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个老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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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西河百姓得解放 满街笑语人如浪

八路开展大练武 玲玲枪法惊四方

话说,西河县满街道人潮涌动,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一帮一伙是兴高采烈,过年一般。有一个老大爷站在自家的门槛上对着大家喊着说:“小鬼子打跑了,我摆上十桌子七盘子八大碗请大家好好吃一顿。小鬼子把人整苦啦!我家两口人都死在鬼子的屠刀下。”一个老太太过来说:“我说黄汉民,你还是小声点,这小鬼子今天打跑了,说不准明天又来了,你瞎吵吵,小心汉奸打你的黑枪!”这个叫黄汉民的老汉一听嚷得声音更大了:“小日本鬼子,我操他八辈奶奶的!席奶奶,我今年六十有五,不怕了,老八路为我出了一口冤气,我知足了,这个客我是请定了,席奶奶你一定来。”大家一听哈哈大笑。一位斯文的老者郑重其事地说:“诸位,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历来如此。这老八路是得道者,神仙助之,天兵神将,神通广大,来无影去无踪,昨天还是鬼子的天下,耀武扬威。一晚上,鬼子没了,伪军也没了,都被天兵天将给收拾了。”又一个老人说:“上午发生的那是天火,我亲眼所见天空一片乌云,那云呈现火神形,挥手点起火百丈,一口吹得成火龙。烧得鬼子老窝灭,老乡也跟遭灾星。”一个小伙子说:“胡扯!没得事!那是老百姓自发放的火,与火神根本扯不上。”老者骂道:“去去去!你懂个屁,大家说鬼子没了,伪军没了,你说怪不怪!老八路神奇得很,传说老八路晚上行军一律穿草鞋,借着神力草上飞呢!”一个白胡子老头挤进人群说:“诸位老少爷们,听我说,昨天上午,我在街上碰上一位面部黝黑,额头宽大,唇红齿白,神采奕奕,手握一块招牌,上书‘灵’字的算卦先生,我也是无意算了一卦,十二分的准,那卦中云:

深秋云淡紫气高,

降龙捉鳖在今宵。

云雾散去天地转,

改朝换代任逍遥。

八字当头人间喜,

大火烧了咸阳桥。

山川大地万象新,

龙归大海乐陶陶。

你们说怪也不怪。那卦与今天发生的事一点儿不错,神极了。那算卦人仅收了我一块银元,转身走了,健腿只行三五步,一晃人影不见了。”人们听了半信半疑。

西河县的解放,老百姓是欢呼雀跃,喜气洋洋。老百姓自发地从家中拿出煎饼大葱、鸡蛋、大饼、红薯、馒头、大枣让战士们吃。战士们不吃,老百姓就落下泪来,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感激之情。老百姓也不管你吃不吃,硬是往兜里塞。战士们推来让去,心里也是很难受,情感难却、热泪盈眶。老百姓被鬼子折腾得太苦啦,真是重开天门见日月,异香馥郁盼新生。

王营长在城里设了岗哨,带着他的队伍出了北门,进人一片大树林子里休息,炊事员生火做饭。这是一大片柳树林子,枝叶繁茂,地面上绿草青青、小花朵朵。林子边有一条小溪流过,树上有好多雀窝,林间小鸟儿飞来飞去,悠然自得。战士们可没有那个闲心去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由于几曰的连续战斗已经非常的疲倦。一说休息,那就是一个字“睡!”在树下的草地上,有的靠在树上、有的躺在草地上,有的两人背靠着背,有的头放在背包上,怀里抱着枪打起盹来。张豆豆与黄波背靠着背,一小会儿他俩就打起了鼾声。

刘团长又派出两组侦察员,侦察附近两个县敌人的活动情况。他刚坐下休息,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将烟在眼前的一块石头上墩了墩放到嘴边,刚要点火,王营长带着伪保安团的团长刘兴来了。刘团长客气地说:“刘兴坐下,你这次做得很好,顺应民心,做了一件大好事,你是有功劳的,救了保安团二三百人,使这么多家庭没有受到伤害。”刘兴说:“多亏刘团长指明了方向,深明大义,救了我的全家。现在保安团都集中在二十里铺下河凹处等待处理,武器弹药都交给了八路军,我特来向你报告。”刘团长笑笑说:“先说你吧,过去反动,现在立功赎罪,将功补过。我们共产党人宽宏大量,不念旧恶。我将你的情况向上级汇报,相信共产党和人民会谅解你的。关于你的人员有三条出路,一是回家好好过日子,把保安团学下的坏毛病要改了;二是想参加八路军的,我们欢迎。不过我们要通过组织审查,参加八路军和参加你的保安团可不一样;三是可以参加西河县民兵,听从县政府安排。我可以建议县政府给你安排在武工队当一个副大队长角色。”刘兴说:“刘团长,谢谢啦!我当了几年保安团长,在这一带也是臭名昭著,干了不少坏事,名声坏了,解放了不被老百姓打死我已经知足了,在县里干什么都不合适,恨我的人太多了,我还是把家搬到乡下去,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侍奉父母,回家种田。”刘团长说:“说起来你也算聪明,回去吧。”刘兴走了。

刘团长和王营长两人把烟点着,背靠在树上休息,嘴里吐着浓烟,难得消闲一会儿,刘团长问:“给老乡送粮食的事怎么没个回话?”王营长说:“这事没忘,粮食已送去了。咱们部队一来,老百姓都回家了,现在挺好的。听说这个崔登一柯大佐是张豆豆打死的?这小子枪法挺准,应该表扬。”刘团长笑笑说:“天亮了,张豆豆发现了一匹大红马向县城方向奔跑,我用望远镜一瞧,马肚子底下有人,我们就让张豆豆把人打下来,他光吹牛,一枪把马打死了。”王营长说:“对!对!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刘团长说:“马倒下人跑了。我给了一枪,把人打倒了,可小鬼子又给我们一枪,好险!差点咱们就见不上面了。我又开了一枪,把鬼子的手枪打掉,我让他投降,他反而大骂,张豆豆给了他一枪,把天灵盖都掀开了。我们到跟前一看是个大佐,把他的军人身份证拿给刘龙江那小子一看,才知道叫崔登一柯大佐。缴获他一盒烟,又从两个副官身上捞了五盒,奖励张豆豆五盒香烟,张豆豆小气鬼才给我两盒,我给你留了一盒。给你!”王营长接过刘团长的烟盒一瞧说:“哎呀!这不是半盒嘛!多小气。”刘团长说:“刚才是慰劳地方同志了,怎能不给人家抽根烟?刘书记说了,要给我两斤老旱烟,我给你半斤总可以了。这时,只见丁八贼头贼脑地跑来了,看见了刘团长行了军礼说:“报告刘团长、王营长,请到连里吃饭。”王营长问:“丁八,当兵上级批了?”刘团长说:“批了!批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现在又是缺人的时候,放在你们营三连当个坎事员吧。”王营长说:“好好干!等到把鬼子打出中国去,我负责给你找上一房媳妇。”丁八笑嘻嘻地说:“多谢了。”又凑到刘团长跟前说:“我舅给你带来一条好烟,我一根都没敢动,在炊事班呢。”

刘团长站起身来说:“王营长快走,吃饭去。”这时,就听见有飞机的隆隆声。一会儿从东南方向出现了三架鬼子飞机,来到西河县上空,低空盘旋了两圈,向城中胡乱扔下几颗炸弹。老乡们听到了爆炸声,冲出城门四散逃跑。鬼子飞机又冲向逃跑的人群一阵扫射,又有几个老乡倒在血泊中。敌机又在树林子上空转了两圈飞走了。

黄波气愤地对张豆豆说:“这群狗娘养的!又炸死这么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要是有一挺高射机枪非打下来不可!”张豆豆说:“飞得这么低,我看步枪也能够得着,打它个驴日的。刚才敌机在这儿转悠时我用指头测了测,距离三百米左右,步枪能打上。”黄波说:“飞机速度多快呀,还没等你瞄准它就飞过去了,至少提前六个机身的位置方能射中。”张豆豆说:“飞机俯冲速度快不能打。当扔完炸弹向上爬高时那速度可就慢了,专打它的屁股。把机枪拿过来,咱们俩试一试。”黄波说:“可以!等吃过饭咱们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但是不可瞎打,得请示上级:

饭后,黄波、张豆豆、何伟、周生贤几个人扛上机关枪,提着子弹箱,跑到树林子外边一块高地上,黄波双手举起机枪腿,张豆豆对准树梢瞄准,双手做着左右摆动之势。张豆豆说:“目标最大是黄波,最易受到攻击的。”黄波笑笑说:“我不怕死,能打下一架飞机死了也值。”接着是何伟、周生贤轮换着举起机枪。刘团长发现了大声喊:“黄波,你们在干什么?不敢胡来!”说着走了过来。黄波说:“刘团长,现在我们没有一挺高射机枪,小鬼子就这么猖狂,敌机低空飞行又扔炸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刘团长说:“武器咱不行啊,飞机速度又快不好打,如果在城门楼子上,兴许就能打上。不过你准备好了,它也不一定来呀!”黄波说:“刘团长,我们几个到城搂上试一试。”刘团长说:“我也去!大家把步枪也带上,以防万一,我得给王营长说一声。”黄波说:“你也真是的,团长有啥事还得请示营长一笑话。”刘团长说:“这是原则,我现在在人家二营里工作,一切都得听营长指挥,人家是现管。”

几个人说笑着从北城门的马道上了城墙,又从城楼一楼的木头楼梯上了二楼。二楼上四面都有窗子,从窗子望去,西河县城尽收眼底,街道笔直,房屋是灰砖青瓦,重重叠叠。刘团长帮助把机枪架好,对大家讲用机枪打飞机是可行的,要计算好飞机的速度和机身的倍数,不要心慌。张豆豆和周生贤在城墙上溜达,一是警戒,二是测示在不同的角度三八枪上的尺码应放的高度。折腾了好一段时间,太阳都快偏西了,也没有瞧见一架飞机的影儿。刘团长说:“走吧!走吧!下去吃个饭,晚上又要行军哪。”黄波刚将机枪扛在肩上,准备下楼,只听张豆豆大喊:“有敌机!”大家看到东南方向有两架敌机一前一后飞来,在西河县的上空盘旋一阵,扔下几颗炸弹,飞机又调转机头向北门方向而来,飞机低空飞行,侧了侧机身,连敌机上飞行员戴的头盔都看得清清楚楚。第一架敌机从北城楼上空呼晡而过,刘团长大喊一声:“打!”黄波扣动扳机,机枪喷出一条条的火舌向敌机射去,一连几梭子子弹打了过去,敌机丝毫未损,大摇大摆地飞走了。

第二架敌机瞧见北城楼上有人还敢向他们开火,就俯冲下来,将一枚重型炸弹扔向城楼,由于惯性,炸弹飞过城楼落在了城下,炸起一团烟雾。张豆豆手疾眼快、端起三八枪瞄了瞄准,“砰!”的一枪打过去,只见那架飞机机身抖动了一下,尾巴冒出一小股细细的黑烟,飞机转了个弯,向东南方向飞去。那飞机像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摇摇摆摆拉着长长的一条黑色的尾巴在空中越飞越远,最后不见了,另一架飞机紧紧地尾随其后。城上城下的战士是一片欢腾。刘团长一把将张豆豆抱起来转了一大圈,又轻轻地放下。黄波一把将张豆豆扛在肩上,周生贤托着屁股把张豆豆从城楼上扛了下来,刘团长扛着机关枪,何伟提着子弹箱,人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下了城楼,战士们一拥而上,战友们兴奋得将张豆豆一次一次地抛向空中,欢呼声震耳欲聋。这是八路军十三团用步枪打飞机第一例。大家把张豆豆抬回了营地,王营长高兴地说:“张豆豆了不起,用步枪打掉了一架飞机,真有两下于,这要通报全军嘉奖,你还得传授经验。来来来!先奖你一根烟抽。”王营长笑呵呵把烟给张豆豆点上,张豆豆坐在那里还有些晕头转向,心想,不就是那么一枪吗,就把大家高兴成那个样子,我要知道大家这么高兴一定多打几枪。他悄悄对王营长说:“饶了我吧,不就一枪吗,也许没打着,是机器出了毛病,也没见当场掉下来,只是夹着尾巴逃跑了。我也就是瞎猫碰见个死老鼠,撞枪口上了。”刘团长嘴里叼着烟笑哈哈地走来说:“张豆豆的枪法真准,跟谁学的?”黄波怪模怪样地学着张豆豆说:“跟我姐学的,连小时吃奶都是我姐教的,没吃够就断了奶,所以在姐姐身边老是拱拱蹭蹭。”说得大家哄堂大笑。张豆豆悄悄地伸过一只手来,把黄波右腕部一夹,那黄波就乖乖地单腿跪在地上说:“别价!别价!我全是胡说八道,枪法是跟一个老道学的,没吃过奶,身上痒那是长了虱子,光着膀子蹭树皮。再用劲就折啦!团长啊,救命!”刘团长笑笑说:“我不信豆豆的手劲就那么大。松开,松开!我与你试试。”这时哨声响了,各连队开饭。刘团长捣了一把张豆豆说:“跟我走,今天特殊,开个小灶。”黄波、何伟、周生贤一起说:“我们也去!”刘团长说:“不行!把你们王营长、万连长也拽上才行。”万连长说:“不用拽,不让我去我也去,吃完了,你刘团长把你这几个亲兵带走吧,我有点管不了他们!”刘团长嘿嘿地笑着说:“兵要是都这个样子,你当官的怕什么?能打仗就是好兵,我就喜欢这样的兵。调点皮怕什么!”说着,大家嘻嘻哈哈都跟刘团长走了。

经过两天多的行军,王营长带着他的二营回到了根据地,队伍驻地是茶园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四百多人的山村,战士们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老百姓对八路军非常亲切。一切安排完毕,战士们放了一天假整理内务。

黄班长带领二班住进罗玉老大爷家中。罗玉家中只有六十多岁的老两口,孩子们分家另过。一套大院子,正房五大间,东西各两间偏房,院中有两棵一搂多粗枣树,两棵梨树。院子东边靠墙围起一圈篱笆,养了二十几只鸡,还有四五只兔子蹦来跳去。东墙根圈里还养了一头大肥猪。老人喜欢养花,一盆一盆红的、黄的、紫的秋菊在阳光下盛开,喇叭花爬满围墙,看上去更像是一堵色泽艳丽、光彩夺目、五颜六色的花墙,它与墙根种下的刀豆角竞争。刀豆角也是藤蔓植物,扒着墙壁往上爬,秋天长得最旺盛,开着一丛一丛的紫色小花。一边开花,一边就结着一嘟噜一嘟噜的刀豆角。这个美丽的小山村向北是放眼青山,背依苍松,山花野草遍布,自然风光优美。村前有一条小溪长年流水不断。还有一个大荷花池,荷花浅紫而微红,绿水莹莹,风过处荡起缕缕涟漪。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把小村庄映衬得生机盎然,像一幅奇特而壮美的画卷。

罗玉老两口子听说二营王营长带着队伍回来了,就毫不客气地把黄波这个班带回自己的家住在西屋,老两口子把红枣、花生、大鸭梨、苹果摆了满满一桌子,将战士一个一个推上炕来嘴里不停地说:“孩子们吃呀,都是自家的,我给你们留着哪。”罗老汉又烧了一大壶开水,泡上当地产的谢仙茶。罗大妈又端来煎饼、大葱、烤红薯,嘴里一个劲地说:“吃!吃!吃!喝!喝!喝!”真比自家的儿子都亲。黄波说:“罗大爷,我在你家里已经住了三次了,加起来也有半年之多,够麻烦您啦!”罗老汉说:“说外道话,你们在我家住上十年八年我都高兴。没有你们,哪还有我们这个家呀。现在老区人民的日子越过越好,解决了暖饱问题,哪一天日本鬼子完蛋了,那日子就更好了。”黄波说:“快啦!日本和德国法西斯快完蛋了,太平洋战争已经打起来了,眼见小日本鬼子招架不住了。我们得养精蓄锐准备与小鬼子决一死战。”罗老汉说:“你这班里又增加了几个战士,也给我介绍介绍。”黄波说:“好嘞。老战士你都认识,刘魁、赵繁、张权、孙阁、李万德、姜朝辉、刘群山、王怀仁!”大家都说“到!”黄波继续说:“这个结实强壮的小白脸叫张豆豆,胖些红脸的叫何伟,高个儿黄脸的叫周生贤。”罗老汉说:“好!好!好!”战士们休息了一阵,分头去扫院子,也有的去挑水,一会儿是院光,缸满。有的战士将罗老汉家猪圈里边的粪也给起了出来,圈里边也垫上了新土,把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花儿又浇了一遍水,把屋内也打扫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