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兰天白云之下,刘杰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院子里一角的石椅上,身旁放着一本厚厚的,人类心理学的书。此时他静静的看着身前小湖的水面一动不动。他已经习惯无声的独处了,而且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不是发呆就是看书。他已经适应了很多事情,也逐渐从模糊的意识中清晰过来。
精神病院?对刘杰来说这里一点也不象,这里在也没有自己原来的恐怖感觉了。他也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生活,而且感觉很舒逸。
每天除了看书,安静的发呆,就是等着秦俞老院长迈着越来越蹒跚的脚步找到他,喊他回去吃饭。
下午在秦俞老院长的办公室里,刘杰翘起腿懒懒的坐在老院长办公桌前,随手拿过秦俞桌子上的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根点燃了深深吸了一口,晃着腿抽了起来。
秦俞坐在桌前咪着眼睛,笑呵呵的望着眼前的刘杰也不介意。
“阿杰啊,你在这里也呆了六年了吧,该出院了,这里可不是养老院啊。”秦俞老院长看着眼前懒散的刘杰语重心长的说着。
“您这话都说过好几次了,我独身一人没有牵挂,出去做什么?在说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出去也没一技之长怎么生活?还是在这里的好,有您陪着说说话就行了,我不出去。”
刘杰象往常一样态度坚决。
秦俞笑了笑,又摇摇头。
“你知道为什么你每天能吃到四菜一汤,而别人都是吃食堂大锅饭吗?你知道为什么你住的是一个人的单间,而别人都是几个人住一间吗?”
秦俞看着眼前的刘杰轻声问。
“因为我不是疯子。”这个问题刘杰从没去关心,随口答道。
老院长又摇摇头。
“不是的,因为有个女人为你留了一笔钱,托我好好照顾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出院,如今这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如果你继续想留在这里,只能住大伙房,吃大家菜了,如果这样我到也不反对你住在这。”
老院长的话说完,刘杰心里一震,不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和思考,女人?是恶灵仙子吧,他想起六年前,在意识崩溃前,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给他最后的生存力量,让他最终从迷失的边界渐渐回来,如今一晃都六年过去了,在也没有过她的音讯了,现在她在那里呢?
“你说的是仙子?您不是说她到非洲去寻找她的东西去了吗?现在她回来了吗?”
沉默了好一阵刘杰抬起头,满怀希望的问。
“没有”老院长的话让刘杰很是失望。
住大伙房?跟那些成天念经的同仁住在一起,他还真不习惯。吃大家饭?还不如把自己送到监狱里玩的好。刘杰想着不觉叹了口气:“好吧,我明天出院。”
老院长笑了,怜爱的看着眼前的年青人,自己也是独身一人,到现在无儿无女,一起朝夕生活了六年了,早就把刘杰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看待,眼看着自己年岁已高,最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走路也困难了,经常喘不过气来。
在过半年他也要退休了,不会在这个地方照顾刘杰一辈子,刘杰其实还年青,不能让他毁在这里,外面的世界很大,他因该出去,应该自立,将来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这是他最后能帮助刘杰的了。
“阿杰啊,你常说能看见人的灵魂,灵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秦俞很高兴,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愿,但愿刘杰不会误会他的用心,也不要反悔,他岔开了话题。
“呵呵,灵魂不是能看到的,只能说是感觉到的,灵魂是没有样子的,它是一种感觉,一种意识形态的东西。”
刘杰心里没有丝毫怨恨,他知道老院长是为了他好,自己总不能年纪轻轻就在这里养老一辈子,对于老院长的询问刘杰脸上现出了温和的微笑。
“没样子?没样子怎么看得到?”
秦俞很好奇。
“这——,很难说,虽然它没有固定的样子,但是它可以用颜色,还有内容让人看到,灵魂的颜色有时还会变化,有好几种颜色都存在的。”
刘杰想了想说。
“有颜色的灵魂又代表着什么?”老院长微笑着问。
“红色代表血腥,暴力,愤怒。蓝色代表安静,忧伤。紫色代表混乱,不安,焦虑。白色代表,纯洁,虚无。橘色代表兴奋,高兴。
黄色代表爱情,灰色代表压抑,沉闷。”
刘杰掰着手指一个个的念着。
“完了?”等刘杰念完老院长眨了几下眼睛,想了想问。
“完了”
刘杰点了点头。
“那黑色呢?黑色你没说。”
老院长到也听得仔细。
“黑色?”刘杰心头条件反射的一震,黑色,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也是他曾今在这里历经生死边缘,看到过无数次的颜色,那种无边无际的黑色压抑让他透不过气来,只有亡灵和恶魔在黑色中出入,至今他还很害怕这种颜色。
“黑色,黑色,黑色,黑色代表,死亡,恐怖。”
刘杰淡淡的说。
“呵呵,那你看看我的灵魂怎么样?”老院长笑呵呵的问。
“好吧,但要入静才能看得到,而且要有缘,我试试,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
秦俞听了点了点头。
刘杰慢慢平息着自己的呼吸,静静的坐在那一动不动,闭上了双眼,心情放松得无限,渐渐的他感到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感觉,刘杰慢慢睁开了眼睛,白色,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
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小河边一个小男孩正坐在一颗绿色盈盈的小树杆前嚼动着小嘴吃着什么东西。
刘杰慢步走了过去,小男孩很可爱,有着一双咪咪的小眼睛。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杰走上前轻声问。
“我叫秦俞,是这村里秦淮的孩子。”
小男孩抬头看着眼前的刘杰很是天真幼稚。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在这里等爸爸妈妈回来。”
“那你在吃什么?”
“我在吃家里栽种的枣子,很甜,你也吃吗?”
小家伙也很大方你,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把递了过来,那小手洁白又胖乎乎的。
刘杰摇摇头。
天色一下风云突变,百色的大地变得黑暗起来,好在天上还泛着几点星光给这大地一丝光亮。
黑夜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刘杰正纳闷。
“唉——,都夜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这时身边的一个老态的叹息声传来,刘杰转过身来,不觉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小秦俞,已经变成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样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醒来,醒来,醒来。”
刘杰不断的提醒自己,猛然的在次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切如常,不远的老院长正笑咪着看着自己。
“怎么样?看到了吗?”
秦俞象小孩一样很好奇忙问。
刘杰长长的嘘了口气:“白色?纯洁,虚无。”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他在心里只摇头,看来老院长的灵魂深处,已经悄然回到过去纯洁的儿时时光,怀念已亡的父母。黑色,黑色?难道是亡魂的等待?不是什么好兆头,刘杰在心里摇着头,脸上却一下挂出了笑容:“还有很好看的颜色,橘色,您正高兴着呢!”
“是吗?过几天就是我的六十大寿了,你可算得真准。”
秦俞不觉开心的笑了起来。
什么叫算得准的,这不过是感觉而已,人的灵魂真是奇怪的东西,飘渺不定又充满灵性,有时又是那么可憎可怕,有时又是那么美丽。
“小杰啊,这里还有仙子留下的一点钱,还有我的一点心意。你出去后,可以用这些钱开个驱邪,驱鬼,算命,做法式看风水或是心理诊所之类的门店,我看你这方面还行。现在的人很多都还信这些,在说不信的也总想找个什么寄托的消除他们的忧虑恐惧的,试试吧!”
老院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个包裹递给了刘杰。
就赶自己走了?好日子看来到头了,没法。刘杰在心里想着,接过了老院长递过来的包裹。
“恩,谢谢了老院长,我这就走了。”
刘杰接过包裹说着站了起来转身便走。
“慢,回来,回来。看你这个猴急样,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那个叫仙子的临走后,曾经交代过我一句话,等你出院后说的。”
老院长叫住了往外走的刘杰。
“什么话?”
刘杰急忙跑了回来问。
“她说——,呀——,想不起来了,好象是说,有一天你会去找她的,对,就这句话。”
老院长抚着头想了好一会说道。
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就这一句话怎么找?她不说,我怎么找?是不是听错了“不会错,就是这句话,叫你找她。”?如果说她会找到我的,刘杰还有点相信,因为她是仙子。可自己怎么找到她?这就怪了。
“是不是听错了?是她会找到我的吧?”
刘杰提醒着老院长。“不会,就是这样。”老院长态度很坚决。
刘杰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头摆了下手:“秦伯您要保重身体了,他别是这些天要少抽烟了,还有遇到什么事都被太激动,多吃水果了。”
刘杰也不知道自己看见的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只得叮嘱嘱咐了。
从精神病院出来一个月后,刘杰担心的噩耗传来了,老院长突发脑溢血,身故在医院,人生如梦,生于斯,死于斯,谁都会回归这大地,安息吧!刘杰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