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水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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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武文兴说,“我相信水瀛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他的心里还是爱着花花的,再说陈亚妮也是一位革命先锋,他们结合对革命是会有好处的。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不是谈论个人情感问题,而是尽快营救我们的同志出狱。你要赶快去找水瀛,我把情况去汇报给特委,同时看特委有什么关系可以协助我们营救。”

延萍毕竟接受党的教育多时,她很快把个人的恩怨抛在一边,立马挣扎着下床去找郭水瀛。

郭水瀛一听说武乡地下党遭到破坏,心里十分难受,特别是五位重要的县委领导人员被关押在太原,这他是必须努力营救的,可是,一下子营救五位同志这个工作该如何做呢?以什么名义,亲戚?不可能五个人都与你水瀛是亲戚,弄不好怕是救不出同志来,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入党,但他一直以共产党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相信有一天自己要加入共产党组织的。眼下事情十万火急,他该怎么办呢?

送走裴延萍,水瀛决定先去监狱跑一趟,打听一下情况。关在一监的除了李文楷、赵清风、武云壁以外,还有两个叫张贵青、郭步锦。郭水瀛以郭步锦是他的本家哥哥为名去探望。

一到省第一监狱,郭水瀛就把他的名片递进去,凭他这身份,监狱长急忙派人请他进去。

“郭团长请坐,鄙人周继梧不知郭团长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郭水瀛寒暄了几句,便单刀直入地说,“我本家哥哥郭步锦本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近日遭人诬陷,说他是什么共产党,被关进了一监,我今日来看看他,并想和周监狱长了解一下,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我想保他出去。”

监狱长低声地说,“这回从武乡一下子押解来五个人,都是共产党要犯,那个领头的叫李文楷,据说是武乡的共产党县委书记,他还写过一本叫什么《二次世界大战》的书,大讲苏联斯大林的理论,他这可是铁证如山了,昨天省法院已经进行了审理,判处了六年徒刑。其他四人目前由于证据不足,还没有处理。这个郭步锦如果是郭团长的亲戚,我就破一回例让你见见他。”

一听周继梧这话,水瀛感到有机可乘,马上从身上拿出一百块钱来,“周监狱长,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我郭某来此之意你应该明白,我这哥哥确实是个老实本分之人,他不会是什么共产党,我以我这特务团团长的身份作保,希望你能给我个面子,释放他出狱。”

“郭团长,这事实在是难呀,鄙人真不能作主,保释要犯必须有院长签字方可……”

“谁不知道周监狱长是院长的心腹?你要帮兄弟这个忙,一定能成的,山不转水转,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事,尽管说一声就是,这个忙你可一定得帮我呀。”

“好,好,在下就试试,只要能为团长出力,鄙人是不会推托的。”

第二天郭步锦就被保释了出来。

郭水瀛设法找到武文兴,他们相约出来以散步为名,一边在街上散步,一边把如何营救郭步锦以及李文楷已经判刑的情况说给了他。

武文兴听说李文楷已经判刑,心里很难过。“这次我们武乡一下被抓捕了十三人,地下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这给我们的工作带了相当大的影响,好在东、中、西三个支部的基层组织没有暴露,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这都是因为叛徒出卖。这个叛徒名叫段崇高,由于出卖武乡地下党组织立了功,现在已经被提拔到省政府当了处长,我们必须找个机会除了这个败类。”

“我可以派人暗中下手,把他崩了,这样的叛徒留下来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丧天害理的事呢。”

“李文楷被判刑了,看来我们暂时是营救不出他来了,等以后有机会想办法给他减刑,再救他出狱,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努力,营救其他三位同志,一定要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文兴,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说吧,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云壁的舅舅,在朔县当警察局长,我已经和他联系了,让他想办法来保释他,只有赵清风、张贵青两人了,因为他们都是共产党要犯,利用一般的关系,怕是难以放出来的,如果你有可能的话,搬动陈军长,或者假借陈军长的名义,我想放两个人还是可以的。至于李文楷嘛,我们过一段再想办法。”

“好,我去想办法。”

郭水瀛回到陈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走了半天多,让还在新婚蜜月中的陈亚妮十分着急,直到对面看不清脸庞的时候,才见他回来,亚妮急乎乎地便过去问他,“你去哪里了?走的时候也不给人打个招呼,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郭水瀛愁眉苦脸地,一声不吭倒在床上。

亚妮本来还想和他耍一耍小孩子脾气,一见他这个样子,反而没有了办法。他究竟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呢?刚刚结婚才几天他应该高兴呀,为什么出去跑了半天,就这样愁眉苦脸,会有什么事情让他这样呢?是听到老家那个花花的消息?还是去私会了裴延萍?如果不是这事,还会有什么?亚妮坐在他身边用手把水瀛的头扭过来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呀,愁眉苦脸的。你倒是说呀?”

亚妮越着急,水瀛越是不吭气,直到亚妮问了十来遍,他才长叹了一口气,“你别烦我好不好?”

亚妮满心的狐疑,究竟是什么事会使他这样难为?我们刚刚结婚,感情上的事他也不敢表现的这样明了吧,那么除了感情上的纠葛,还有什么能让他这样作难?“水瀛,你有什么难事,起来说给我好不好?”

“说给你,你能帮我吗?”

“看你说的什么话?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让你这样愁眉苦脸呢?快说呀。”

郭水瀛坐了起来,“刚才我出去碰见我的老乡……”

“谁?是不是裴延萍?”陈亚妮瞪大了眼。

“不是,这人你也知道……”

“是谁?”

“武文兴,是他告诉我,我的两个亲戚由于与人发生了纠纷而遭到暗算,诬告他们是共产党而被抓了起来,现在关在省一监,但是由于这是凭空捏造,没有任何证据,这案子一直没有办法下结论,听到这个消息,你说我能不急?我要不管他们的话,以后回去怎么交待?可是,管,又怎么去管?我有那个能耐,让人家把共产党放出来吗?”

“这怕什么,和爸爸说一声,不行还是带兵去。”

“你说的倒轻巧,这和救你是两回事,他们抓了军长的女儿,我带兵去救理所当然,即使闯下乱子,捅到阎老汉那里,阎老汉也不相信你一个军长的女儿是共产党,可是……”

“可是我真是共产党……”

郭水瀛一听这话,真愣愣地望着亚妮不知说什么好。

“是呀,我是共产党员,这事对你我想不用再隐瞒了,本来我早有发展你入党的想法,我也知道你一直在做着支持共产党的事,今天,你又为营救共产党员的事犯愁。你用不着对我说慌,这两个人一定不是你的亲戚,而真的是共产党员,不过,这不是我们个人的事,我们有责任营救革命同志,你快把详细情况给我说说。”

水瀛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亚妮,亚妮说,“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说说。”

“咱们拿着爸爸的名片去找监狱长,就说是家里的亲戚,他敢不给这个面子?”

“不行,现在我给你说实话吧,我已经给监狱长花了钱,只救出一位同志。再说,监狱里规定,他们仅仅是看管犯人,而犯人的生杀大权在法院不在监狱,不经过法院他们是不敢随便放人的。”

“那好,我们就去找法院。”

第二天,郭水瀛叫了汽车,他与陈亚妮一起来到了省法院,一打听这事要找审理科,于是他们便直接来到审理科,一个自称是科长的瘦高个子接待了他们。

陈亚妮把她爸爸的名片递过去,“我是陈军长的女儿,我们家有三位亲戚,因与人做买卖而遭人暗算,被诬陷为共产党抓了起来,现羁押在第一监狱,我爸有由于军务在身,特派我们来,希望能给个面子,将他们给放出来。”

瘦高个儿问道,“你们那三位亲戚叫什么名字?”

“赵清风、张贵青、李文楷。”

瘦高个儿搬出卷宗来查看了许久,然后抬直头来说:“这三位确系共产党要犯,特别是李文楷,他曾出版了宣传苏联斯大林理论的《二次世界大战》一书,事证确凿,无可辩驳,已经被判刑。这事实属难办,还请凉解。”

水瀛与亚妮再三肯求,瘦高个儿也不肯答应。

“难道真的要陈军长亲自来吗?”

瘦高个儿说道:“除非绥署阎主任亲自来,不然这共产党要犯,谁也不敢作主释放。”

陈亚妮没有想到这事会吃了败仗,她以为架了她爸爸陈军长的名义,还有人敢不给面子吗?谁知道这个瘦猴子居然就象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推六二五,死活不给这个面子,并且还说除非阎主任放话,难道这事就非去找阎主任吗?这时她才想到原不说水瀛因这事愁眉不展呢,原来真的很难,可是,陈亚妮生性顽强,越是难办的事她越要办成,凭她的身份,还没有什么事情办不成呢。

水瀛说,“你看,我说难办吧,你还说不难,你看弄成这样可怎么办?再说我们借了军长的名义,丢了我们的面子倒无所谓,丢了军长的面子,这真的是让我难受……”

“我就不信,这事就会是这个结局。走,回府。他不给面子,我就要让军长来一趟,看这个面子他们究竟给不给。”

陈亚妮回到家里,饭也不吃了,坐在那里闹别扭。陈军长夫妇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吭气,以为他们小两口闹矛盾,问来问去,亚妮才说在外头受了欺负,而欺负她的人竟然是法院一个小小的审理科科长,这时亚妮添油加醋地说了这个科长的许多坏话,并且说他怎么不把军长放在眼里。

真的这个激将法可是起作用,第二天一早陈军长亲自到了法院,他找到院长说明情况,院长马上把审理科的人叫来,“既然是陈军长的亲戚,怎么能和共产党挂上勾?昨天是谁接待陈小姐的?”

那个瘦高个子低下头轻声说:“是我。”

“怎么,军长的千金来了,你还是这个态度,可见如果是百姓来访,你将是什么态度?作为政府官员,你太失职了,从今天起停职检查。”院长又转过脸来,陪着笑脸说,“陈军长,这位李文楷先生已经核准判刑,确实成了无法更改的事,只能让他委屈些时日,待有个机会我设法给他改判,其余二位立即释放,你看……”

陈军长黑着脸,没有再说什么就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