵害百姓,抢劫路过的商人,搅得社会很不安宁。滕延毅然将他们抓获,并将几十名作恶多端的歹徒处死,暴尸街头。侯览闻讯后恼羞成怒,向汉桓帝诬告滕延滥杀无辜,结果滕延被罢官。

虽然正直的官员屡次遭到宦官的打击,但是为了维护东汉王朝,也为了自己的政治出路,一部分正直的官吏和一些太学生,就联合起来发起了“清议”运动。他们议论政治、品评人物,在舆论上对宦官集团进行猛烈抨击。同时,一些比较开明的官吏也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打击宦官势力。这就使得东汉王朝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国库空虚,卖官鬻爵;

政治腐败,党锢之祸

国库空虚,卖官鬻爵

汉桓帝时期,外戚和宦官轮流执政,把整个东汉政府弄得是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在这样的奸佞小人的折腾下,东汉国库基本枯竭。汉桓帝为了解决危机,一方面采取了对农民加重剥削的办法来解决财政困难,另一方面也采取一些应急措施,主要就是减发百官俸禄,借王、侯国租税和卖官鬻爵。这使得社会的矛盾不断尖锐和激化起来,人民群众开始觉醒,奋起反抗了。

公元159年,羌人再也无法忍受贪官污吏疯狂而野蛮的压榨,掀起了大起义,一时间声势浩大。起义军很快扩展到了三辅及并州和凉州,东汉政府派护羌校尉段颎进行了血腥的镇压,起义的大旗却更加高高飘扬,起义大火越烧越旺。随后,东汉政府改派中郎将皇甫规,他采取镇压和安抚相结合的办法,严惩了一大批贪官污吏,这才逐渐平息了羌人倡导的大起义。

公元162年,荆州南部地区的人民也举行了英勇的起义,起义军攻打长沙、桂阳等地,在苍梧、南海、交趾等地厮杀,联合当地人民杀富济贫,惩治贪官污吏。人民群众纷纷投奔起义军队伍,给东汉王朝以很有力的打击。东汉政府不得不消耗了大量的财力、物力来镇压人民的反抗。

汉桓帝无视内外交困的局面和国库空虚的现状,恣意“圈养”着数千宫女,供其淫乐,生活极其糜烂。为了维持、满足腐朽的生活,以汉桓帝为首的统治阶级借口羌人大起义,从公元161年开始,施行“卖官鬻爵”,以此来聚敛财富,供其挥霍。

刘志在下令减发公卿百官的俸禄,借贷王、侯的一半租税的同时,还下令以不同价钱卖关内侯、虎贲郎、羽林郎和五大夫等重要官爵,不问来人的才学和品德,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官来做。这就使得贪污不仅合法化,而且直接破坏了吏制。这样的官吏一上任,就开始疯狂野蛮地搜刮,他们残暴凶恶,盘剥压榨老百姓,以此把他们买官的钱加倍地夺回来。而且由于贪官污吏的搜刮,也加重了人民的负担,并为灵帝时更大规模的卖官开了先河。

东汉各级官吏一时间横征暴敛,贪赃枉法,奢侈糜烂,穷凶极恶。汉桓帝靠这“卖官鬻爵”的办法确实大捞了一把,他还为自己的“灵活机智”而洋洋得意,却不知自己的无知、昏庸、荒唐、愚昧,早已使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东汉王朝更加腐败,吏治更加黑暗,各种矛盾日益突出尖锐!这下子,东汉政权真是摇摇欲坠,真的走向灭亡和崩溃的边缘,无药可救了。

政治腐败,党锢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