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村战斗进行的非常漂亮,两千二百多小鬼子抛尸于十几里长的长乐滩。
赵清风组织大批青壮劳力抬担架,把八路军与游击队的伤员们送到十几里外的师部医院,郭水瀛也被送医院治疗。
他需要做手术,子弹还在肉里呢,谁来照顾他?花花心里想。这时,妇联主任赵先先说,“姐妹们,水瀛是为了救咱们才负的伤,咱们就跟着去医院吧,一来能照顾水瀛,二来也可以帮助医院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这个主意好,我们就一起跟着去。”大家都高兴地说。
花花心里当然更是高兴,这样她也可以在医院侍候几天水瀛。
担架来了,大家把水瀛抬上去。一路上,花花照看的最紧,她又想让抬担架的走的快点,好尽快赶到医院;又怕走的快了,水瀛感觉颠的慌,他负了伤,能不能受得住。她一会儿便要问问水瀛,“是不是很疼?能不能受得住?”
水瀛很轻松地说,“不要紧,没事。”
花花看他轻松一点,心里也稍微放了点心。
见抬担架的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妇女主任赵先先说,“看把你们累,稍微歇一会儿吧,我们姐妹几个来抬几步。来姐妹们,咱们换一班。”
“不用不用,咱们都是大男人,还能让你们受罪。”前头的青年说。
“哈哈,能和你们相跟着走,说说话,咱这心里头就高兴,劲儿很大呢。”后头的青年笑着在打趣。
赵先先笑笑说,“要是和你说笑能顶事,那咱就和你说笑。来,老姐给你擦擦汗也行。”
说着真的给他们去擦了擦汗。这下两个后生都高兴了,“叫赵姐给擦了汗,今天黑夜怕要梦见你呀。”
“哈哈,那可真叫做梦娶媳妇,白高兴。”花花也笑笑说。
“白高兴也高兴,家里没媳妇,做个梦怎么也比不做强。”他们这么说说笑笑,反而都轻快了许多。眼看着快到宋庄了,师部的医院就扎在那里。这时,谁知道遇见了魏林元。
魏林元看到花花,不管怎么说以前总是他的嫂子,他还是叫嫂子顺口,“嫂子,你这是去哪呀?”
“咱们去医院送伤员。林元,你这是在哪里来?”花花随口说。
“嘿嘿,咱也抗日呀,抬担架,送八路军伤员。”林元看了看担架上的人,穿着村里人的土布衣裳,不象是八路军,“嗨,这是谁受了伤?”
赵先先说,“咱游击队的。”
魏林元挨过去一看,原来是郭水瀛,“这不是水瀛吗?怎么了?伤的重不重?”
水瀛轻声说,“不要紧,皮肉伤。”
魏林元说,“谢天谢地,不要紧就好,他娘的这日本小鬼子真恶极了,打伤了多少人呢。你们快去吧,早点治疗,别让耽搁了。”
花花送水瀛上医院了。谁知道这事儿偏偏让魏林元看到?在回来的路上,林元心里一直在想,你看这个花花,我虽然叫你嫂子,但说球你风流咱也没有屈说了你,我以前说挨一挨你,咱在家里也能让你好活点,你他娘的大喊大叫就是不从,一心想着个水瀛,你现在倒嫁给人家杨三楞了,还忘不了这档子事,你看,还敢这样分明大样地去医院送他,真是不要脸了。看来这女人就是贱货,不招人打,就要上房溜瓦。这小子魏林元肚里尽是些坏水,他心里还记恨着以前的事,因为打花花他还被区警罚过一百块钱呢。这下算是又有机会了,还能不报复报复?怎么办?现在当然他是不敢打人家花花了,可是,魏林元不敢打,还有人敢打,何不去把这事说给杨三楞,让他来这里闹一回?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里,魏林元打定主意,回了村边就没有回东漳寨,直接去了天谷村,他找到杨三楞,“三楞,你在家做甚呢?”
杨三楞见是魏林元,以前对他也没有好印象,本来不想和他搭讪,可人家和他说话哩,也不好意思不答应,只好说,“在支前来,才回来一会儿。”
“你也在支前来?日本人死了好几千,你就没有去战场上弄点什么日本人的东西?”
“咱不敢去,到处是死人死马,森人球哩,血都流成河了,一看就恶心。”
“你呀,还大丈夫男子汉呢,人家妇女们都在战场上呢。”
“抗战支前,打鬼子,都应该去呀。”
“那是那是。花花嫂子也去了吧,我还在前线看到她了。”
“抗日又不分男女,她也该去呀。”
“该去,该去,不过,也有不该做的事情呢。”
“什么不该做,你这话是球甚意思呢?”杨三楞听到他话中有话,便不想听他的了,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定不会说什么好事情。
“三楞,这话我本不该说,可是我也看不下去,你说我那个花花嫂子,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可还和那个郭水瀛藕断丝连,今天水瀛在战场上负了伤,她居然跟着去医院侍候了,滚在一起,看上去还蛮亲热的……”
杨三楞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摸不清这个魏林元是不是专门挑拨离间,林元说的有鼻子有眼,他心想这也象,这郭水瀛的老婆是军长的女儿,人家也没有跟他来,也不会跟他来,水瀛回到武乡其实就是一条光棍了,他们毕竟以前有过一段相好的经历,这万一要真的再遇到一起,也怕死灰复燃、旧情复发,不行我得去看看。
于是,杨三楞便匆匆忙忙往宋庄走。
一路上,心里嘀咕着。你看你这个郭水瀛,以前你们好,那我管不着,现在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你从太原回来,去了我家,我也没有和你吵闹,反而宾客相待,总认为你以前对花花好,帮助过她,咱这也算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人老实,只认为这过去的也就过去了,谁知道到现在又要弄这事情?我就是再老实,你也不能骑在我头上拉尿吧,我去看看,如果你们真的要是缠缠绵绵的那样,我可也不再客气了。他按了按腰间,大襟下硬绑绑的,他别在裤带上的那个家伙还在,那是一把铁攮子,昨天他去支前时,为了怕面对面遇上小鬼子,作防身用的,他是要敢拖曳我老婆,干脆攮球了他。反回来一想,真的是瞎想呢,明明水瀛负了伤,他们就是暗里还好着,他伤成那样也不至于拖曳花花呀。不行,我还是暗暗去观察一下吧,看看他们的动静,也会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勾扯。只要他们还有勾扯,我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来到宋庄,看到整个村子都是那么忙忙碌碌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来往穿梭,胳膊上带十字的人进进出出,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是八路军伤员,有的挎着胳膊,有的拄着拐棍,有的头上缠着绷带……这还算些轻伤。他进了院子看,屋里土炕上还有许多重彩号,没了胳膊的,没了腿的,还有的在那里痛的直叫喊。杨三楞向人们打听,“郭水瀛住在谁家?”
那些医生们都摇摇头。是呀,八路军哪里能认识郭水瀛?大部分是外地人,有的连他的话也听不懂,对着他只是摇头。这该问谁呢?看见村里的人过去问,他们也说,“这么多伤兵,谁知道谁在那里。”
“我就不信,就三二十户人家的一个宋庄,我找不到。”三楞自己安慰自己,查访不着,我就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找,非得找到不行。反正这里人也多,谁也搞不清谁是干什么的。三楞东家进西家出,找呀找呀,走了五六个院子,突然他听到了花花在说话,是,是她老婆的声音。
“肯定就在这里。”三楞一下子注意起来,他悄悄地来到窗户跟前,他用指头醮了点唾沫,把窗户纸泌了一小孔,然后用一只眼去看,果然是在这里,郭水瀛躺在炕上,光溜溜地露着一条大腿,上面缠着许多的绷带,还有一大片血迹,花花正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跟前给他做着什么。
一看花花那个样子,三楞这火“噌”得一下冒了起来,你抗日我没意见,你拥军我没意见,为什么偏偏要来关心照顾他郭水瀛?这不是明摆着没有忘了旧情吗?就球这个样子,等他伤好了,还能不死灰复燃?不行,再不能让他们这样了。三楞怒冲冲地进去站在地中间,“花花,你还不回家在球这里做甚?”
“三楞,你来了?”花花说。
“我不来能行?不来还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郭水瀛看见三楞火炮连天的样子,以为是闲花花不回家,忙解释说,“三楞哥,医院太忙,她们妇救会组织了个拥军小组,帮助医院做些事,支援八路军,这可是好事呀。”
“在你跟前伺候你,可不是好事,怕你不满意哩?”
“三楞,你这是说的个甚哩?不怕人家笑话?”花花红着脸急了。
“你要怕笑话倒不在球这里丢人显眼了。”
“我丢啥人了?我显啥眼了?这说的叫啥话?你真不害羞。”
“你才不害羞呢。”
“怎么,水瀛刚刚做了手术,我就不能来看看他?”
这时,赵先先等人听到这里吵闹,早走了过来,一看是三楞来闹事,赵先先板起脸说,“你这三楞是怎么了?水瀛是为了救我们姐妹几个才挂了彩,俺们来照看照看他不对?再说人家水瀛的媳妇在跟前,你以为他们会怎么样?”
“哦?”三楞傻乎乎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花花,那个是水瀛的媳妇?”
花花委屈的两眼噙着泪水不理他,赵先先一把将陈亚妮拉过来,“你睁大眼看看,水瀛家这媳妇,人家现在是八路军,她听说水瀛挂了彩,赶紧从沁县跑来看他,人家还感激花花照顾水瀛呢,你这大老爷们,原来这样小肚鸡肠。”
几句话说的三楞红了一盘脸,“我是个拉不成,都怪****的魏林元挑拨,原来他是专门想破坏咱家里的关系。”
赵先先说,“还不赶快给人家水瀛媳妇道歉?”
“嘿嘿,水瀛媳妇,我这人拉不成,瞎说八道,你就原谅我吧。”
陈亚妮笑笑说,“没有什么,水瀛和花花原来好,这我知道。现在咱们都各自成了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总不能因为这些,以后就什么也不做了吧,都是革命同志,相互还得帮忙。水瀛虽然负了伤,他是为了救同志而负的伤,是为了打鬼子而负得伤,是为了抗战而负得伤,这使我感到很自豪。来到这里我看到姐妹们主动帮助医生护士,又是洗绷带,又是换药,特别是她们一心一意地照看水瀛,我从内心非常感激她们。你也应该为有花花姐这样的好妻子感到高兴才对。”
几句话说的三楞更是无地自容。三楞过去问候了水瀛的伤情,安慰他好好养伤,又吩咐花花她们,安心在医院帮几天忙,然后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