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永远的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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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

历史,是人类的历史。

能够证明人类伟大的,是历史上那些最优秀的人。

茫茫人海,人海茫茫。

天地生人,多的是渺小人物,在历史的长河中,都不过是白驹过隙,有几人能溅起一些生命的浪花?有几人能留下一点点生命的痕迹?

天地生人,无非是仁善奸恶,在人生的舞台上,都会有充分的表演,有几人能留下一些不朽的业绩?或着书惊日短,或舞剑伴星稀,或学成经天纬地之才,或练就吞云吐雾之艺,或壮志凌空,风云际会,或趁风扬沙,铤而走险,或成得大功,或行得大恶,也不过过眼烟云,有几人能留下万世的声名?

彪炳史册者莫过于良相勇将。为相者权在中枢,宵衣旰食,鞠躬尽瘁,运筹帷幄,计安社稷,一身系天下苍生之安危。为将者虎符在握,折冲陷阵,枪林箭雨,斩将杀敌,攻城略地,为父老百姓创百年之太平,可称得厥功甚伟。

万人唾骂者莫过于乱臣贼子。操权弄柄,巧取豪夺,觊觎明堂,欺心暗室,一时得逞便翻覆云雨,一朝得志便窃国害民,终究总要身败名裂,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出将入相治国安邦也罢,专横跋扈炙手可热也罢,都不过是人生也短,风流云散;都不过或陵或冢,黄土一抔。一个个曾经辉煌的名字,一个个曾经伟岸的身影,都在历史的尘埃中湮没了,消失了。

他们消失在历史的深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渐行渐远,渐行渐远,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线。其中最高大的,也不过仅仅能够让我们隐隐地看到一点模糊的背影。

时间能抹去一切,历史能湮没一切。

但是,在漫长的华夏史里,在一千七百九十年的漫长岁月里,有一个人的名字,我们不曾忘记,不会忘记。

一个与日月同辉的名字,一个与山川永存的名字。

统治阶级尊崇他,倚仗他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普通百姓敬仰他,希望他保佑自己的平安生活;读书人钦佩他,把他作为人生追求的典范;官吏们敬畏他,把他当成官运亨通的保护神;军人依靠他引领自己建功立业,商贾盼望他指点自己的发财之道;出行的向他祈求一路顺风,居家的向他祈求家宅安宁……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我们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在中国,只有他,得到了尊卑上下贫富贵贱者一致的认同、共同的尊敬和永远的崇拜。

他是华夏民族的至尊的神只,他是中华人民的精神的图腾。

所有的中国人,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

——关羽。

我们知道的关羽,是红脸关羽,是执青龙刀、骑赤兔马的关羽。

我们知道的关羽,是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的关羽,是出五关、斩六将、古城壕边斩蔡阳的关羽。

我们知道的关羽,还是刚而自矜,骄傲自负,目中无人,对内不团结同志、对外破坏了同盟,进而大意失荆州的关羽。

这就是我们过去心目中的关羽。

但是,我不得不负责地告诉读者,我们知道的那些,不都是真实的。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故事,并不都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我们过去所知道的关羽,有许多是历史学家的误解,是民间传奇的渲染,是文学艺术的塑造,是统治阶级的利用和神化,是芸芸众生的尊崇和迷信。关羽的身上,笼罩着封建统治阶级和广大人民群众共同营造的神秘的光环。

没有了这些光环,关羽还成其为关羽吗?

为了真正认识关羽,我们不再随声附和,不再人云亦云,我们努力拨开历史的迷雾和尘埃,剥离和剔除关羽身上的神化和虚构,还原真实的关羽,理解历史的关羽。我们在浩繁的史册中仔细搜剔,在大量的民间传说中分辨历史的影子。我们努力运用唯物史观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努力以历史的目光和人性的情怀进行入情入理的判断。终于,我们开始认识了真实的关羽,初步理解了关羽一生的英雄行为和丰富的内心世界。

于是,我们认识的关羽,我们理解的关羽,或许没有了那么多代代相传津津乐道的故事,或许失去了一些耀眼的光环和神秘的色彩。这样书写关羽,民间能够接受吗?

于是,我们认识的关羽,我们理解的关羽,解除了背负千年的历史责难,消除了历史学家和论者对他的种种误解。这样评价关羽,学界能够理解吗?

我们在史籍的丛林中探寻关羽人生道路上的真实的足迹,不管这丛林的枝蔓有多么纷乱。根据去伪存真的历史事实,关羽一生的生命轨迹终于清晰展现。

我们在神化的迷雾中分辨关羽的是非功过,不管这神化的迷雾有多么浓厚。根据现代语境的理性分析,关羽身后的误解和非难终于要得到认真澄清。

我们终于可以告慰的是,即使卸去了关羽身上的光环,除却了关羽身上的传奇色彩和艺术虚构,关羽依然是关羽,依然是英雄的关羽,是不朽的关羽。

关羽不仅是一位武艺高强的战将,更重要的是他具有坚持和实践一种伟大思想的历史自觉和使命意识。这在史书、传说和艺术作品中都提到了,但都没有深入地体察和追溯过他的行为依据和思想根源,这样的疏忽和欠缺是不应该的。

关羽不仅是一个政治军事集团的骨干和领袖,更重要的是他具有匡扶正义、统一国家、拯救苍生的政治理想和社会宏愿。这在史书上没有正式提及,在传说和艺术作品中也没有充分表现。这样的阙如和简化是不负责的。

关羽还不仅仅是一个建立了个人功业的英雄,更重要的是他具有无比忠诚的道义立场和特别高洁的个人操守。这在史书上和历代历史学家的评论中有所记载和评价,但更多的是对关羽的误解和非难,这样的负面评价当然是很不公平的;而传说和艺术作品中对关羽给予了无限度的拔高和神化,虽然塑造了关羽的光辉形象,却是与历史真实相违背的。

关羽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一个大义参天凛然正气的人,一个精忠贯日人格高标的人——一个大写的人。他身后的一切,或封号,或祭祀,或登峰造极的尊崇,或至诚至敬的膜拜,都是他伟大人生的必然获得和五十九年生命经历的当之无愧的回报。

关羽——一个不朽的名字。

关公——一个人的神话和被神化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