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公元前71),色雷斯(希腊北部)人。古罗马共和国末期奴隶大起义的领袖。在一次战斗中被罗马人俘虏,充当角斗士奴隶。公元前73年率领70多名角斗士起义,转战意大利各地,多次击败仿佛不可战胜的罗马军团,起义军曾经发展到12万人,动摇了罗巴共和国的统治基础。起义于公元前71年失败了,但斯巴达克的英雄形象却永垂后世。马克思称赞斯巴达克“具有高贵的品格,为古代无产阶级的真正的代表。”
自由与爱情
公元前75年夏天,古罗马国家竞技场。
这天的早晨,太阳刚升上来没多久,国家竞技场四周的阶梯状看台上,却已经挤满了观众。
有一个观众很特别。她是一个女人。
不过,说她特别,倒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美貌。她坐在台阶的最底层,隔着一排栅栏,就是平展的角斗场了。也就是说,她坐的位置,能够最近距离的、最为逼真的观赏角斗士们的鲜血淋漓的厮杀。
她是整个罗马帝国最富有的人——大奴隶主克拉苏的小女儿。她的芳名叫范莱丽雅。
今天,她之所以坐在了竞技场的大理石台阶上,是因为她得知,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奴隶要参加这场角斗比赛。这个十分特别的奴隶,就叫斯巴达克。
有一幕情景范莱丽雅很难忘记,那是两个月以前,屋外微风拂动、细雨飘洒,屋内炉火熊熊、笑语连天。笑的是她的大姐,几乎笑折了腰。说话的是她的二姐,说得唾沫四溅,有一小片唾沫,差点就落在达莱雅的脸颊上。
二姐说来说去就说的一件事:角斗。她说来说去也就是说的一个人:斯巴达克。她麻利地抹了一下嘴唇说道:
“大姐,你是不知道啊!你要是亲眼看过斯巴达克,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了。他往角斗场上一站,个子至少要比其他的角斗士高出一个头。他的胳膊比我的腿粗,他的腿比我的腰还粗。其他的角斗士,在角斗之前,都披上盔甲,而他连头盔都不戴,只穿着一条小裤头。他的大腿,他的胳膊,他的胸,他的背,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肌肉。我就在想啊,要是我能亲手去摸一摸那些硬梆梆的肌肉,该多好啊!我甚至想,我的那些情人当中,如果能有一个像斯巴达克那样的男人,该有多么幸福啊……”
范莱丽雅在原先刻板的生活的基础上,多了一项五彩缤纷的内容。那就是做梦,只要躺在床上,眼一闭,她就开始做梦。斯巴达克成了她白天和黑夜里的梦,几乎完全占据了她的生活。她年轻的心房,只为斯巴达克而跳动;她火热的青春,也只为斯巴达克而燃烧。
所以,在这么一个又热又闷的夏日早晨,她便瞒着大姐和二姐,偷偷摸摸地跑到国家竞技场,坐在大理石台阶上,在一片乱哄哄的气氛中,竭力按捺着心中的焦灼与不安,用一对幽深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角斗场,期盼着那个斯巴达克的出现,好圆自己白天和黑夜里的热烘烘的梦。
当然,像她这样身分的人,—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单身外出的,她有一大帮奴隶可供她任意驱遣。在这一大帮奴隶中,有一个奴隶最得她依赖。这个奴隶叫朋齐,本是色雷斯的一名战士。
朋齐虽也很健壮,但并不英俊。不过,他平日不怎么说话,办事又稳妥,所以,侍奉范莱丽雅时间不长,就成了她的亲信。而他,对她也确乎是忠心耿耿的。
此刻,朋齐站在竞技场外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他虽然看不见角斗场,但他心里所想的,却也和范莱丽雅一样。他也在想着那个斯巴达克,因为斯巴达克是他的同乡,他和斯巴达克曾是色雷斯的战士,他们是在同一场战斗中被罗马军队俘获的。
不过,范莱丽雅想的是斯巴达克这个人,而朋齐想的却是斯巴达克的性命。
无论是多少人参加的角斗,结束之后,能侥幸活下来的,可谓少之又少。这场角斗结束之后,斯巴达克还能活下来吗?
斯巴达克是色雷斯人(今保加利亚一带),这年刚满三十岁。他身材魁梧,肌肉强健,具有不可摧毁的英武气概。当他与侵入他祖国的罗马人作战时,不幸被俘。几经周折,斯巴达克被一个罗马军官卖给一个角斗士老板,从此,他跟着老板几乎走遍意大利所有城市,参加过上百次角斗。
角斗士!这是个多么悲哀、多么让人痛苦的角色啊!自己的生命朝不保夕,还要被逼着手拿短剑凶残地刺杀自己的同胞!更让他义愤填膺义愤填膺(yīnɡ):胸中充满义愤。、难以忍受的是面对角斗士们血肉横飞的刺杀,那些嗜血成性的贵族们却欢呼鼓掌,以此为乐!
这次角斗是按苏拉的吩咐举行的规模最大的角斗之一。苏拉(公元前138年~78年)是贵族派的领袖,罗马帝国的统治者。
这次与斯巴达克一起参加角斗的角斗士共有一百人。走在队列最前面的是九个绳网角斗士和九个追击角斗士。
在这九对人后面,是三十对正式角斗士。他们分成三十人一队进行角斗。两队角斗士中,一队是色雷斯人,另一队是沙姆尼特人。全都是强壮、剽悍的青年人。色雷斯人身着鲜红色短衣,头戴飘拂着黑色羽毛的头盔,一手握着弯曲的短剑,一手执着前面隆起的盾牌;沙姆尼特人则身穿淡蓝色短衣,头戴飘着白色羽毛的头盔,一手握着笔直的短剑,一手执着正方形盾牌。
一百个角斗士在贵族们的掌声与喊叫声中在斗技场上绕上一圈之后,便依次开始了惊心动魄的角斗。
斯巴达克是色雷斯角斗士的一员。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角斗,队员们已大部分死去,尚未断气的,正在痛苦地抽搐着,发出一阵阵刺人肺腑的惨叫。最后只剩下三个幸而活下来的队员了,他们背对背站成一个三角形,全力抵抗着力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沙姆尼特人的勇猛进攻。
斯巴达克愤怒的脸都扭曲了,他两眼喷火,对身后二人大喊一声:“保护我的脊背!”说罢,挥起短剑接连将身旁两个沙姆尼特人击毙。这时,整个角斗场里,鼓掌声、呼喊声响成一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角斗者双方的动作上。
又一个沙姆尼特人被斯巴达克一剑砍中颈动脉,顿时鲜血喷涌,随着丁当一声短剑落地,他像截木头一样轰地一声倒在地上。也就在这同时,斯巴达克的两个伙伴中最后一个伙伴,被沙姆尼特人刺中,没有呼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如今,色雷斯人组成的角斗队只剩斯巴达克一人了,而沙姆尼特人却还剩四个。角斗场上形成了一比四的局面。面对着这严峻的形势,斯巴达克一阵紧张:眼前的四个人尽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流了不少血,但自己与他们仍然力量悬殊。
突然,他想起一条计策,停了一会儿,他便拔腿逃跑,沙姆尼特人不知是计,便一齐猛追。
只见斯巴达克猛地转过身来,首先用锋利的短剑刺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追击者,接着又向第二个追击者刺去。这样,前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改变了角斗场上的局面—一比四变为一比二。并且两个当中,一个已经受了重伤。斯巴达克再也不忍心将他们杀死。他首先用盾牌在已经受了重伤的角斗士头上打了一下,将他击倒在角斗场上,然后,将另一个的短剑击落,接着把他按倒在地上,顺势附在他耳朵上悄悄地说道:“克利克萨斯,不要怕,我要把你救出来。”说罢,用一只脚踏着克利克萨斯的胸膛,用另一只腿的膝盖,压在被他刚才打晕了的那个沙姆尼特人的胸膛上,以此来等待着观众席上贵族们的决定。
这时,整个角斗场上爆发出撼天动地的鼓掌声与欢呼声。观众们既举起拳头,屈起大拇指,表示两个沙姆尼特人可以活命,又欢呼斯巴达克表现的勇敢精神。
紧挨着苏拉的绝代佳人范莱丽雅早被斯巴达克英俊的身姿和在角斗中的出色表现所折服,内心对斯巴达克充满爱慕,这时,她说道:“如此刚毅果敢的人儿,理应获得自由!”
她几个月前刚刚与丈夫办理了离婚手续,如今是孤身一人。这天,当她以迷人的身姿走上角斗场看台的时候,人们顿时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嗜(shì)血成性的苏拉那残忍的目光也顿时变得亲切而柔和。由于苏拉正在设法讨好范莱丽雅,所以,当他听到自己爱慕的美人儿也要求给予斯巴达克以自由时,便当即表示同意。于是,在雷鸣一般的掌声与欢呼声中,斯巴达克获得了自由。啊,终于获得自由了!他真不敢相信幸运之神会落到自己身上。所以直到走出角斗场,来到罗马的大街上,他还怀疑获得的自由是否真实。
一间狭窄的屋子,一张高低不平的木板床。斯巴达克就住在这间屋子里,睡在这张木板床上。
有两滴亮晶晶的泪水,悄没声息地从他的眼角滑出,顺着他的两腮,一点点地、缓缓地蠕动着,就像两条不甘寂寞的蚯蚓,从肥沃的土壤中钻出来,在广袤的土地上,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莫非,斯巴达克脸颊上的那两道泪痕,真的是两条不甘寂寞的蚯蚓?
几乎每一场角斗比赛结束之后,斯巴达克思总要独自一个人暗暗地垂泪。诚然,他大大小小一共参加了好几十场角斗比赛,他都是胜利者,但是倒在竞技场上的是谁?
斯巴达克不觉坐了起来。他感到有一股汹涌澎湃的热血在体内激荡。他擦干两颊上的泪痕。他的脸是那等的英俊,又是那等的坚毅。似乎连罗马帝国的蚊子,也对他敬而远之敬而远之:表示尊敬,但不愿接近。了。
他听到了敲门声,敲得很轻。
斯巴达克低低地叫了一声:“是谁?”
门外一个竭力压抑着的声音回道:“是我,斯巴达克,我是朋齐……”
斯巴达克不禁“哦”了一声。朋齐?这不是我在色雷斯一同和罗马军队战斗过的战友吗?斯巴达克急忙跳下床来,两步跨到门前。拽开门一看,眼前站着的,不是朋齐又会是谁?
两个战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滚烫的泪水从他们的眼睛中夺眶而出。自那场战斗之后,他们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面了。现在,两个人终于还活着站到了一起,这如何不令他们激动万分?两人诉说了分离后的生活,朋齐还告诉斯巴达克,是自己的主人范莱丽雅小姐让他获得了自由。
朋齐走后,斯巴达克一时难以入睡。本来他就心事重重的了,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朋齐,还有那个克拉苏的女儿范莱丽雅。尽管他很累、很乏,可他的双眼,就是合不起来。因此,好长时间之后,他依然圆睁二目,有些怔怔地望着屋顶。
又听到了敲门声,还是敲得那么轻轻的。斯巴达克还未来得及发问,门外便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是我。斯巴达克,我是朋齐,快开门啊……”
斯巴达克猛地将门打开,几乎把朋齐吓个半死。“朋齐,你怎么又来了?”
朋齐低低笑道:“斯巴达克,她这次叫我来,是叫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地方……”
朋齐不再言语,领着斯巴达克,离开了小旅店,直奔罗马城大街而去。穿过大街,拐入一条小巷。走完小巷,便来到了著名的台伯河边。朋齐停下了脚步。这是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底下。
斯巴达克四周看了看,除了河边的树木和不远处的房屋外,不见一个人影。他疑疑惑惑地问朋友道:“就是这儿吗?”
朋齐应道:“就是这儿。范莱丽雅小姐和我约好的,穿过小巷,河边的第一棵大树底下……”
斯巴达克留神注意树荫外面的情景了。终于,从一株大树底下走出一个人来。这显然是一个女人。高高挑挑的身体外面,裹着一袭洁白的衣衫。夜风徐来,衣衫拂动。斯巴达克虽然没有见过上帝,但他却觉得,这袅袅婷婷迎面走来的女人,不是克拉苏的女儿,而是上帝的使者。
她启开双唇说话了。她的声音,比此时月光映照下的河水还要温柔三分。“斯巴达克先生,你好!”
她的双眼,在斑驳的月光下,显得越发的幽深。那幽深里,有一种火辣辣的炽热。那炽热,就在斯巴达克的脸上和裸露的双臂上燃烧着。
斯巴达克猛然一震。从她的这双眼睛里,他仿佛忽然明白了她之所以要叫他来这里的原因。他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差一点就退出了这棵大树阴影的笼罩。是的,阴影里也有月光,但阴影的外面,月光就更加妩媚和皎洁……
不久,斯巴达克来到了范莱丽雅的密室。他和范莱丽雅相爱了,但这一次他来,是为了告诉范莱丽雅,他要走了,要去从事高尚的事业了。
当他说完往回走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斯巴达克感到自己的心也在流泪了,但理智却警告他不能回头,一定不能回头!
斯巴达克为了解救受苦受难的奴隶兄弟,决心发动奴隶大起义,然后,再把起义的奴隶带到不受罗马人统治的自由土地上去。
于是,斯巴达克又回到他接受过训练的卡普亚角斗士学校,他在这里有许多朋友,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奴隶早晚都要死在斗技场上,他们能够豁出命去反抗罗马人。
不久,独裁者苏拉死了,罗马的政治局势动荡起来,社会很不安定,斯巴达克抓住这个机会,加快了起义的秘密准备工作。
公元前73年,正当斯巴达克发动起义的前夕,有人向罗马赫赫有名的统帅凯撒告了密。
斯巴达克知道凯撒是苏拉的反对派,但他更知道凯撒是罗马的贵族,所以,他根本不指望凯撒能跟奴隶们一条心。
当凯撒与斯巴达克见面谈话陷入僵局后,斯巴达克立即骑上一匹快马,朝卡普亚角斗士学校奔去,他要抢在敌人镇压之前发动起义。
斯巴达克连夜奔走,终于赶在罗马军团包围卡普亚角斗士学校之前,回到了角斗士中间。
随后,在斯巴达克的率领下,角斗士们冲向了武器库。经过激烈的战斗,角斗士们杀死了看守士兵,夺取了武器库中的武器。这时,前来镇压角斗士起义的罗马军团赶到了,斯巴达克被迫指挥他的部下撤出卡普亚角斗士学校,他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只有78个人。
斯巴达克毫不灰心,他相信这78个人是火种,很快就会点燃起奴隶起义、争取解放的熊熊大火,他振臂一呼:
“让我们到维苏威火山去,那里地势险要,可以凭险击退罗马军团的进攻。我们已经拿起了武器,只有战斗下去,才是惟一生路!”
在维苏威火山,斯巴达克表现出军事统帅的机智、沉着和勇敢,他让角斗士们采集野葡萄藤,编成藤梯,放下悬崖。斯巴达克亲自率领部下,顺着藤梯下山,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敌军背后,一举击溃了罗马军团,打了起义后的第一个大胜仗。
起义军在战斗中缴获了不少兵器和盔甲,声势大振,远近的奴隶们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投靠斯巴达克,起义军迅速壮大到7万人。
斯巴达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范莱丽雅了。
这天,斯巴达克来到范莱丽雅的别墅。
美色与阴谋
这年冬天,冰封雪飘,双方进入休战状态,起义大军又来到瑙(nǎo)拉安营扎寨过冬。
其间,起义军一致要求斯巴达克出任大元帅,让他穿上特制的大元帅袍,但斯巴达克怎么也不同意。他望着沉浸在欢乐气氛中的一张张亲切的笑脸,真心实意地说道:“深深感谢同志们的深情厚谊!但是,你们知道吗?从我参加被压迫者同盟直至带领大家战斗到今天,出生入死,艰苦奋斗,绝不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为了自己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而是为砸烂这罪恶的奴隶制度,从而使大家都获得自由和幸福。”
但大家坚决不同意,非让他接受大家的请求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