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马克看了看银眉老道,银眉老道捋着胡须向他:“这便是我侄儿,两位跟着他从密道走出去,他会带你们离开彝人部落护卫队的监控范围。到了那儿,你们便可以直奔猫跳河。此外,猫跳河那边的情况,目前老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过去了,万事都小心为妙。”
闫马克当时也没多想,就跟着静未和尚从庙堂中离开了。在阴森,并且散发着一股霉烂味的密室里,闫马克问静未和尚:“静未师傅,我有一事不明白。彝人部落发生的事情,既然银眉道长都已经了若指掌了,他为什么不亲自出面,还得让咱们这些小角色到处跑呢?”
静未和尚面无表情:“叔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让大家出来,就是希望大家能够搅搅局,让外界的人,对彝人部落摸不透底细。不然的话,很多事情,就很难说了。白天军机被击落,短期之内,外面的势力应该不会贸然前来。咱们,现在就是要抓紧,不要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听了这些话,闫马克有些纳闷:“师傅,你们出家人,不是看破红尘了吗?”
静未和尚停下脚步:“打坐、戒色,不食肉,只念经,那是一般的修行之人。佛教最大的修行,乃普度众生。可普度众生,并非吃斋念佛就能够做到的。出家之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需要介入尘世的,是需要杀人的。如果介入尘世,如果杀人能够解救很多的生命,那便是普度众生,是佛的最高境界!”
静未说完,又继续端着蜡烛往前走。在密道中行走的这段过程,闫马克从静未和尚的话语中,似乎又多了一些认识。他隐隐感觉到,好像,一场无声的杀戮,正在朝着彝人部落挺进。在这寂静的世界中,闭上眼睛,闫马克甚至感觉到空气的躁动。
在密道中行了半个小时,三人才从潮湿的环境中出来。密道的出口,在一处山崖上。山崖之下,乃万丈深渊。崖上崖下之间,是一条古老的茶道,弯弯曲曲伸向远方。这时候,一轮圆月正升的好,如雪似霜地在大地上铺了一层。几人刚站稳脚步,便发现在皎洁如水的月光中,隐隐有悲凉的洞箫之声传来,其音飘渺不定,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直听得人,心里一片凄凉。“这山崖之上,怎么会有人吹箫呢?”闫马克回头问静未。
静未和尚在崖壁上鼓捣了一会儿,等密道出口的石门合上以后,他才看着天空的皓月回答闫马克说:“是金护卫的箫声,他和水护卫与土护卫三人负责在前方接应你们。”
闫马克这时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想来是吃坏肚子了。当下,他心里也有些话,想要和金老几说,所以就和静未和尚打招呼,“静未师傅,你可以回去了。刚才和道长在庙堂里吃肉,吃坏了肚子,现在想方便一下。待会儿,我们自己顺着箫声,直接去找金护卫他们好了。”
静未和尚见把闫马克他们送到茶道的交汇处:“顺着这条下坡路走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峡谷之中的河滩上。金护卫他们,此时就在河滩。小僧这就告辞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到庙堂和龙施主说。”
看着静未和尚走回去,进入了密道,闫马克才带着金老几,在一堆乱石之中蹲下来:“老几,我看,银眉老道,和彝人部落,应该就是一伙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部落之中,可以说是高手如云。可咱们呢?咱们算啥?咱们就是来混吃混喝的家伙。但是,人家竟然重用咱们了,什么行动,都要把咱们带上,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金老几肚子吼了一气,感觉舒服多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咱们现在虽然不是三个,是两个。克哥,就算是二分之一个诸葛亮,也是难得的人才不是?”
闫马克知道金老几在开玩笑:“跟你说正经的,你跟我玩虚的。我看你小子,是想留在彝人部落,陪着阿龙吧?人家只要让咱们留下来,你就啥都不管了。要是,人家是利用咱们,拉咱们去当替死鬼,你也要去不成?”
金老几闷着头,把私事解决好了,才站起来:“克哥,是你说的,咱们都是来玩的。游戏,总要有个角色的。利用,这个世界上,哪儿都有利用。不怕被利用,就怕的是没用啊。人家利用咱们,也是咱们有利用的价值。反正,我是喜欢和阿龙呆在一块儿,在这儿,我感觉我很幸福。”
他的话,闫马克听了,有些难过:“要是,要是老哥和阿龙好上了,你咋办?”
金老几坐在石头上看着月亮等闫马克:“克哥,爱是什么?”
闫马克想了想:“爱,就是你心里对某种东西的渴望,你渴望拥有它。”
金老几苦笑:“拥有?你能拥有什么呢?”
闫马克再次想了想:“和她上床啊?抱着她阿?”
金老几站起来:“低俗!爱不是拥有,是守望。就想此刻的月光一样。克哥,你能感觉到月光的美好,对不对?你爱着月亮,对不对?可是,它属于你吗?你摸得到它吗?真正的爱,是不需要拥有的。只要能守望就可以了。如果……如果阿龙真跟着你了,老几也没啥想不开的,这辈子,只要在她身边,看着她快乐就好。”
这席话,听得闫马克一言不发。他知道,和他相比起来,金老几更有资格永远阿龙。
而且,这时候,闫马克也感觉到了,金老几,是一个背后有故事的人。
从山崖旁边的石阶下去,走了一会儿,两人穿过山谷中那层淡淡的薄雾之后,方才来到山谷之中。山谷中的水流不大,看样子,应该是一条旱道,平常不下雨的时,这儿除了一些水坑以外,基本上不见流水。只有到了夏季,偶尔下起暴雨的时候,这旱道之中,才会有汹涌的水流顺着山涧,狂奔于此。这一点,闫马克是从谷中摆放着的一些巨石上面看出来的。
月光下,金护卫坐在一块巨石上面吹箫,水护卫躺在草坪上。唯独不见了土护卫的身影。
闫马克过去,在巨石下面找一块石头坐着。金老几刚准备开腔,就被闫马克拦住了。闫马克知道,对于一个热爱乐器的人来说,在他们演奏的途中,是很不希望旁边的人,去打扰他们的。
等一曲终了,金护卫才跃身从巨石之上跳下:“闫兄弟,你们过来了。”
闫马克看着金护卫手上的三尺洞箫:“这是玉屏紫竹洞箫,好东西。刚才吹的那支《碧涧流泉》,吹得很不错。月光,山谷,意境很到位。可没有美人,真是一大憾事。”
金护卫见闫马克是个识音律的人,当下心里感觉舒畅。“看不出来,闫兄弟还是个懂音乐的。以往,我吹洞箫,龙妹都会站在一旁听。只是今晚,她有要事要去银眉道长那儿,不能过来了。”
闫马克见金护卫喜欢他,他心里也高兴:“我以前在学校里,跟着乐团的跑过,懂点皮毛。对了,金兄。咱们都不是外人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银眉道长,会选中我和我的兄弟?”
金护卫想了一下:“主要是你们没有不良动机,道长和你们之前有过交往,知道你们的生活背景。目前彝人部落龙蛇混杂,谁都想进来捞点油水。用别的人,不放心。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我想,主要还是因为咱们部落的缺口,这个,恐怕是你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意识到的。”
闫马克当场感觉到好奇:“你说说,部落还有什么缺口?”
躺在一旁的水护卫起身:“咱们部落,最大的缺口就是少了外面的人手。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在部落里土生土长的,在外面,咱们根本没有自己的关系网。倘若部落里边,真出了什么情况,到时候事情的真相,就永远被封锁在这群山之间了。无论是战争,还是局部冲突,最大的力量,无非在于消息的传播。现在谢飞那儿出现了信任危机,他在外面的关系网,自然是不能用了。道长现在担心的是,咱们在外界没有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外面的黑暗势力一旦进入,咱们连个作证,洗冤的人都没有。到时候,外面的媒体,还不是想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
听到这儿,闫马克忽然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他的举动,把在场的金护卫他们吓住了:“闫兄弟,你还好吗?”
闫马克点头:“我很好,很好!我懂了,完全懂了。部落若有什么不测,你们都会同归于尽,都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对吗?请放心,我闫马克一定会和那些黑暗势力斗争到底。我闫马克就不信,这个天下的乌鸦真就那么黑。”
说到这儿,前面渐渐有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土护卫就出现在了闫马克他们的面前。土护卫一来,立即对水护卫说:“猫跳河那边有新的情况。现在欧阳雨彤和公安局的人,都出现了。另外,还有一些穿着黑衣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
金护卫握着洞箫,“你看清楚,大概有多少人了吗?”
“大概有五六十人。这次,他们是乘皮划艇过来的。”
“五六十人当中,公安局的有多少?”
“警察局的大概有二十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