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走了,闫马克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道观里来回踱步。感觉这次,他是碰到棘手的事情了。上一次,在青衣人那儿还好,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让他去完成。而现在呢,那天上的陨石,高高地悬挂在天上,看不见,也摸不着。所以当天夜里,闫马克躺在道观中央的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从瓦缝里泻进来的月光,他的心境显得无比孤独。
此后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闫马克都是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度过。到了第二个月,闫马克忽然想,反正天上掉陨石的事情,自己是搞不定了。既然搞不定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为它黯然神伤呢?紫衣人说的,三月之内掉陨石,那他就等它自己掉下来好了。三个月以后,任务完成不了,要么紫衣人让他出去,要么就给他布置下一个任务。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事情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这般一想,闫马克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很多。他白天就坐在道观前面的荷塘边,用小和尚给他带来的面包喂鱼。晚上,他就把草席抱到道观的后院,躺在水井旁边,听青蛙啼叫。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有一天闫马克站在道观前面的青石路上,忽然看到一群蚂蚁正在打架。闫马克觉得好奇,就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是一群黑蚂蚁,他们彼此撕咬,并且把死伤者拖进洞穴。这让闫马克十分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蚂蚁之间要相互残杀。
中午小和尚提着篮子,给闫马克送水果过来。闫马克将小和尚拉到青石路上,指着不断厮杀的蚁群,问小和尚:“你知道,这些蚂蚁,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吗?我刚才企图用树枝把他们分开,但无论我怎么弄,他们最后还是要缠在一起。你看,现在的尸体都堆成这样了。”
小和尚看了看,从篮子里拿起一个橘子,并将橘子皮剥下来,用力挤了挤。没想到,当橘子皮中的液汁喷到蚂蚁身上之后,那些厮杀中的蚂蚁,竟然停下来,然后像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转。看到这一幕,闫马克觉得奇怪,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小和尚说:“因为这些蚂蚁,它们不同的巢穴,会让他们沾染上不同的气味。而且它们对这种气味比较敏感。气味不同的蚁群碰到一起,就不能自控地打起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闫马克问。
小和尚笑,“我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都穿梭在这些寺庙和道观之间。观察得多了,就总结出经验来了。师傅说,任何事情,都是有规律可循的。掌握它们的规律,就能够推算出它们的未来……”小和尚的话,让闫马克眼前一亮,掌握它的规律,然后推算出它的未来。如果,他能够将天体运行的规律掌握,岂不是可以知道它哪一天陨落?想是这么想,可闫马克自己并非天文专业,对天体的运行规律,别说掌握,就连基本的了解都还不够。
那一天,闫马克肚子在道观周围转悠,烦心的事情,他暂时没有去想,而是东走走,西看看。就这样,一晃过去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清醒很多了,世界也变得简单起来。在他的世界里,唯有鸟语花香,唯有日月星辰。他想,反正自己将要长时间困在这儿,还不如找点有意思的事情来做。可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有意思呢?
走着走着,闫马克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他低头一看,发现那石头,弯弯的,像个月亮。于是,他高兴地将它捏在手里,心想,像这样的石头,多捡一些会去,然后从里面挑几个出来,坐到荷塘边,用磨刀石将它们打磨一下,做成饰品一定不错。
心动不如行动,闫马克当天就在道观附近捡了很多石头回去。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他就忙着到荷塘边去磨石头。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捡回来的一堆石头里,有一块椭圆形的石头,让他觉得十分好奇。那石头的表面有一层瓷釉一样的东西,十分光滑。不过看上去,却像铁水。仔细观察,那层釉上面,还有弯弯曲曲的痕迹。那种痕迹,就像风从沙漠吹过时,留下的纹路一样。
闫马克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心里一震:难道,它就是传说中的陨石?
这么一想,闫马克就想起了很多年前流传甚广的南丹陨石。在广西的南丹县,曾下过一场陨石雨。闫马克兴奋地朝道观前跑去,果然,在道观的花园里,他还找到另外几块模样相同的石头。他把那些石头拿到荷塘边上,又是敲,又是磨,弄了很久,最终,他断定,那东西,有铁的含量,却不同于地球上的矿物质。
断定捡到的是陨石,闫马克的耳边,便出现小和尚的那句话:任何事情,只要掌握它的规律,就能够推测出它的未来。那么,拥有这些陨石,是否就能知道,下一次陨石坠落,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晚上回到道观,闫马克把陨石放在紫衣人的炼丹炉里。他没有生火,只是静静地坐在炼丹炉前面,双目微闭,用心去凝听周围的风声,去感受大自然,去感受宇宙。就这样了几天,有一天夜里,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奇妙的事情出现了。可能是上一次,在青衣人那里学了一些本事,闫马克这时候,竟然感觉,通过意念,坐在屋子中的他,就能够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在花园中散步的感觉,就能够感觉到,在荷塘里洗澡的感觉……这种感觉,完全可以用身临其境来形容。
大半夜,闫马克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梦境,来得忽然,闫马克感觉,自己还没有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就飘了起来,一直朝着宇宙飘去……
在宇宙中,他感觉自己是一颗星体,周围有很多的天体悬浮。
后来,他看到一条由星体组成的河流,看到星云。他甚至还看到,有星体从宇宙中掉落,一直掉落,朝地球上掉落……在这样的状态下,闫马克忽然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他跟着那些星体,一同坠落,在坠落的过程中,他竟然能够感觉到那些星体坠落的速度,沿着星体坠落的痕迹,他甚至还推算出,它们进入大气层的日子,已经最终坠毁的时间。
翌日清晨,闫马克高兴地跑去找紫衣人。紫衣人问他,“有结果了吗?”
闫马克说:“陨石将在下个月的十五降落。”
紫衣人含笑,“你确定?”
闫马克说:“确定。”
话说日子偷闲过,转眼间,闫马克预言陨石坠落的日期就到了。十五日那天,天空明月当空,气温宜人。入夜后,少林寺的高僧与道士都来到闫马克所在的道观,他们一行几十人,都安静地坐在道观前面的青石板上,一边品茶一边赏月。
青衣人和紫衣人最后才从外边走过来,见到闫马克,紫衣人笑着:“闫老弟,你说说,今晚的陨石,将从什么星球上坠落?还有,它几点坠落?坠落何地?”
闫马克红着脸:“师傅,你就别耍我了。那星星我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我可以给你看样本,它应该和这块陨石,来自同一颗星球。”闫马克说完,把手中的陨石递给紫衣人。
紫衣人看了看说:“不错,挺好。今晚,不会有陨石,但你预测对了一点,今晚会有流星雨。你看,你的这些师叔师祖,还有师兄师弟,都是前来看流星雨的。”
和紫衣人坐在一起,小和尚不解地问:“师傅,你不是说,这是他的任务么?”
紫衣人说:“不错,闫兄弟虽然没有正面解答我的题目,但他算是过关了。问世间,最难不过上青天,我出这题目,是天上的题目。我知道闫兄弟一定不会解答,但是只要他用心,他必定能够从中有许多收获。不是么?闫兄弟,说说你这三个月的变化!”
闫马克仔细回想,才说:“我这几个月感觉外面的世界,变得美好了许多。我感觉我整个人,变单纯了,变得微观了。我能够感觉到蜜蜂翅膀的震动声,我甚至还能够感觉到地壳的变化……还有,师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最经的梦境,总是那么奇怪……比如这场流星雨,就是我在做梦的时候,梦到的。可是,你看,它竟然成真了。”
闫马克说到这里,天空开始林林落落地有流行划过。
青衣人说:“人和动物是一样的,动物能够预测地震,人为什么不能?你能够感觉到地壳的变化,说明你的世界已经很宁静,你的大脑,开始接收大自然的信息。这些信息进入你的大脑里面,它能够唤醒你大脑的一些区域,这些区域释放出的能力,能够接收来自宇宙的信息。天体变化,会影响宇宙的情绪,宇宙情绪的波动,必定要朝地球释放某些能量。”
闫马克惊奇地说:“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拥有预言的能力了?”
紫衣人提着一壶小酒喝了两口,“你已经掌握预言的方法,但要成大器,还须修炼。”
闫马克心里乐着:“师傅,这么说,我是过关了?”
紫衣人没有回答,旁边忽然行来一位美女,水袖轻盈。“施主,你得过我这关。”
紫衣人看着那位少女说:“水姑娘,这兄弟是天剑传人,你别毁了他。”
那被称为水姑娘的人,直朝闫马克抛媚眼,“师兄放心,姑娘我温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