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醒过来,闫马克才知道,原来是做了个梦。不过,仔细想老头在梦中对他说的话,仿佛有些道理。这次噶罗小镇发生车祸,那黄皮坡的人,死了一半,本来已经够惨了,他怎么会稀里糊涂地,跟着李重阳那种人,来这里发死人财呢?想到这里,闫马克又急忙去找出口,他希望可以不用挖梯子,直接可以出去,那样便可省去不少时间,早一点回到黄皮坡。
把电筒打开,在深坑里又摸了一圈,这下,果然发现底部有一个斜斜的出口。刚才李重阳照着他的时候,太过于焦急和害怕,这出口闫马克竟然没有摸到。
把电筒放在那斜口里照了照,这下,闫马克又看到了一间墓室。那墓室全都是石头堆砌起来的。出于好奇,闫马克一个侧身,整个身子已经钻到了那墓室中去了。
在墓室中转了一圈,闫马克才完全放心下来。那墓室其实十分简陋,里边没有陪葬品也没有棺材,倒像是平常人家的屋子,里边有几个石凳子,还有一张石桌。那桌子上,甚至还雕刻着一副棋盘。闫马克用手一摸,忽然想起刚才梦到的老头,莫非,他就是墓主人么?
刚想到这里,闫马克又发现棋盘旁边摆着一个布袋。把布袋拿起来,发现里边有一些旱烟的烟叶。回想梦中那位抽烟的老头,闫马克心里已经凉了半截。这地方,他再也不能待下去了。好在那墓室还有一个出口,那出口十分幽深,也不知道具体通向何处。
闫马克想都没有想,就朝那条甬道走去。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一走,就是几公里的路程,那出口,原来是就在茅山的山顶。闫马克出来时,才发现那儿其实是一座土地庙,那通道,就在土地庙的菩萨背后。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到访,土地庙里边显得十分阴凉。好在这土地庙是在山顶,里面没有积水,并不显得潮湿。要不然,这样的环境,看上去一定会显得十分的邋遢。
正欲下山,突然一阵大风刮来,飞沙走石,而且阴风惨惨的样子。表哥多少还是跟着法师学了点货的,这风刚卷来,他立马将手指头咬出血,衔在嘴里。因为听法师说,看见鬼的时候,只要把手指咬出血,将血汁甩到鬼的脸色去,那鬼立即就不敢近身了。
不过说是那样说,凑效不凑效闫马克心里还没底。正想着,就感觉突然很想尿。憋得受不了以后,我表哥就跑到庙外尿起来。可是真尿着,就感觉有人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哈气。那气吹出来,冰冷冷。表哥说他当时假装没发现,继续尿。然后突然将出血的手指往后面挥手一甩。这时只听“呀!”地一声脚尖,等他回头去看时,背后已经轻飘飘地站了个女人。
那女人长头发,面部看不清楚,只感觉身子骨很轻,就像纸扎的一样挂在树枝上。
闫马克吃了这一惊,又尿了。这下竟然尿在了自己的裤子上。他慌忙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咬手指,把十个手指咬得血淋淋的。但这一点都不奏效,因为那女的飘飘忽忽就追上来了。我表哥是这样形容的,他说:“那根本就不是女人,因为现代人根本不会轻功!”
的确,根据闫马克的讲述,那女人的确就像纸人那样,是跟着风跑的。这就是我表哥为什么会被一路狂追,最后昏厥在地,失去知觉的原因。更奇怪的是,第二天,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到了杨老爷子家的那栋鬼宅里,而且还被人五花大绑地捆着,嘴里鼻子里全塞着泥巴。整个人就跪在杨老爷子他们家的祖先灵位前。好在没多久,还没憋死就听金老几和刘胡子他们凌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传来。等门咯吱一声开了时,闫马克才觉得他有救了。
“克哥,你是搞攮子名堂哦?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跪着!”金老几蹲在闫马克的面前,一边心疼地用毛巾帮闫马克洗脸,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他。
闫马克站起来,红着眼睛问李重阳:“******,这个到底是个啥情况?”
李重阳悻悻地站在一边,见人多的原因,只说:“没事儿!你撞邪了。”
周围的人群这时候开始骚动起来,大家都在议论杨老爷子家的那个孙女。
刘胡子拿着一把菜刀,正在研究捆闫马克的绳子。他把嘴凑在闫马克的耳朵边说:“看来,那女鬼很厉害,兄弟们不够专业,怕压不住啊!咱们,是不是该闪人了?”
我表哥知道,人多不方便说话,只好继续装疯卖傻,朝周围的人傻呵呵地笑。
在众人的簇拥下,我表哥闫马克回到黄皮坡请他们超度的那户人家。几人把门关了,闫马克就将李重阳一把揪过来,并朝刘胡子,还有金老几三人使了个眼色。这些日子,那金老几对闫马克有很大的好感,已经把闫马克当兄弟了。旁边的刘胡子更不用说,这些年,闫马克因为八九年那档子事,离开清华大学时,他就成天和刘胡子搅合在一起,偷鸡摸狗啥都干,两人好得比亲兄弟都还亲。这下,见闫马克朝他们使眼色,刘胡子和金老几都知道,大概是李重阳出了问题,当下三下五除二,两人动作麻利地将李重阳撂倒在床上。刘胡子按住李重阳的头,金老几用脚踩在李重阳的屁股上。两人大喊:“菜上好了呀!”
闫马克走过去,搬起李重阳的脸,冷冷地问:“******,老实点说昨晚的事情,是不是你在搞鬼?你得好好的跟我说好了。要是兄弟我觉得,有半点虚假,立马就放了你的血,把堂屋里的棺材掀开,放你进去。我想,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大不了,明天抬棺材上山的时候,别人觉得重,兄弟们就说是杨家那个孙女的魂魄压在上面了。”
这番话,把李重阳吓得屁滚尿流,他万万没想到,闫马克这人看上去像个软皮囊,到处骗喝骗吃,不像个干大事的人,没料到这关键时候,他却这般心狠手辣。
“老马,你这是干啥子嘛!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昨晚的事情,我啷个晓得咯?我是带着你往茅山去了。但是后来……后来你掉进一个坑坑里,我没得法撒?正准备去给你找绳子,拖你上来……可是,我的妈呀!老马,你是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那时候,我一转身,就看到杨家的那个孙女了,她冷不丁站在我后面,朝我的脖子上吹气……我这不,吓得把电筒丢了,一口气跑回来嘛!昨晚的事情,太他娘的邪门了,我裤裆都吓湿了,晚上回来那个狼狈样,我哪里敢让胡子和老几他们知道……至于你是啷个回来哩,我就更不不晓得了!”
我表哥闫马克见李重阳苦苦哀求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看来,那女鬼是真有了。
三人放了李重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继续让办丧事的主人家端来好酒好肉,继续吃饱了,继续敲鼓打锣,继续念经,继续超度……原本,这事儿就这样算了,闫马克就当自己撞了邪。反正,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当初他和刘胡子在山洞中喝酒,醉醺醺的出来,谁知道悬崖上面会发生车祸,谁知道,会从车里甩一个女孩儿出来,谁又知道,那躺在沙滩上,像睡着了那般的女孩,她已经死了呢?闫马克摸着她的胸部,分明感觉到十分温热呀?
这事儿,是男人,都会干的。再说,他闫马克,不是已经在杨老爷子家磕过头,道过谦了么?像他这样的无业游民,整日游手好闲,而且还长得不帅,那女鬼没理由缠着他不放呀?
但事情,偏偏就没有闫马克想象的那么简单。往后发生的事,彻底把闫马克吓病了。
刚想到这里,还准备继续回忆前几年的遭遇,就听我姑姑喊他:“闫克子,都快要到正午了,你还不起床,我看你那些病,不是被鬼吓出来的,就是睡出来的。”
我表哥最听不得我姑姑对他唠叨,这时候只好不去想前几年跟李重阳去假冒法师的事。这时候,爬起来,走到自家门前的水塘边洗脸刷牙。看着水塘中的倒影,他吃了一惊。那影子看上去非常怪异,随着水流的晃动,感觉里边就像是还有一个人在瞪着他笑一样。
闫马克揉了揉眼睛,直勾勾地蹲在水塘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影子。看着看着,他突然一个猛子砸进水塘里,一边在水塘里拳打脚踢,一边喊:“出来!有种出来!”
我三姑姑在屋子里看了,吓得差点晕过去,忙抱着一个佛像朝他跑去。
“我儿这是怎么了呀!天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怎么惩罚他!”姑姑说着,披头散发地哭着。还把佛像往水塘里丢。那水塘的深度刚能齐胸,并不能没顶。
佛像下去后,先在水里颠簸一阵子。突然就跟我表哥一同沉下去了。我姑姑吓得脸色煞白,忙朝屋里我表哥的傻媳妇喊:“桃子啊!桃子,你快过来,闫克子出事了!”
桃子还没出来,闫马克却先从水里出来了。他说:“妈,回家,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