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信在齐地与田氏杀得昏天黑地的同时,蒙恬率白虎军在李信大军的掩护下,于延津渡登船,不紧不慢地开过了黄河,从李由手中接收被吴广大军攻打得千疮百孔的荥阳城。
吴广久攻荥阳不下,又见蒙恬大军铺天盖地压来,在左右令尹张耳、陈余谏言下,自知非蒙恬敌手,率军退守阳翟一线,据嵩山、洧水而守。
荥阳,城守府。
大将蒙恬,将军吴莚、蒲将军、曹参、庞铁、张猛、李由等人于厅中就坐。
且说庞铁、张猛二将,其等皆为蒙恬军中老部下,与孔刚一般跟随蒙恬多年,乃是长城军中有数的几位猛将之一,其作战之悍勇,几乎不下于大秦第一猛将孔刚。蒙恬将孔刚、苏角等五将划归扶苏帐下后,仅给自己留下了宠铁、张猛两员大将,所幸扶苏又派了吴莚、薄将军、曹参三将与蒙恬,方使得蒙恬麾下有充足的将领供其调遣。
时至今日,白虎军团之狼骑军由吴莚统领,陷阵军由蒲将军统领,曹参领长风军,宠铁领铁壁军,张猛领雷骑军。在名将蒙恬的合理调度下,五将各尽其才分统各军,各军又有无数身经百战之骁勇悍将,白虎军团这支钢铁雄师阵容鼎盛之极。
城守府议事大厅,众将围在一张羊皮地形图前,议定攻敌之策。
“李郡守,贼军围攻日久,这荥阳城情况如何?具体讲来。”蒙恬朝李由颔首问道。
李由者,乃为前左丞相李斯长子。而大将蒙恬,乃与李斯有名份上的师徒关系,二人相交莫逆。是故,当李由发现朝政形势大变,投降蒙恬亦乃情理中之事。
因李由投降献城有功,扶苏也不为难李由,与其父之过相抵,命其继续为三川郡守。
对于扶苏之仁义大度,李由感激涕零,唯有虎目含泪,千里泣拜!
“禀太尉!荥阳坚城,守城器械一应俱全,有郡兵五万,更有敖仓之粮供应军需。我兵精粮足,士气高昂!奈何贼众数倍于我,强攻数月,我损兵两万,斩敌近六万。太尉引军前来,贼军已闻风退至阳翟、淆水。”李由指着作战地图,朗声道。
“贼军战力如何?”蒙恬一阵思忖后,继续问道。
“根据多日交战,末将认为,贼军乃乌合之众也。其战力良莠不齐,统帅为张楚假王吴广,其人不通兵法只知蛮攻,不足为虑。不过,吴广麾下有两名副将,乃昔日魏国信陵君门客张耳、陈余是也,此二人深通兵法谋略,不可小觑。”李由毫不犹豫地道。
“哦?可是先帝重金悬赏的大梁名士张耳、陈余?!”蒙恬双目精光一闪。
“正是此二人!”李由朗声回应。
“盛名之下无虚士,我等倒也不可轻敌。”蒙恬点点头。
“敌军据嵩、洧天险而守,众将可有破敌之策?”蒙恬一边看着地图沉思,一边问道。
“张楚贼军,某视之如鸡犬狗吠,只待大将军一声令下,某便提着吴广的人头来见!”张猛虎声虎气道。
“是也,对付如此鸡狗之辈,何须用计,大军直接掩杀过去便可!”庞铁深以为然。
“哈哈,二位将军勇武,真乃我大秦虎将也!”蒙恬笑道。
“大将军,末将有一计,不知可行否?”这时,战在一旁的曹参突然插言道。
“但说无妨。”
“我军可出西南,经虎牢、轩辕二关,绕过嵩山、洧水,顺颍水而下,直击阳翟!此为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贼军必败!”曹参考虑了片刻,走到地图旁边比划道。
“曹将军此计倒是不错,省去了我等不少力气!”张猛高声赞同。
“末将也赞同此计!”蒲将军抱拳道。
“如若将长风军、铁壁军与贼军对峙,麻痹贼军。狼骑、雷骑、陷阵三军依曹将军之计绕道而袭,善否?”吴莚犹豫着补充道。
“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曹将军与吴将军此策亦为歼敌良策也!吴广、张耳、陈余据嵩、洧之险而守,自以为高明,然而却是打开了陈城的大门,放任吾等长驱直入!以吾之意,狼骑、雷骑二军,轻装简从,直击陈城,其必回军相救!我大军随后压上,前后夹击,一战定张楚!”蒙恬一拳击在地图上陈城所在位置,面色坚定,语出铿锵。
“大将军好计!如此则一劳永逸矣!某等便依计行之!”众人大喜,高声道。
计议既定,正欲点兵出战,忽然闻得门外一声高呼。
“报——”
“启禀大将军,门外有一名老者求见!”一名卫士报告。
“其人可有通报姓名?来此何为?”蒙恬疑惑道。
“那名老者说要送一大功与将军,不愿通名!”
“哦?竟有此事?速请老先生入来。”蒙恬奇道。
不一刻,一名手驻拐杖,青衣白须的老者缓步走了大帐,不紧不慢地朝众人一一施礼道:“老朽蒯彻,见过太尉与各位将军。”
“老先生请坐,不知先生何以教我?”蒙恬回礼,肃然发问。
蒯彻坐定,微笑地看着蒙恬:“太尉可知张耳、陈余二人?”
“大梁名士也,略有耳闻,不知老先生……”蒙恬很好奇,蒯彻突然提到正是自己好对手的二人,不知是何用意。
“太尉可知其二人之志?”
“不甚熟知,原闻其详。”
“昔日,老朽与二人曾有一晤。其二人有经纬之才,亦有刀兵之威。奈何秦灭六国后,世无伯乐,二人志不得展,更被始皇帝重金缉拿,只得隐居山野,虚度光阴,终日郁郁寡欢。陈胜、吴广起事,二人奋起而随之,原以为陈胜能成大事,却不料此人目光短浅,见小利而忘大义,终非成大事之人。如今,大秦帝国如日中天,秦师一至,陈胜便如冢中枯骨,离死不远矣。覆巢之下无完卵,以张耳、陈余之智,当不会随陈胜共亡,老朽愿替太尉说服此二人。二人若降,吴广十数万大军覆手可定,吴广败,可断陈胜一臂。”蒯彻侃侃而道。
“若真能说降此二人,老先生大功一件!”蒙恬闻蒯彻之计,大喜道。
“欲说服张耳、陈余,还需一物!”蒯彻神神秘秘的。
“何物?”蒙恬奇道。
“太尉大人书信一封。”蒯彻面色肃然,正色道。
“哦?吾书信作何用处?”蒙恬疑惑不解。
“若说服不了二人,此信可作离间其与陈胜、吴广之用,如此,二人不反也得反。”蒯彻脸上满是微笑,笑中却藏着一柄利刀。
“哈哈,老先生此策大妙!”蒙恬大笑。
于是,蒙恬致张耳、陈余书信一封,信中丝毫不提战争对立之事,仅示慰问关怀之意以抒友情,言辞不浓不淡、不离不亲,聊聊数语,只激起陈胜、吴广对张耳、陈余二人的疑心即可。
“老先生大才,蒙恬恳请老先生入秦,我王定当重用!”蒙恬恭恭敬敬地双手将书信递予蒯彻,施礼拜道。
“哈哈哈,老朽自在惯了,仕官朝野,多有拘束!纵横天下,吾所愿尔!”伸手拿了蒙恬书信,蒯彻长笑而去。
“真乃奇人也!”注视着蒯彻的背影,蒙恬长叹道。
上兵伐谋,既然兵不血刃便可灭掉张楚,那大军暂不急于进攻,且先静候蒯彻佳音,如若蒯彻之计不成,方大举进攻不迟。
蒙恬只与众将于荥阳秣兵厉马,等候消息。
深夜,一只信鸽在荥阳城南百余里许冲天而起,划过漆黑的夜空,往东南方向飞去。不知疲倦的信鸽星夜兼程,飞越千山万水,终于会稽城,落在一名俊逸的中年文士手上。
文士羽扇轻摇,微笑着打开了信笺,顿时大喜!
“项将军,蒙恬已经上勾,能否除掉此人,就看天意了!”文士对伫立身旁的另一名中年壮汉轻笑道。
“哈哈哈,除掉蒙恬,等于去掉了扶苏一只左膀右臂,张良先生当真妙计!”项梁大笑道。
此二人赫然便是张良与项梁!难道蒯彻献策竟是此二人之计?!
阳翟。
张楚军左右令尹张耳、陈余临时住处。
老、中、青三名男子愉快地交谈着,气氛颇是融洽。阴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清此三人霍然便是蒯彻、张耳、陈余!
“真想不到蒯老先生竟已秘密投靠江东,我二人愿为先生之计谨效绵力!”张耳叹道。
“秦之法令竟将士子与商人、庶人同列,实乃我等士人之耻辱,蒯某不敢苟同也!江东项氏,名门之后,宣扬周礼,秉持王道,其麾下强将谋臣无数,必将崛起于乱世之中,二位之才,如何能屈身于陈胜这般草莽之下,以长远计,不若随某一同效力项氏!”蒯彻极力劝道。
“此事容后再述,当务之急,乃杀蒙恬,退秦军!”陈余干净利落道。
“既如此,二位且回蒙恬书信一封,我等依计行之。”蒯彻捋了捋长须。
张耳、陈余回信依然只是与蒙恬论述交情,不提要紧之事。事后,蒯彻又暗访吴广,二人如此这般,一番谋划完毕,蒯彻扬长而去。
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蒙恬依蒯彻之计行事。为了策反或逼反张耳、陈余,频繁与二人书信秘密往来,皆只是论述友情,不说其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人书信来往之事终被陈胜知晓,陈王大怒,盛怒之下,欲杀张耳、陈余以除后患。却得吴广以性命担保,极力相求,陈胜方才勉强释怀,暂息心头之火。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人被各打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挨了军棍的张耳、陈余心有不忿,又密信一封与蒙恬,约好半月之期,等二人伤好后于洧水接应大军过河,里应外合,共击吴广大军!
大计已成,蒙恬大喜!
会稽。
项梁、项伯、项羽、张良、蒯彻、韩攸等人于郡守府开怀大笑!为了万无一失,项梁更派遣项氏大将项声、项冠率五万精锐配合张楚吴广大军,但求一击功成!
只要击杀蒙恬,再聚众诸侯之力合战扶苏,当会胜算百倍!就算灭不了秦国,裂地为王重回战国之势当极有可能!
项梁、张良打得好算盘!只不过,事情真的会朝着他们计划的方向发展吗?
我等且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