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徐歌在宿舍里上网,电话响。接听,是苏雯。
“我快到你们学校门口了,赶紧出来迎接领导。”苏雯说。
徐歌挂了电话,忙不迭地穿戴整齐,出门就往学校大门口去。还没出校门,就见到苏雯推着车,笑吟吟地站在对面的马路边上。
“这么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怎么不提前下个通知,我也好准备一下。”徐歌喘着气道。
“领导英明呗,不给下属添麻烦。”苏雯从车后架的包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递过来,“找你帮个忙,也不什么大事,帮跑跑腿。”
徐歌接过来,打开塑料袋:“什么东西?还带礼物来,太客气了吧。”
塑料袋里面是几个小布熊玩具。
“又是小布熊,能换点别的吗?”徐歌抱头做痛苦状,“我现在见到这些玩意儿就头晕,苏雯你赶紧过来扶我一把。”
苏雯笑:“瞧把你吓的,这小布熊又不是炸弹。”
徐歌还是摇头:“不是炸弹胜似炸弹,苏雯你饶了我吧。”
苏雯瞪他一眼:“我还没说什么事了,你就打退堂鼓,是不是想本姑娘炒你鱿鱼。”
徐歌赶紧一哆嗦,连声道:“不敢。”
苏雯笑:“这还差不多。这小布熊不是给你的,你帮我把它们送到下面这些地方去。”说着话,递过来一张纸片儿,上面写着几个地址,全都是江城大学多少号宿舍楼多少号房,后面还跟着名字。
徐歌有点迷糊:“这些人都谁呀,你好好送他们小布熊干吗?”
苏雯神秘一笑:“不告诉你,赶紧把领导安排的事情给办了。”
“你不说咋回事,我就不去。”徐歌抓住自行车车把,笑嘻嘻地盯着苏雯,“我劝你还是招了吧,这段日子是不是打网上勾搭了我们学校的什么小帅哥?”
“勾搭你一个就够了,我勾搭那么些人干吗。”苏雯挺无奈的,“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小布熊都是我打网上卖出去的,我收钱,你帮我送货上门。”
徐歌怔一下,点头:“明白了。”
“明白了还不赶紧干活去。”
“不着急。”徐歌还是抓着车把不放,“好容易来咱们学校一回,我能这么容易就放你走吧。找个地方聊聊,告诉我你怎么通过网络把黑手伸进咱们学校的。”
苏雯看看天:“反正你天黑之前得帮我把货送到。”
徐歌笑:“肯定没问题。”
俩人去了蓝莲花,进门时老板和服务员就紧盯着苏雯看。坐下后,苏雯问:“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认识你,他们瞧我那眼神都有些不对。你是不是常带姑娘过来?”
徐歌连连点头:“看出来那就不瞒你了。”
苏雯嗔怒地拍他一巴掌,送饮料过来的小姑娘服务生,就冲徐歌笑。苏雯立刻涨红了脸,身子也离得徐歌远了些。
徐歌说:“苏雯你玩淘宝了吧,淘宝上很多你这种类型的卖家,白天兼职做淘宝,晚上出门摆地摊儿。据说好多现在都富得溜油。”
徐雯说:“你看我哪儿富了,我这还欠你好几千块钱呢。”
“刚开始都这样,贵在坚持。”徐歌身子往苏雯那边凑了凑,“我早就想跟你提这建议了,抽时间弄个网店,把你那些小布熊小饰品全都摆上去。甭管东西好不好,满世界的人都能看到,兴许就有些眼神不好的往你枪口上撞。”
“玩儿的事。”苏雯不以为然,“做网店的前提,得是你有性价比高的商品。哪个批发市场都能成堆拿的货,到网上一搜一大把,卖也卖不了几个钱。”苏雯道,“我弄网店是看天凉了,海昌里那边晚上的人越来越少,捎带着玩一把。”
“还真难说,网店做好了,兴许比你摆地摊要强。”徐歌摇摇头,并不赞成苏雯的话,“我相信这世界上就没有卖不出去的商品,关键是看你怎么卖。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些宏观上的话题了,走,带我看看你的网店去。”
“在这儿?”苏雯转头四处看,很快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电脑。
“我看了肯定不白看,说不定还能给你支上几招。”徐歌说。俩人往电脑那边去,徐歌开机,“记得跟你说过我有个死党叫滕飞,家里开照相馆的,摄影超级棒。哪天把他叫上,给你那些商品来个写真,摆网店里去,肯定招人。”
苏雯立刻连连点头:“我还真缺这样的人手,啥时候带我见见。”
“没问题。”徐歌摸出手机来,“我这就把他给召来。”
摁完号码,他又把电话收起来装裤兜里:“咱俩都晚上见,好容易白天碰上一回,不容易。我又不傻,干吗叫别人来打扰咱们的二人世界。”
苏雯瞪她一眼,嗔道:“谁跟你二人世界了。”
话虽这样说,但她却面带笑容,哪有一点嗔意。
傅凯骑着机动三轮车,张国文站在后面车厢上,一路穿小巷出了市区。郊区的路面明显宽了许多,两边田野葱绿,许多在建楼房伫立其间。
车行好长时间,终于停下。路边,有一个简单的大门,围墙里面是几排简易房。
“就这儿了。”张国文指着大门边上一块长方形木牌说。那木牌上写着某某大型钢厂基建指挥中心的字样。
“那就瞧瞧去,看你们家老爷子到底管不管用。”傅凯道。
进到院子里,在简易房门上找到办公室的字样,敲门进去。屋里两张对面摆放的办公桌,分别坐着一个男人和女人。
“请问哪位是马主任?”张国文道。
“你是张科长家公子吧。”那中年男人上下瞅瞅他道。
张国文赶紧点头,人也走到他的办公桌前。
“张科长刚才又打个电话来,说估摸你快到了。”马主任笑笑道,“我们这儿有什么好实习的,体力活有工人干,技术活谁也不放心交全你们做。这样吧,我领你们到工地去,看把你们派到哪儿合适。你们往后有时间就过来转转,没时间爱干吗干吗去,到时候我给你们填个实习鉴定,稿子你们拟,我照抄一遍。”
张国文眉开眼笑:“谢谢马叔叔。”
傍晚的时候,机动三轮车上的傅凯和张国文,每人头上扣顶黄色安全帽。傅凯把车子开得飞快,张国文站后面,口中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看模样,俩人都挺兴奋。
“我以为我们这帮人都纯草根,没想到还混进你这么个官宦子弟。”傅凯回头大声道。
“别这么抬举我。我们家老爷子也就是小头头,科级,还是副的。我做梦都想成为纨绔子弟,可以成天提着鸟笼上街调戏民女,可我们家老爷子不争气,不给我这机会。”
“知足吧你,蚂蚁再小也是肉,科级总比我们这些种田的要强。”
张国文哈一声,挥挥手,算是默认。
又是钻小巷回到学府路上。
回到学校,傅凯要回宿舍拿吃饭的家什去食堂,张国文要去找颜怡,俩人分了手。
颜怡宿舍楼下,意外地碰到徐歌。徐歌手里拎个塑料袋,挺悠闲地在楼下报刊栏前晃悠。张国文摸过去,从后面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老实交代,盯上哪个女生了。”
徐歌费力摆脱他,笑道:“好容易找你们家颜怡一回,还让你给撞上。”
“你找颜怡干吗,不会让她帮你传小纸条吧。”张国文摇头,“你不是有小布熊姑娘了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太水性杨花了吧。”
徐歌刚想说话,颜怡打楼道里出来,远远冲他们俩打招呼。
徐歌不理张国文,过去:“颜怡,找你帮个忙。”说着话,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小布熊来,“帮我把这个捎给402室的滕春娇。”
颜怡接过来,未语先笑:“这小布熊跟小布熊姑娘有关系吗?”
徐歌老实交代,把事情说了:“你们这女生宿舍楼我还真没胆子闯,幸好你在这幢楼里,否则,我就得找宿监用喇叭喊人了。”
“不错。”颜怡在手里摆弄小布熊,“你们家那位还卖别的吗,我带我们宿舍那些女生也去光顾她的铺子,算是替你撑回场子。”
徐歌赶紧作揖,连声道:“多谢。”
徐歌先走了,把颜怡留给了张国文。当晚,颜怡从网上给他发来消息说,小布熊姑娘的网站品种单调、页面装修简陋,急需改进。
躺在床上,徐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有件事情沉在心里,想把它找出来,它跟泥鳅似的又不知滑到哪个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