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折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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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陪君醉笑三万场

夜幕中,一名锦衣卫在皇城内匆匆而行,似乎有什么急事。

“干什么这么急?急着上茅房啊!”把门的几名侍卫提刀拦住了他。

锦衣卫拿出手中木印在几名侍卫眼前一晃,道:“我有急事须立刻禀报冯公公!”

一名侍卫伸手接过了,见木印上篆刻着“锦衣卫印”四个朱红大字,背面刻有“成化十四年三法司置”几个小字,看了一会儿,就把木印还给了这名锦衣卫,挥挥手让他过去了。

冯公公的卧房内灯火通明,看来他还未就寝,卧房的四周都站满了带刀的侍卫,每名侍卫的每把刀都出了鞘,似乎准备随时应对来敌。

不远处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不时有拿着火把提着刀枪的巡逻队伍来来往往经过,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势。

锦衣卫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得到冯公公准许之后,推门进了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悄悄地关上了,房间内只有冯公公和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正在给冯公公搓着背,冯公公的背却是对着锦衣卫的。

冯公公懒洋洋地问道:“什么要事啊?”边问边转过头来看。

他还没有看到锦衣卫的脸,就先看到了一道锐利的刀光,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凉……

窗外的侍卫都看到了室内灯影一晃,一道血花溅在了白窗纸上,接着,灯灭了。

待侍卫们急急推门进去重新点燃了灯,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具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还有蹲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恐万分的小太监。

东厂提督太监冯保的脑袋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人取走了,就在皇城之内,侍卫们的眼皮底下……

不过这一次冯太监的身边并没有“折花无情”四个字。

折花无情”似乎已好久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了。

“冯保,东厂提督太监,《乱世谱》排名第四。”胡醉又拿出了那份拓印的《乱世谱》,“乱世理由,权倾朝野。”他用朱红笔在冯保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当今朱姓天下,你还敢用朱红笔?”雪狼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雪狼连锦衣卫都敢杀,我胡醉用一用朱红笔,却又算得了什么?”胡醉一副无所畏惧的**样。

“打个大勾,却又是什么意思?”雪狼似乎有些不解。

“死了,打了勾的意思就是死了。”胡醉拍拍《乱世谱》,“这卷《乱世谱》现在就好像是阎王爷的生死薄。项离烟死了,老暴死了,冯太监也死了,却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是你,还是我?”

雪狼恨恨地道:“我倒是很希望凶手找上我,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为项兄报仇了!”

“我说你不好好待在戚将军身边,却跑我这儿来干嘛?”胡醉将手中《乱世谱》随手一丢,问道。

“我来当然是有事的。”雪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过我来了这许久,也不见你给我倒杯茶来解解渴,莫不是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啦!”胡醉兴冲冲地拿来两坛女儿红,“喝什么茶啊!人生聚散苦匆匆,你我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我又好不容易才搞到这两坛子好酒,你当然得陪我喝几杯的!”

雪狼也眉飞色舞地拍开了酒坛子的泥封——男人遇见酒,就好像苍蝇遇见血,蜜蜂遇见花蜜,癞皮狗遇见一坨屎一样,激动兴奋色急急。这般若之汤壶中之物,除却美女,便是男人们的最爱了。

当下两人就各捧着一坛般若之汤壶中之物喝开了,没有下酒菜,这腹中豪情胸中壮志,便是最好的下酒菜了。

“你来我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喝酒。”胡醉道。

“事实上,我没有想到能喝上这么一坛好酒!”雪狼如饮醍醐。

“那你现在可以说你的事了。”胡醉似老牛喝水。

雪狼灌了一大口酒,长叹一声,歇口气,一抹嘴道:“我现在怀疑,人,有可能是东瀛忍者杀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胡醉问。

“几天前的深夜里,三名东瀛忍者闯入文参谋的营帐之中想要刺杀他,正巧我起身如厕撞见了,便提了大刀赶去相助。我们杀了一个忍者,生擒了一个,但有一个还是被他逃走了。”雪狼说半句话,喝一大口酒。

“那现在生擒的那只呢?”

“生擒的那个忍者服毒自尽了。”雪狼说来颇有些惋惜之意。

“嗨!其实也无所谓啦!就算那个忍者不死,你也听不懂他满嘴叽里咕噜的鬼话,更别想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了。“胡醉道,“不过你这个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倭寇猖獗,东瀛忍者来我们中原杀人,那也是正常得很。”

“如果真的是东瀛忍者来我们中原杀人,那他们为何总挑《乱世谱》上的人下手?”雪狼问道。

“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所有的人都是他们杀的,你又不能确定,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人杀的。”胡醉道,他似乎有些开心,难得雪狼开始怀疑除了他之外的别人了。

“那你就能确定?”雪狼目光如电,紧紧盯着胡醉,“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胡醉愣了愣,又不开心了,骂道:“靠!你小子该不会又在怀疑我了吧?老子就这么值得怀疑?”

“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放弃怀疑任何一个人的!”雪狼目光炯炯,好似在看着白骨精的火眼金睛,“毕竟那‘折花无情’四个字明明白白的写着!”

“靠!我有这么傻?杀了人还故意留下线索让你们查,这摆明了是有人栽赃于我,这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你这头蠢驴!”胡醉的情绪有些激动,毕竟被人冤枉的感觉真心不好受,“那你的乱世理由还写着‘天王斩鬼’呢!照此说来,我岂不是可以怀疑鬼头刀老暴是你杀的啦!”

雪狼低下了头,似在认真回味着胡醉的这番话。

胡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雪狼的肩:“我知道项离烟是你枪林箭雨中一起闯出来的好兄弟,他死了你心里很难过,但是你也总不能盲目怀疑啊!更加不能老是怀疑我!项离烟是你兄弟,难道我就不是吗?”

雪狼又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胡醉的眼睛,似乎想在一瞬间内看出他眼神中是否有躲闪着的谎言,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两块大大的眼屎。

胡醉被他瞪得又是一愣,继而发飙道:“你丫再瞪我,再瞪我信不信我用二龙抢珠插死你!”

……

“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挤呀脖一缩,爬呀爬呀过沙河!”

“六六六呀五魁手!”

“二百五呀八仙过海!你输啦……喝!”

两人你喝一口酒我喝一口,你骂一句脏话我骂一句,直喝到东方发白,将两大坛的女儿红喝得一滴不剩,才抱着酒坛子沉沉睡去。

有时候,快乐真的很简单。

乱世之中,能陪心爱的女人听一曲琵琶,陪最铁的兄弟喝一壶好酒,便是最大的快乐,虽然带着忧愁,却也是带着淡淡忧伤的快乐。

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觞。

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雪狼说,这一坛酒他喝得很爽很痛快!

胡醉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再喝一回?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们所有的好兄弟,冷血、燕樵溪、花狂、南瓜道长、祁连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