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个老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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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洞房里只剩下一对新人。玲玲对豆豆笑了笑说:“想什么哪?快把这炕上放的烂核桃、枣子、花生、陈芝麻烂谷子扫到一边去。”豆豆拿起扫帚把炕上这些东西扫到炕的一角。玲玲把头上的装饰卸去,把外边的婚礼服脱下放好,又把两床里外三新的大花被、绣花褥子铺放整齐,一个双人方形的绣花大枕头摆放在炕沿边。豆豆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无所适从,显出雾里看花的样子,笑嘻嘻地说:“玲玲姐,你今天这一打扮可真漂亮。折腾了一天怪累的。”玲玲笑笑说:“小老弟,从今以后,你再不要叫我玲玲姐。”豆豆说:“那叫你啥呀?”玲玲叽叽地笑着说:“叫妈呀!傻小子,就叫我妈!叫嘛。”豆豆羞红了脸说:“叫妈不好听,我叫你姨奶吧,要不叫姥姥?”玲玲用剪刀剪着灯花笑笑说:“耍贫嘴,小心我扇你,叫姨奶吧!”说着两个人笑作一团。玲玲说:“那几个抬轿的太坏了,把我的屁股都颠痛了,那轿晃来晃去,我在里边就翻起筋斗,头也碰痛了,把我弄得散了架子。”豆豆说:“过两天我也找几个儿童团员把那几个轿工,装在轿里狠狠地颠一颠他们,为你出口气。”玲玲听了味哧地笑着说:“哪有那个理,颠的就是新媳妇。”豆豆悄声说:“今天可有一件怪事,我的那些兵跑哪里去了?”玲玲说:“你的那些娃娃兵没有正形,吃饱喝足那就跑出去撒野去了。”豆豆说:“你还别小瞧这些坏小子,准给你整出几个坏点子。这是一群神鬼不怕的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玲玲说:“豆豆,姨奶让你把灯吹了睡觉,听见了没有!”豆豆说:“伴娘说啦,那是长明灯,不能吹灭。”玲玲说:“那是胡扯。点着灯我睡不着,你先把灯移得远点。”玲玲背过脸去说:“姨奶奶要脱衣服睡觉喽,你向后转,不许回头看。”豆豆含羞地把脸转了过去说:“要不我到院里去。”玲玲兴奋地说:“好啦!”原来玲玲把外衣脱去,仅穿着粉红色绣着黄花的吊带小兜肚,下身穿着白底红花的小裤衩。站到了豆豆的面前,豆豆又惊喜又含羞,在一闪一闪的灯光下,那青春艳丽的风姿,展现在豆豆的面前,那芙蓉般的胴体散发着迷人的芳香。把个豆豆看得面红耳赤,羞得脸上桃红,惊得他是三魂飘荡,七魄飞扬。呆呆地瞧着,目不转睛。玲玲是那样秀丽,眉弯柳叶,脸绽芙蓉,杏眼含情,娇小的鼻子紧张地闪动着。玲玲含情脉脉地说:“上炕睡吧。”豆豆说:“姨奶奶,把脸转过去,我可是要脱衣服啦。”玲玲笑笑说:“小孙子在奶奶面前怕什么?脱!”豆豆飞快地脱掉外衣光着膀子,穿着裤衩钻进了被窝。一会儿,两个人同时从各自的被窝中探出脑袋来相对一笑,玲玲说:“快把灯吹灭了!”豆豆说:“太远了够不着。”玲玲说:“咱俩合起来一口气把灯吹了。”说着,玲玲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那小肚兜的吊带断在一边,露出一双酥乳,粉团似的,一点点乳头猩红可爱,把个豆豆看得如痴如呆,体软魂酥。玲玲双臂洁白如玉,柔软细腻。玲玲看了看豆豆说:“发什么呆?孙子,吹!”两个人一口气把灯吹灭了,玲玲把身子伸出半截,对豆豆娇声细语地说:“豆豆,你看姐姐好看吗?”豆豆把头缩进被窝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不好看。你胸前那两个东西太大了,像两个粉红大葫芦,还有一个小葫芦嘴。”一句话把玲玲气得钻进了被窝,豆豆的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脚。

话说,张云老两口一连忙碌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把大儿媳妇娶到家,心里高兴得屁颠似的。一头扎在炕上打起了鼾声。翠翠和秋菊也挤在一边睡得像小狗一般。东屋的大炕上只有棒棒一人摆开一个“大”字,也不盖被子睡得正香。院子里寂静无声,静悄悄的。皓月当空,月光洒满大地,显得是那样璀璨夺目。一片浮云漂过来,月亮从浮云的缝暸间含羞地瞧着洞房的窗户。大门半掩着,月光下有四个人影闪了进来。一个一个弯腰弓背,脚步轻轻地来到洞房的窗户根下,其中一人搬过来一条木凳放在窗下,四个人同时上去,不敢大声呼吸,伸长了脖子,向洞房内张望。可巧窗帘上方有一条二寸来宽的缝隙,几个脑袋挤来挤去往洞房里边瞧,这时洞房里灯还没有熄灭,只见豆豆光了膀子钻进了被窝,一会儿两人又都探出半个身子一起吹灯,惹得听洞房的人们差点儿笑出声来。后来就听豆豆说:“不好看,胸前的两个粉红色葫芦……”这时豆豆被踹了一脚。又过了一会儿,玲玲把脚伸进豆豆的被窝小声说:“没事啦?”豆豆说:“啥事?没啥啊!”玲玲伸出手臂捣了一把豆豆,笑嘻嘻地说:“真没事啦?你个鸾毛葫芦,想想。”豆豆伸着脑袋想了半日,笑笑说:“想起来了,可别叫丁八跑了。”玲玲又蹬了他一脚,甜言蜜语地说:“还有呢?”豆豆说:“你老踹我,我也不习惯,睡不着啊,我的姨奶奶。”玲玲心急火燎地说:“笨到家啦,傻到顶啦!滚吧!”说着,玲玲又是一脚。只听豆豆笑着说:“我的姨奶奶,脚重了点。”话音刚落,只听窗外喀吧一声,小条凳断了,外边的几个小伙子一齐摔在地上,发了一声喊:“我的姨奶奶,脚重了点!”爬将起来撒腿就跑。这一声响把玲玲吓了一大跳,急忙掀开豆豆的被子钻了进去。

这时,又听见有人喊:“着火啦!丁八跑了,快追呀!大队长快起来抓特务!”豆豆在房中听了个清楚,拉开了窗帘又隐约地看见火光闪闪。他轻声对玲玲说:“你先睡,丁八跑了还了得!有人放火,我得出去看看。”玲玲躺在豆豆的被窝里说:“你得小心!快去快回,我等着你。”豆豆急忙披上上衣,摸了一条裤子提在手里一边走一边穿裤子,觉得裤子小些也没在意,急匆匆跑出门去。他刚跑出大门,就被四五个人抓住,拉胳膊拽腿,连推带搡地一阵小跑拽走了。急得豆豆直喊:“干吗么!干吗么!抓我干什么?放开!”这些人也不说话只管拽,一口气跑出五六里远,在一个小山坡处停了下来,大家坐下喘了喘气,有人把马灯点起来,豆豆一瞧,气得骂道:“妈的,是你们捣的鬼,坏了我的大事!”周生贤哈哈地笑着说:“我们是救你,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我们不把你弄出来,你今晚上就干出了坏事,那时就晚啦!”豆豆说:“我干出什么坏事?你给我说清楚!”何伟说:“你身为大队长带头犯法,娶媳妇知道不?够年龄吗?”郑实心说:“这叫养小老婆,犯法哪!快交代,干了些什么?”孙久笑嘻嘻地问:“人洞房娶媳妇啥滋味?说说!”豆豆被问急了,他站起身来挥起拳头照着孙久的面部就是两拳,嘴里骂道:“操你妈的,啥滋味?就是你小于从树上掉下来的滋味,嘴啃泥!”周生贤气呼呼地说:“你身为大队长怎能随便打人?打人犯法!”说着,他又给豆豆当胸一拳,豆豆也还了他一拳。乔柱山呼啦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说:“不许打人,打人犯法!”说着他就给周生贤、张豆豆一人两拳,这时几个人撕拉在一起打了起来,打乱套了。李剑英、曾坤跑过来拉架也吃了几拳,几个混蛋小子扭在一起,在山坡上摆开了战场。赵明一看势头不好,赶紧跑到山头上大喊:“不得了了!儿童团自己打起来了,要出人命啦!快来人哪。”喊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大人出来解围。

“站住!把手都举起来!站成一排不许动!你们是什么人?在这斗殴!是土匪还是胡子?快交代!”几个高大的八路军侦察员路过这里把这几个捣蛋鬼给逮住了,制止了一场殴斗。大家一起把手举了起来,只有豆豆举了一半又放下了,说:“八路军大哥,我是山坡下边秀月村儿童团的大队长。他们是我的小兵,今天突发兵变,要好好地收拾他们。”周生贤说:“我也不举手啦!我是秀月村儿童团副大队长,是我们的大队长叛变了,我们才与他拼上了。”李剑英和王六女同声说:“是这么回事,他娶了小媳妇,这些小光棍不让他娶,就打起来了。”一个像当官的八路说:“哎呀!怎么有两个女孩?长得还很漂亮,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这个案子我还断不了,我们还有任务,走走走!到离这不远的松塔村去说,那里有讲理的大官。说清楚就放你们回去,不许打架,娶个媳妇争什么?早就听说秀月村光棍多,真是到了抢媳妇的时候啦!怪哩!”豆豆说:“你这个官也是胡说,走就走,找你们大官断一断这一份公案。不过明早你得管我们一顿饭吃,不能让我们饿着。”说着,这群儿童团就跟着这几个八路军向松塔村走去。

丁八被儿童团逮住后,就留在了秀月村,每天有一个儿童团员看着他,到没有劳力的人家帮助拉犁。这里的人们很善良,丁八干多干少也没人说他,由于不准他抽大烟,二十几天过去身体逐渐好多了,农家的粗茶淡饭,吃起来也有了胃口。晚上就睡在队部,有一名武工队员看着。这一日半夜突然听见有人喊:“丁八跑啦!有人放火!”丁八一听一骨碌爬起来,说声:“坏事啦!”那个武工队员也坐了起来说:“什么事?”丁八胆战心寒地说:“听见了吧,外边吵着我丁八跑了,又说我放了火,这要是被儿童团知道了又得来打我,我这单胳膊细腿的一打就断了,我还是躲一下为好,你给想一想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个武工队员说:“那是!儿童团是一群小孩子,说打人就打人,有时就把特务啊,叛徒啊,生生给弄死了,也没人管呀,那群小孩子真是无法无天。为了你的安全,这大队部还真没有一个好藏的地方……让我想想?有了,院子东边有一个圆形大鸡笼子,上边笼口是圆的,你体形小,可以钻进去,你要害怕就进去,我把鸡笼盖压紧,用铁丝拧好,你在里边蹲着,儿童团对你就没有办法了。”丁八说:“多谢!赶紧送我进去!”丁八进了鸡笼子,那个武工队员把鸡笼子盖盖好,又拿来铁丝把笼盖拧死,笑着说:“丁八,这里最安全了,你就安心在这里边休息吧,他们想打你也打不着。”丁八心安理得地说:“这里是安全,就是挤巴点。没事你可记着把我放出来。”那个武工队员嗯了一声走了,边走边自语道:“这个丁八,真他妈的没出息!那个鸡笼子臭不死也得闷死。我可回家了,管他个球事。”

“着火了!丁八逃跑啦!”这喊声惊动了武工队张队长。他赶紧披衣下炕,提上三八枪出了家门,直奔村西头有火光的地方。到那一看,是一小堆乱柴草烧着了,都快灭了。他又折回来跑到大队部,一瞧,坏了,丁八与那个武工队员全不见了。急得张队长没了主意,正从大队部向外走时,又碰上张棒棒慌慌张张地跑来,对张队长说:“昨晚后半夜,我哥被几人绑走了,现在不知下落。”张队长说:“快走!这事闹大了,到你们家去了解一下情况。”

张棒棒腿快,他一口气跑回了家,一进大门,与刚要出门的张老汉撞了个满怀。在昏暗的月光下,张老汉大声呵斥了一声:“三更半夜,撤什么野!到处乱跑!不好好地守着新媳妇睡觉!”骂着操起柳条棍子一阵乱打。棒棒被这突发性的袭击弄昏了头脑,只好抱着脑袋到处乱跑,嘴里不停地叫:“打我干什么?打我干什么?我也没有招你惹你!是我哥哥被人绑架了,我是棒棒。”张老汉还没有听明白,在后边还是撵。棒棒急中生智跑进了嫂嫂房间,张老汉这才停下来,喘着粗气,站在门外骂道:“兔崽子,我就站在门外,你再敢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玲玲在屋里听见张老汉撵着儿子打,一直把儿子赶到屋子里也十分的可笑,就对冲进来的人说:“我说你不要出去,非出去。这回好了,快进被窝来,快来!打痛了没有?”棒棒唯唯诺诺地说:“我是棒棒,吃打不过才跑了进来,是我大哥被人绑架了,老爷子也不观貌察色,被他白白地打了一顿。快想办法救人要紧。张队长巳经来了,要了解情况,我得出去。”

这时,张队长已经进了院子与张云老汉聊了起来。张队长说:“听说豆豆不见啦?”张老汉说:“他在家呀!刚从外面回来,我是一顿棍子打得跑回媳妇屋里去了,没事了。你这三更半夜的,怎么知道的?屋里坐坐。”张队长说:“是棒棒刚才跟我说的豆豆被人绑架了,丁八这个王八蛋跑了,还放了一把火,我得通知武工队去抓呀。”这时棒棒大大方方地从屋里走出来,双手揉着屁股说:“老爸,你打错了,我是棒棒。”张老汉说:“我刚把你哥打回屋子里去了,不信你喊,怕是不敢出来了。”棒棒说:“刚才打的是我,我哥是被人绑架了,快想办法。”这时全家人都从屋里出来了,就是没了豆豆,急得玲玲与豆豆妈如热锅炉上的蚂蚁一团团转。

张队长走进西屋,坐在椅子上,抽起张云老汉递过来的纸烟,皱着眉头右手托着下巴沉思道:“怪了,怪了!丁八跑了,豆豆丢了,还放了一把火?”他对玲玲说:“豆豆昨天好好的,晚上有什么反常的现象没有?”玲玲把灯放在桌子上说:“要说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有些坐立不安,他对我说怕丁八跑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喊:‘丁八跑啦!失火啦,快救火啊,大队长快抓人哪!’好像就这么几声。豆豆披上上衣,一边走一边穿裤子。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张队长气愤地说:“这事真巧!十有八九是儿童团捣的鬼,这群王八蛋,让我慢慢地查来,收拾他们。”说着,背着枪走了。

一会儿,金鸡报晓,天就亮了,张家人还处在惊恐之中。张棒棒悄梢对玲玲说:“嫂嫂,我想了半天,我能找到他们,走得不远,可能就去了松塔村周生贤舅舅宋祝山家了。离这有十二三里路,咱俩一齐去。”玲玲说:“你别叫我嫂嫂,你哥那个傻小子,连什么叫结婚都不懂,还娶媳妇干什么。浑到家了,而且也没有什么结婚手续,这里是根据地,什么事都有一个章法。这个浑球慌乱中把我的红裤子都穿跑了!”说得棒棒都笑倒了。玲玲说:“那就吃了早饭去找豆豆。”翠翠这时跑过来说:“刚才我跑出去一趟,打听了一下豆豆的那几个死党,一个也不见了,八成又是一齐跑了,家里人都在打听消息。这一回找见准有几个断腿,折胳膊的,有好戏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