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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何宗韩官居少卿,子承父同登进士

清代文县,兴教重文,人才济济,中进士者大有人在。他们步入仕途后,官场闻名,百姓敬重,且博学广识,才思不凡。嘉庆十六年(1811),周清观中进士,历任四川知县、知州。咸丰三年(1853),韩树屏中进士,钦点知县。光绪二十一年(1895),米橦中进士。而何宗韩、何浑、程天锡,可谓其中的杰出俊才,被录之于志书,记之于碑石,至今为人们所称颂。

何宗韩,字桐藩,一字对溪。康熙戊子年,以廪膳生参加乡试中举人。雍正甲辰年中进士,授礼部主事。二年,补仪制司主事。又二年,充任山西副考官。又二年,升迁祠祭司员外郎,任江南分巡凤庐道按察司佥事。调回朝廷后,任刑部福建司郎中,并很快擢升为大理寺左少卿。

初为主事,其任务是“在部习掌故,第随人画诺。”三年后办理公务。正值重修《会典》,他将“朝会、郊庙、坛壝,至乡会岁科试诸条制”,整理后,请求增定。其才华初露头角。册库丢失金史一册,铸印局大使被逮捕,同官“引罪请劾”。何公主持正义说:“盗贼不捉,却先问罪大使,有何益处?”他与提督商议,“勒番役缉之。”果然抓获盗贼。“堂上官益器重公。”有人要举荐他任州牧,大宗伯李公认为“是岂百里才耶?”大才有小。少宗伯唐公“以公贤最能,召对称旨。”皇帝当面旨令分巡凤庐道佥事。凤庐,今安徽。巡道期间,治政有方,办了几件既棘手又深得民心的事,更显出他不凡的才能。

“巡道治凤阳,督关税。”数十处税关,官吏们都以此为肥利,敲诈勒索。何公却“务持大体,处膏不润。”

朱家山海水决入安河,毁坏了泗、虹一带的田舍。水退后,知州说“涸出地七千四百顷。”管理江河的官吏说“新淤湖田九千三百顷,可依此征粮作为护河费用。”何公力陈泗水一带百姓的苦楚:既报淤又报涸,重复报田,百姓要承担双重粮赋;本来没有那么多干涸的田地,百姓不是要负担不应负担的粮赋吗!同是一块地,要收双重粮,这与没有地还要交纳粮赋有什么区别?百姓不堪承受啊!于是,“按图册,审面势,于安河两岸,每里封一墩,以牌记;每户封一小墩,以旗记。”坚决予以纠正。实得地1270顷。“而向之诡报者,十七八皆乌有。”故而得到巡抚尹文端的称赞。天子特免泗、虹淤地钱粮。

奉命查处太平府及泗、滁、和三州拖欠的粮赋,清查后列为民欠、官侵、吏蚀三等,分别予以赔偿论处。不避官嫌,敢于以法行事。朝廷为救凤阳之机,“拨赈米未至,发仓粟便宜应之。”

河南发大水,“饥民就食江淮间者日数百千人,公率属为粥以食。”对饥民中的幼儿,或自己收养,或出资送还,已经卖给人而赎回的不计其数。“资送者日限程四十里,壅滞不得前,乃令倍行者予二日粮,官民便之,所全活无数。”

六安、毫、颖间,盗贼横行,搜刮地方。何公为治盗起见,引淮水自豫入颖,“至盱眙老子山入洪泽湖”,千里水运,置哨船,增营汛,要害处置文武员弁驻扎。裁道役及所属蛀役千人,因为这些人是盗贼的内线,把他们驱归农村务农。同时,疏浚庐州的金斗河,引宿州城北小河汇入浍、濉二水。凿桃沟燕子口,以泄萧、徐、永城之水。并请折漕价以复苏英山的水运,以活跃商贸。

何公“顾性朴愿,少结纳,又任事己锐,不求合上官。”因人才出众,办事光明磊落,受到皇帝器重。离任入朝时,“上官特以部民吁留,故为纡半载限。”朝廷执事期间,同样显露出不凡的才干。皇帝问淮南治理情况,何公一项项列实陈对。皇帝夸奖说:“凤庐号难治,何宗韩在官六年,实心整顿,有人反说他的长短,这是什么缘故呢?”甘肃普遍减免地丁钱粮,他率众向朝廷表谢,皇帝说:“陕甘竟无大僚,即何宗韩可用。”遂擢升少廷尉。大司马彭某因事置议,欲重治其罪。何公说:“罪不至甚,甚则不平,人人罪以媚人,不可。”彭某上奏朝廷,皇帝不以为是。何公经常受到皇帝特殊恩遇。二年中,皇帝钦点从耕籍田,扈驾谒陵。又钦点陪侍经筵。他请奏分州县寮祐驻治要地,请裁各关试用官以清榷政,请罢六曹委署官以重职守。这些意见皇帝都传旨允行。后因得了足疾,告老归里。何宗韩官场一生,不为权贵所左右,尊重事实,以法行事,实心为民,以解民苦,体现了一个为官者坦荡磊落、秉公办事的高贵品质。

何公在文县故里的前前后后,其高风亮节,一以贯之。12岁冠童子科即丧父,“每作文,长恸献穗帐前。”母亲年岁高,家穷,“将乞归侍”,继而“尽室以行”,死后“每语及,衔恤若初丧。”村人过其家,“渊然惟吟诵声”,“着弟子录者,先后数百人”。归里后,“置义田,广族葬,焚贷卷数百人,倡修文庙及阴平桥。”“大节所存,为不可没也。”着《族谱》若干卷,《敦仁堂集》若干集。

何宗韩生于康熙十七年九月十四日,卒于乾隆九年五月初三日。十二年十一月初十日葬于县城文台。三十六年立碑以记。今上丹乡关爷楼村人。

何宗韩的诗,清秀疏淡,通俗明朗,不尚藻饰,但不失情韵,重在写实。

微雨夜来过,忽将涯署收。林深惊落叶,崖迥响清流。

宿雾消仍现,闲云去复留。发寒山气静,凛凛欲披裘。

——秋雨后游王西沟

该诗写秋雨后游王西沟的所见所感。秋雨过后,溽暑尽消,秋天的景象陡然浓重起来。山林开始落叶,崖间的清流响起来了。隔夜的雨雾尚在徘徊,山间的闲云游来荡去。气静山寒,秋意已经很浓,寒气袭来,想要披皮衣了。“微雨夜来过,忽将溽暑收。”时令不饶人,夜里一场微雨,暑气尽消,秋意已浓。以下三联皆写雨后的秋意。“林深惊落叶,崖迥响清流”。万木深林,秋叶纷纷落地,远处的崖畔,清流的响声传来。这是秋天的重要象征。“宿雾消仍现,闲云去复留。”隔夜的雾气消失了,但仍在不时显现,天边的闲云游来荡去,退去了又出现了。以雾气和闲云的“消仍现”“去复留”,写秋天云雾的变化。前三联写大自然的变化,此联写作者的感受。天气冷起来了,山气显得十分宁静,我也冷得想起披皮衣了。

仲春才十日,春意已多时。同在和风里,江梅独早知。

——《咏县署早梅》

该诗写江梅顶着寒气,独自开放,笑迎寒春的韵致。“仲春才十日,春意已多时”。早春二月,春意弥漫大地。正是乍暖还寒时节,处处能找到春的影子。“同在和风里,江梅独早知”。万物同在春的和风里,唯有江梅能感受到春的来临,独自开放了。作者写独占风情的梅花,不说百花凋谢、众芳飘零的冬日,也不说骄霜傲雪、铮铮铁骨的冬梅,而是独辟蹊径,以“独早知”的梅花,与“同在和风里”的万物相比,使一枝独秀的梅花更具风韵。

何宗韩的儿子何辉,乾隆二十六年进士,三十七年赴广东从化县任县令。为人才学渊博,通古博今。在文县期间留有诗作多首。其诗注重神韵,崇尚词采,情景交融,颇有气势。录《太白山》诗一首,以观大概。

瘦骨峻嶒百里蟠,刻冰成巘玉成峦。横遮碧落云屏立,倒卷银河雪浪寒。

忽尔晴雷翻峭壁,有时硬雨出仙坛。何当更借冲风力,吹起琼花六月看。

——《太白山》

太白山在文县南。其山岩谷高深,常多积雪,绵亘峰巅,春夏不消。《太白山》诗写山巅六月冰雪,颇有气势。“瘦骨峻嶒”极言其高峻突兀。“百里蟠”,极言其绵亘不断,有百里之遥,如盘曲而伏的长龙。冰雪就覆盖在这座又高又长的太白山上。“刻冰成巘”,指层层叠叠的高山,似冰雪刻成。“玉成峦”,指依附高山的雪峦,如玉石雕就。“横卧碧落云屏立,倒卷银河雪浪寒,”用形象化的语言描写太白积雪的博大气势。横看,如碧空的云屏横遮在天地之间;竖瞧,又如倒卷的银河翻着雪浪。由静转动,极写雪山的壮美。“忽尔晴雪翻峭壁,有时硬雨出仙坛。”时序盛夏,自然有晴雷和暴雨,太白山也不例外。太白山的晴雷和暴雨非同寻常。“翻峭壁”,晴日的闷雷从太白雪山的峭壁上翻滚,然后向远处响去。“出仙坛”,倾盆大雨在太白雪山上空坠落,就像从天宫泼洒开来,意为晴天霹雳和倾盆大雨都使雪山奈何不得。“何当更借冲风力,吹起琼花六月看。”已是六月天气,大风冲天而起,借着风的力量,吹起雪花满天飞扬,就像六月天看到的琼花。

何宗韩父子尤以文章取胜,记事记人,详略得当,抒情状物,蓄意有度,引人入胜。他们留下的文章皆为修庙碑记,但对神灵之事着墨较少,重在写寺庙形胜,有感而发。何宗韩撰《南崖寺碑》,何浑撰《重修盘溪洞碑记》。

《重修盘溪洞碑记》,记重修盘溪洞的经过,对盘溪洞的形胜赞叹不已。开篇介绍了盘溪山和盘溪洞的山水之胜。其山,“两山回互,崖断瀑飞,如苍龙之屈曲出壑,而倒饮于河。”其洞处在崖半,有楼阁桥栈之观,“以崇象教,彰溪山之美。”然而,飘摇既久,遗构倾摧,碑碣无存。中篇写驻文骑都尉海寿,陪同文邑知县曹公恒吉游盘溪山,重建盘溪洞的情况。尤对海公筹划重建盘溪洞的一番美意,称赞有加,溢于言表。作者引用海公的原意,其匠心可指。“西则缘微径而上,入幽溪,临绝洞。涧,吾跨之以飞虹之桥。过桥而上,为观音岩。岩,吾冠之以凌空之阁。由阁而北,下入佛洞。洞,吾覆之以凭虚之楼。过此为精舍,为僧厨。倚云栈,度石梯,下此而东以达崖寺。”佳山灵水,楼阁桥舍,盘溪洞非昔日可比,为南山一胜境也。曹公资栋梁之材,海公以曹公之意精心设画,苦习经营,历一岁而成。末篇盛赞曹、海二公使“名迹将湮”的盘溪洞幡然如新的功绩,旨在说明兴之难得,继之不易,其清风逸韵,可使此境常在,以表达“歌思于无穷”的美意。此时何浑当为举人。曹恒吉,庚戌进士,乾隆元年知文县,“政声洋溢,遐迩望风。”在职十年有余,离任七年后民众为其寺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