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来村委会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参会人员才到齐,我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不由暗叹自己实在太把那片长当盘菜了。
这次会议由村长主持,他是个瘦老头,但人却严厉,嗓门还高,讲话时都让我觉得这屋里隐隐有了回音的架势。
我不知道当村官的老头是不是都这德行,反正就是个打击狗贩子的事却被他变着法强调了多遍,墨墨迹迹说了半天。
给我感觉,话不在于多,而在于说没说到点子上,老村长就犯了这方面忌讳,他说打击狗贩子就显得很空洞,大家积极性根本就没调动起来。
我偷空看了眼巴图,心说如果老巴是这次活动负责人的话,最多十分钟就能把会场里这些爷们忽悠的嗷嗷叫唤,让他们觉得跟狗贩子结下了血海深仇似的,尤其老巴还在无番部队当过队长,打击个人、防卫个村子这类的活,那都不成问题。
可巴图却显得很懒散,整个人堆在椅子上,脑袋耷拉着,拿出半睡半醒的架势来。
我一寻思得了,自己也别想那些用不着的,我哥俩就是来参会的,一会接了任务就完活,也别多揽事。
我也学着巴图那样,往椅子里一蜷,打着趁空小憩的主意。
我刚蜷的舒服,却被啪的一声拍桌子声吓住了。
老村长讲话情绪越来越激动,眼圈红了不说,还玩起拍桌子这手来,我打量周围人,发现台下这些听众也有不少红眼圈,但貌似都是被困出来的。
最后有个汉子忍不住先喊道,“村长,我们都懂,你说让大伙怎么办吧?”
看样老村长还想再洋洋洒洒的说一会,被强行打断后他显得很不乐意。
但这汉子的话却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也不知道谁又一牵头,反正台下七嘴八舌的都嚷嚷起来。
这可是群众的呼声,老村长也没办法,只好一脸遗憾的结束了“演讲”,一转话题分配起任务。
按老村长的意思,从明天起,组织大家三班倒,八小时一班,轮流在村外面转悠,监视着外来人口,要是发现狗贩子来了就及时把这些人轰走。
说实话,老村长这办法也不太地道,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村子好这没错,但问题是他没把狗贩子怎么样,这些狗贩子要么去了别村要么过阵再卷土重来,明显治标不治本。
可饶是如此,在场爷们也没多少报名的,都你看我我看你的瞪着眼,谁也没开口牵头。
我有当表率的想法,但又一琢磨自己真要举手了别被这些人误会成托,反倒失去了群众基础。
老村长也精明,一看动员失败他就强制性分配起任务来。
我算是体会到村官的难处了,这强制任务下达完,整个会场只剩下了包括我和巴图在内的七个人。
我俩是抱着做做贡献的心思没走,而另外那五个要么跟村长沾亲带故要么就是村里那出名的傻小子。
最后村长三班倒的计划也没实现,我们七人成了一组,专门负责巡夜。
我可知道巡夜这活苦,尤其湘西那次更是让我难忘,大半夜的遇到尸王,害得自己差点没命。
会议结束后,我们各自回家接着睡觉,约好明夜在村头集合。
我不知道老村长是怎么想的,第二天派人挨个给我们七人送了一套衣服和一根哨棒。
哨棒倒不错,我心说至少是个防身武器,可这衣服嘛,我摊开后看了几眼就实在不敢恭维了。
衣服的料子不错,还挺厚实,晚上穿着抗寒,但问题是这衣服的款式根本不是当代的,穿起来有种古代衙门当差的感觉。
我是真不想穿这个在大街上溜达,但又一合计,心说大半夜的自己穿这身衣服也没人看,尤其这好歹也是个工作服,算是给我的特殊福利,自己不穿多可惜。
等到晚间,我故意等着天完全黑下来,村里人都睡了后,自己才穿好工作服,拎个哨棒向村头赶去。
我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一会七人汇合后在视觉上会有怎样的冲击,可我还是把这冲击感想的轻了。
其他人都还好,那傻小子的衣服后面竟然多个字出来,一个圈里面一个头字,这下倒好,他非嚷嚷着自己是我们七人的队长,尤其还说这是老村长故意给他的一道权利。
我们六人看在他傻兮兮的份上也没计较,尤其这只是个巡夜的活,也就嘻嘻哈哈的应了下来。
这傻小子想法还真挺奇葩,也怪当时有部动画片热播,叫“金刚葫芦娃”,他索性就把我们七人都分配了葫芦娃的角色。
我被他分配成六娃,其实在平时我压根就不怎么看动画片,对这六娃也没感觉,但傻小子却拍着我胸脯说“兄弟,你赚大发了,这六娃狠着咧。”
我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心说六娃狠不狠跟我有关系么,我又不是真的六娃,而且打心说,明天村里要是知道我们七人是葫芦娃的话,指不定背后怎么偷乐呢。
接下来我们七人开始巡夜,傻小子别看傻,但他也有精明的地方,他指着村子跟大伙说,“咱们分成三组,一组负责一片,把这村子的面积给劈开,这样大家也不会累,还有伴聊天。”
我当然和巴图分到一组,其他五人分成两组。
我和巴图负责村北那片,我俩一边闲聊一边拎着哨棒转悠上了。
本来我的想法是每隔两个小时转一圈,其余时间我们哥俩找个地方躲着睡觉就行,但巴图却说用不着这么麻烦,在转完一圈后他就找个指定地点跟我强调,我俩躲这儿歇着就行。
我有些不理解,心说这地点并不在我俩负责这片的中心位置上,甚至细论起来还是个偏僻角落,我们在这躲着明显有旷工的嫌疑。
可巴图解释给我听,“咱们刚把村北的地形走一遍,照我看这村北有一半以上的地方不需要巡夜,那些转行的狗贩子真要来村里肯定从偏僻地方过来,咱们守在这附近准行,而且今晚的风向还不错,咱们在这歇着,真有外人到来绝对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明白巴图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疑问,“老巴,你怎么这么肯定狗贩子会从偏僻地方钻出来呢,难不成他们就不走正路么?”
巴图嘿嘿笑了,“建军,盗过墓的人跟正常人不一样的,他们会先选犄角旮旯的地方来走,而且还边走边打量,试图找找宝贝。”
我对他这说法还有些不认可,心说在自己印象里,石鼠可没这方面的癖好。
巴图看出我的心思,又多说道,“你别把盗墓贼都想做石鼠,石鼠可是陕北盗墓派的高手,他辨穴识墓的本领一般人都不会,这些狗贩子都是曾经盗墓中的小角色,要他们去盗墓,那肯定是凭着肉眼观察,瞎猫撞死耗子。”
我应声点头,也放下心来,跟着巴图一同悠闲的坐下。
我哥俩当兄弟这么久,感情上早就升华了,虽说不怎么嘻哈聊天,但闷声坐着却也一点不感到尴尬。
巴图半闭着眼睛老僧入定,我却东瞧瞧西看看打发时间,最后实在无聊了,我跟巴图打声招呼,还就地躺着睡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是被巴图拉醒的。
我以为狗贩子来了,坐起身警惕的向四处看,但周围却很正常,一个鬼影都没有。
巴图指着远处跟我说,“有人从野地过来了,而且听脚步声该有七、八人。”
我不禁愣了神,心说这年头狗贩子的职业有这么火么,还是说盗墓的组织竟然这么壮大,随便一个转行的队伍人数就足足顶的上一个战士班。
但我也没太往心里去,心说他们人数是多了些,可我和巴图也不是吃素的,真要强劝不行打斗起来的话,我俩对上他们这些人也绝不吃亏。
我问巴图,“咱们是不是迎上去跟他们说道说道。”
巴图没急着回我,反倒一脸严肃的听着,不久后他松懈下来,对我摆手,“建军,那些狗贩子绕开咱们的地盘往村南去了,咱俩不要管了。”
本来我还有些不忍心,心说老巴这做法多少有点推卸责任,但我看着我俩的工作服又想开了,心说我们七个葫芦娃呢,剩下那五个葫芦娃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些狗贩子真要进村,他们也该显显本领去干涉一下。
我也没再吭声,坐着继续瞌睡起来。
但没过多久,巴图又打断了我,还拉着我急说道,“咱们过去帮忙,他们打起来了。”
我随巴图起身,迷糊糊的往村南跑,其实打心里我还没太在乎,心说村南那片五个人,就算五对八,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什么致命危险的。
可我错了,巴图越跑越急,还不顾我提起速来。
我看他这架势也收起了大意之心,提着一口气紧随。
隔着老远,我听到了惨叫声,随后一个黑影出现在拐角,慌忙的向我这边逃窜。
凭他跑的左摇右摆傻兮兮样,我认出这人是那傻小子,而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黑影紧追不舍。
我急忙对傻小子大喊,让他加速逃过来,巴图则趁空对我说,“建军,你照顾傻小子,我去解决这两个狗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