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衣女子的突然出现,我显得比巴图还紧张。
巴图好歹还能见到这女子的人,而我无论怎么睁大眼睛,也看不到什么,而且更让我郁闷的是,这女子走路还没声。
最后我放弃了看人的想法,索性盯着巴图的表情,试图通过这个来捕捉些有用的信息。
巴图的眼光慢慢回收,最终落在我俩身前不远处,不用说,白衣女子就在我俩的身边。
巴图先问话,“找我们有事么?”
沉默稍许后,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通天眼,恶念生,塔上煞鸟滔天祸,宫中舍利祸本源,两位施主,好自为之。”
我细细品着这话,给我感觉,这白衣女子对我俩没有恶意,甚至还故意要透漏些什么,只是这看似口诀的话让我听得一头雾水。
巴图倒是默默点点头,还很客气的对白衣女子半鞠个躬,“前辈,多谢指点。”
我望着巴图渐渐远去的目光,知道这女子离开了。
我本想追问巴图,听听他对这话的见解,可突然的我脑袋隐隐作痛起来,就好像有个虫子钻进去捣乱似的。
我一把拉住巴图,“老巴,咱们走,我好像要撑不住了。”
巴图先翻了翻我眼皮,又给我把把脉,我不知道他看出来什么了,他脸上显出一丝焦虑,甚至主动拉着我大步走起来。
他也不管我能不能跟上他的步伐,反正手跟个钳子似的使劲扣我胳膊不放,就这么一直带我回到市里找家旅店住了进去。
这一路对我来说真挺受折磨的,尤其进入市区时,我觉得自己眼前不时飘过一团团棉花似的絮状物,既像鬼又像幽灵,最后我一咬牙闭上眼睛,索性不去看它,装瞎子般任由巴图带路。
我躺倒旅店床上后,巴图接了一盆热水好好给我洗个头,之后出去了一小会,买了几根注射器回来。
洗过头我觉得自己症状稍微减轻了些,但眼前还是飘着一片乱七八糟的怪东西。
我有些担忧的问巴图,“老巴,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巴图摇头否定我,“建军,去医院没用,边谷市的医疗水平不发达,你就老老实实躺着,看我想法子给你拔毒。”
“拔毒?”我听得一机灵,其实也不能怪我这举动,在我看来,我身上的毒都集中在头顶,头顶什么概念,那可是脑部的所在,我心说通天之眼的毒明显是剧毒,老巴给我拔毒,别毒没拔出来倒把我脑袋拔坏了,虽说自己现在忍受着“见鬼神”的痛苦,但这也总比变成地地道道的白痴要强。
我问巴图除了拔毒还有没有其他治疗办法。
巴图没回我话,反倒命令般的让我板正躺着。
他把裤带摊开,又从几块新区域中弄出两种药粉来。趁空他也跟我说道,“建军,现在我手上有两种药要给你用,第一种药我叫它驱魂散。”
巴图刚说到这我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吓做起来,心说先不论这药怎么用,但光听药名就不是啥好东西,什么叫驱魂,说白了这不真要把我往白痴里打造么?
巴图又把我摁到床上,他也看出来我一脸的害怕,多解释道,“你别被它的名误解,这药的大部分组成都来自于一种妖虫的虫卵,这药人吃下去后不出一时三刻就会血气上涌、大汗淋淋,对一般人来说,大汗淋淋肯定容易造成体内平衡失调,过后大病一场,但对建军你来说,现在痛快的大汗淋淋反倒有好处,也只有借着血气翻涌的劲才能把通天之眼的剧毒给拔出来,而且驱魂散中我还加入了几种珍贵的解毒药,一同作用下保准去了你的毒根。”
我缓了缓神,接受了巴图的建议,之后我又瞧着另外的粉末问巴图,“这又是什么?”
巴图接着说,“这药不一定能用上,是一种我调配出来的强心剂,一会你心脏要是能扛得住血气上涌的劲,我就不用这药,要是你扛不住,我会酌情处理。”
他这一番解释让我想起了宁固村他中尸霉毒的场景,那时我用****给他注射提神,没想到现在我俩却调了过来,换成巴图给我注射了。
巴图看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他叹口气,走到旁边的空床上,扯下床单撕成四条,分别把我四肢绑在床把手上。
我明白他是怕我一会出现反抗,索性趁我情绪稳定时先控制住我,对于这点,我并未反对。
之后巴图把驱魂散倒入水杯中,就着温水给我服下。
自打跟着巴图捉妖以后,我碰到的都是给妖喂毒,自己并未尝过毒药,这次我算是体验到了毒药是什么味道,苦苦涩涩的,甚至细品之下还有种酸感。
巴图又把强心剂调制好,分批分浓度的吸到注射器中。
我看的好奇,问巴图,“老巴,你不是说这药不一定用的上么,既然如此你何必先调试呢?很容易浪费的。”
巴图突然歉意的嘿嘿笑了笑,“建军,我撒谎了,驱魂散的药性很猛烈,我做过很多实验,人类根本扛不住,甚至不乐观的说,我调制的强心剂弄不好还不够用呢。”
我愣了下神,随后盯着桌上并排摆的五个注射器脑门留下汗来,但都这时候了我后悔也没用,寻思半天最后只好无奈的又安静的躺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我觉得体内燥热起来,就好像自己身下躺的不是床,而是一块正在逐步升温的烙铁。
巴图也看出我的变化,从暖壶里接杯开水,替我灌下。
而且他还很“抠门”,用原来装驱魂散的杯子装水,合着连那点药渣子他都不放过的喂我喝。
渐渐的,我身子开始大范围出汗,心跳也慢慢增强起来,给我感觉,自己胸口就好像有个小鼓在咚咚的敲着。
我不时舔着干燥的嘴唇要水喝,巴图一边给我喂水一边把我衣服脱光并用毛巾一遍遍的擦拭。
我知道正常人流出来的汗水几乎没颜色,或者稍微有点发黄,可我现在流出的汗水却是偏黑色的。
尤其看着一脸盆的“黑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
但我这震撼感并没持续多久,也就又过了十分钟,我开始抽搐起来,感觉自己的胸口就要炸裂开似的,心都要破胸而出。
我斜咧着嘴,结巴的说道,“巴巴巴图,你那药呢。”
巴图没犹豫,先拿一支剂量最小的注射器,对着我胳膊来了一针。
我没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反正觉得自己胳膊上有股暖流直入心口,就好像是一股冷水突然把我胸口的燥火全部浇灭。
我缓过进来,也说我这人容易知足,看着巴图我还强调一嘴,“老巴,能不能再来一针。”
巴图很肯定的摇摇头,“不行,现在一针足够了,这还是驱魂散药效发作的第一阶段,一共还有五个阶段,你要做好准备。”
我苦笑起来,虽说知道巴图话里的权威,但我望着自己被汗蒸的微微变白的皮肤,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觉得一个阶段出的汗就让自己好差不多了,没必要还得连个五连环吧。”
巴图否定我,甚至还特意指着脸盆,“这都是小毒,等你到第五阶段看看,那时候拔出来的毒才恐怖呢。”
我听得心里发紧,还幻想着那所谓最终拔出来的毒会是什么样子。
可突然间我心脏又狂跳起来,这次来的更猛烈,甚至在它的带动下,我整个人都有规律的抖起来。
倒不是我废物,这罪真不是人受的,我吐着白沫含含糊糊跟巴图说,“再来一针。”
巴图没理会我,提着第二支注射器走到我身边,紧紧盯着我眼睛看起来。
我知道巴图在看我,但我看他时眼中却明显出现了重影。
我催促道,“你,你看什么,怎么还不打针?”
巴图说“建军,你别急,这驱魂散的第二阶段很关键,拔毒也到了关键期,能不能彻底把人的毒拔出来就看在这阶段人能不能无恙的度过濒死期。”
我没想到用驱魂散会这么严重,连濒死都要体验一把,甚至往深了说,巴图这个老骗子刚才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不仅强心剂被他讲轻了,这驱魂散也被他说小了。
不能怪巴图冷血,在他目光下,我慢慢的进入了濒死阶段,身体中的生机也一点点消退着。
最终我眼一翻昏死过去。
巴图说让我看第五阶段的毒我算没机会看到了,在我醒来时,窗外天色都已经暗了,很明显拔毒已经完成了。
巴图倒在另外一张床上呼呼睡着,我没忍心把他叫醒,心说别看自己一觉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但拔毒时他肯定没少受累。
我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确实好了,眼中清明再无那些脏东西。
我寻思自己睡了一天总在床上躺着也不好,索性悄悄下地走走。
正巧这间客房的墙上有一面镜子,我无意间走过去瞧瞧。
可望着镜中的自己时,我先是彻底的愣住了,接着再也忍不住的大吼起来。
我心说这还是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