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艺术家的故事(古今中外英雄伟人故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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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梵高(3)

梵高告辞了,但并没完全失去信心。第二天,他去拜访他的表哥,画家毛威。寒喧(xuān)之后,他们就谈起了绘画。梵高又拿出了自己的临摹(mó)品。

“画得不错,可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只是像个小学生似的在模仿,而真正的创造是别人做出来的。”毛威说。

“我以为会学到他们对事物的感受。”

“无稽(jī)之谈!如果你想创造,就到生活中去,不要模仿。你有没有自己画的写生?”

梵高把画稿展开,心却狂跳不止。毛威认真地看了看,“没问题,你的路子走对了。你那些素描还不成熟,不过是真实的。它们具有某种我很少见到的生命力和节奏感。梵高,把你那些临摹用的书本丢开,去给自己买一只画箱吧!赶紧开始用颜色作画,越早越好。”

毛威开始接纳了他,温森特心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此外,温森特还抽空拜望了他在海牙工作时结识的年轻画家德·布克,他大温森特两岁,现在已是小有名气的风景画家。

海牙之行对温森特来说具有重大的意义,他决定到海牙学习。但是回到埃顿以后,他看见斯特莱克姨父的女儿、表姐凯·沃斯来到了他们家。

凯在一年前死了丈夫,父母不忍心她每日沉浸在对甜蜜往事的回忆之中,建议她换一个环境,到科莉尼亚姨妈家散散心。

温森特在走近自己家门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表姐柔弱的身躯倚在屋前的一棵榆树干上,微风吹过,她美丽的身姿像树叶一样发抖,她的面前有一个小男孩,那一定是凯和沃斯的儿子简,凯的目光被儿子牵引着,那里面有一丝凄婉(凄婉:悲哀而婉转。)的笑意。

四年以前,温森特在阿姆斯特丹神学院学习时第一次见到了凯,从此,表姐高贵而美丽的形象在他的心里打上了烙(lào)印,他记得他们在一起谈论过伦勃朗,凯具有一种卓越的天赋(fù),他认为她是艺术圈子以外惟一能感受艺术之美的人。

有一种责任感在他心里萌动,他觉得他必须安慰和照顾她,使她重新获得快乐。况且还有一个更令他欣慰的理由:凯是迄今为止惟一能够真正理解他的人,和凯在一起,他的信心将会更加充足。

所以,温森特每天背着画箱,邀凯带着简一起到野外去写生。他们带上午饭,在森林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凯在充满生气的树林里,要么和简追逐嬉戏,要么伏在草地上,嗅着花草和泥土的芬芳。忧伤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她的苍白的脸上渐渐涌上了红潮。温森特因为有凯在身边,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心情格外愉悦,他甚至体会到一种小家庭的温暖,然后因此而产生了一种无法遏止的创作热情。他的脸与画板之间老是出现凯凄美的面容。凯有一张椭圆形的脸,一双充满哀怨、像碧潭一样深不见底的大眼睛,她的皮肤细腻而苍白,悲哀使她的美显得深沉而成熟。

每当这时候,温森特的创作灵感来得特别快,而且久久缠绕着他,令他激动不已。他的画也显示出异乎寻常的出色,炭笔在他手指间轻灵地盘旋,线条流畅(流畅:流利;通畅。)而柔和,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偶尔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感到坐立不安,灵感被她带走了,所有的焦灼焦灼:非常着急向他袭(xí)来,他无法完成任何一幅习作。这时候,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恋爱了。

他回顾自己走过的28年,是那么孤单寂寞,他觉得一个男人最悲哀的是莫过于在他的生活中没有一个他爱的和爱他的女人。

“我喜欢你的画,温森特,我感觉到它表达了你的情感。”晚霞把大自然和凯装饰得同样美丽,而凯的声音像夜莺(yīnɡ)鸣叫一样动听,在这种氛围中,谁能遏制住自己的情感?温森特向凯示爱,凯不理解,并回绝了他,可怜的温森特,特意赶到姨父家向凯求婚,遭到姨父的拒绝。

圣诞节的晚上,父子俩大吵了一场,牧师对儿子从来没有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他拍着桌子大叫大嚷,叫温森特滚出这个家。争吵的原因是温森特手里捧着米歇烈的书而不愿听从父亲的话到教堂里去。

温森特当天就走了。

赶到海牙毛威的家里,毛威正在忙于画他的一幅大油画。画的是一个晚霞满天的黄昏,有几匹老马低着头,弓着背,拉着一只渔船,齐心合力地把它往岸上拖。他对温森特的到来视而不见,直到休息的时候,才顾得上跟他打招呼。

温森特说:“毛威,我不能再呆在埃顿了,我得到海牙来学习,我弟弟提奥答应帮助我。”

毛威不置可否,他说:“你带些什么来了?”

温森特出示了一些新习作,那是他在恋爱期间画的,虽然伤感已经过去,但睹(dǔ)物思人,他仍然不免黯然神伤。

毛威看了作品以后,露出了笑脸。

“温森特,我总是把你当作一个傻瓜,但我现在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温森特觉得,毛威的直率比伪君子的恭维恭维:为讨好而赞扬。话好听多了。他感到了一种无拘无束的亲密,所以他开玩笑说:

“我是一把出鞘(qiào)的剑,我急不可耐地想到海牙来跟你学习!”

毛威拍着他的肩。“那当然,太阳正为你升起。”他说,同时孩子气地向温森特眨着眼睛,“不过它仍然躲在云层后边。”

毛威送给温森特一个油画箱,里面颜料、画笔、调色板、调色刀、调色油,一应俱全,毛威还把他提名为“布尔克利”艺术俱乐部的临时会员,每周可以到那里去画几个晚上的模特儿,并结识一些画家,扩大视野。

毛威问温森特准备住在哪里,温森特在拜访毛威以前已经在莱恩车站附近租了一间宽敞的房子,还买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至于床,他没有考虑,他把毛毯铺在地板上睡,与波里纳日比起来,这可是神仙过的日子。

毛威坚持要温森特买一张床,并借给他一百法郎。

1882年1月1日,温森特在海牙有了他的第一个画室。

梵高的画室太寒酸了,但他还是用剩下的钱雇(ɡù)了模特儿。

毛威来了,并用了一个小时教他如何涂水彩,如何再把颜色洗掉。毛威是这样一位高明的老师,他可以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件作品的基本弱点。

但是,提奥的钱还没有寄来。梵高都已经三天没吃一口东西了,但他还是坚持上午去毛威那里画水彩,下午到候车室写生,晚上再接着画画。

提奥的钱终于到了。梵高又有钱请模特了。这时,特斯提格来到了他的画室。

“是的,是的,”他看着梵高的画,“你很有进步。毛威会把你造就成一个水彩画家的。你会成功的,梵高,这样你就可以自己谋生了。我想我很快会购买你的一些小件作品了。”

“谢谢!先生,谢谢您的关心。”梵高说。

“好好干吧,让我每次都能看到你的进步。可别让我白来看你啊!”说完,他走了。

这样,梵高的劲头越来越大。每天,梵高一早就出去找当天要画的模特儿。雇模特费去他很多钱,他知道这些钱本来应留到月底买饭吃的。但是在毛威手下学画的他,如果不拼着最大力气全速前进,留在海牙还有什么意义呢?

毛威继续耐心地教他。每天晚上梵高都去作画。有时他变得垂头丧气垂头丧气:形容情绪低、失望懊丧的神情。,因为他画的水彩太厚、不干净而呆板。毛威只是笑他。

“当然,你画的水彩还不行,”他说,“要是你的作品现在就是透明的,那只是暂(zàn)时的,以后也许颜色还会变得厚重起来。现在你勤勤恳恳(kěn)地画,会迅速进步的。”

“你说得不错,但如果一个人必须靠他的画谋生的话,他又该怎么办呢?”梵高有些着急。

“相信我,梵高,欲速则不达,你想一蹴而就(一蹴而就(cù):踏一步就成功,形容轻而易举。)一下子就完成。,这只能毁了你的艺术生命。红极一时的人物往往是昙(tán)花一现。不辞劳苦、认真钻研比那种只图一时哗众取宠的态度要强得多。”

在毛威的指导下,梵高的画有长足的进步。他对自己也开始有了一点信心。

有一天,梵高去酒店喝酒时,碰上了妓女克里斯汀。她已经不年轻了,也不算美丽,现在靠洗衣为生。她有五个孩子,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他们俩聊(liáo)得很投机。克里斯汀正想出去拉客,因为她需要钱买食物。

“你愿意让我到你那里去吗?克里斯汀,我非常寂寞……我就是在爱情上不走运。”

“那么,好吧,不管怎么样你都可以来。”

于是,他们穿过幽(yōu)暗的街巷回家,一边像老朋友似地随便聊天。她向他讲述自己的身世,既不怜悯(mǐn)自己也不怨天尤人。

“你当过模特儿吗?”梵高问她。

“年轻时当过。”

“那你为什么不来给我当呢?我无力付给你很多钱,不过,等我的画能卖出去了,给你的钱就会多些。”

“我愿意干。我可以带上我的男孩,你可以白画他,要是画我画腻了,你还可以画我母亲。”

他们终于到了她家。这是座十分简陋简陋:简单粗陋。的石头房子。她的房间十分简朴。

早上,梵高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不是只身一人,这使世界显得亲切多了。痛苦和孤独离开了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宁静。

梵高的感情世界太贫瘠(jí)了,他需要一个女人来安慰他。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克里斯汀来敲梵高的门了。“你好哇,梵高,我一直想着来看看你住的地方。”

“你是来看望我的第一个女人,克里斯汀。”

“你为什么不叫我茜(qiàn)恩?大家都这么叫我。”

“好吧,茜恩,我正准备做晚饭,你和我一块吃好吗?”

“好啊,你坐着吧。做饭的事你什么也不懂。我是女人嘛!”她俯身在火炉上做起饭来。

梵高把椅子靠在墙上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股暖流涌进他的心头。这是他的家,一个女人在这儿正用那双可爱的手为他准备晚饭,他曾经多少次梦想着和凯在一起过这样的生活啊!

两人吃完饭,茜恩又把盘子刷了。

“要是你愿意,你可以住下来,茜恩。我很高兴有个做伴的。”

“谢谢你留我住下来,梵高。”

就这样,克里斯汀走入了梵高的生活。她每天给他当模特,给他做晚饭,给他洗内衣,上街买东西。

梵高每天付给他一个法郎。他知道这超出了他的支付能力,但是他喜欢她陪伴。他喜欢在新煮的咖(kā)啡气味中醒来,喜欢看一个态度亲切的女人在炉子周围忙碌。这是他头一回有个家了,他发现有个家是很惬意惬意(qiè):满意。的。

等到他画她画得对她身体的线条了如指掌时,就决定画一幅地道的习作了。他让克里斯汀裸(luǒ)体坐在火炉旁的一小段圆木上。画面上,她那骨节粗大的手放在膝盖上;脸埋在瘦得皮包骨的臂弯中;稀疏的头发披在背后;松弛干瘪(biē)的乳房下垂到精瘦的腿上;踩在地上的扁平的双脚给人一种不稳定感。他给这幅画题名为《哀伤》,这是一幅生命力已被榨(zhà)干的妇女的生动写照。

这幅习作耗(hào)去了他一周的时间,也用完了他的生活费。克里斯汀心疼他,只好回家去给他拿了些土豆来。

无奈之中,梵高想到了特斯提格先生,于是带着自己的一些作品去拜访他。但他却说:“你现在不应当画人物,因为你画的东西都卖不出去。你应当画水彩而不是别的什么。我真失望,梵高,你作品上的那种粗野生硬依然如故。有一点我敢断言,你压根儿不是做艺术家的材料。”

几天来饱尝的饥饿之苦让梵高衰弱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样大约过了一周,梵高登门拜访毛威。毛威正在创作油画,见到他来就马上把画盖上了。毛威已经三天没有进卧室睡觉了,举动有点神经质,似乎心事重重。

“我带了几幅水彩,我想也许您能抽出一点时间看看。”梵高说。

“我可不是老有心情欣赏你的东西,梵高。”毛威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有点歇斯底里。

“表哥,我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梵高情绪激动地说。

“我不满意你,梵高。”毛威疲惫地站起来,“你应当自食其力。你不应当用到处行乞的做法给梵高家丢人现眼。”

“那么,你是不愿意再教我了吧?”

“不愿了,我不愿再和你发生任何关系了。”毛威冷冷地说。

梵高备受打击,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克里斯汀在那里等着他。

“克里斯汀,我要娶你。我要经历一下家庭生活的忧与喜,这样才能以自己的亲身体会画出关于家庭生活的作品。我曾经爱过一个女人,这爱情已经被扼(è)杀了。但爱情死亡之后还能复活,克里斯汀,你就是这爱情的复活。”梵高说。

克里斯汀坐在他身边,“我爱你,梵高,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男人。我要求不多,即使除了面包和咖啡别的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抱怨。只要能和你分享你有的那些,我就很快乐了。”

他们坐在地板上,紧紧地抱在一起,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着他们。

几个月后,克里斯汀的小孩生下来了。梵高很高兴,虽然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

提奥把钱寄来了,梵高换了一所大点的新房子,因为他希望克里斯汀有个温暖舒适的家。而新画室也布置得焕然一新焕然一新:形容出现了崭新的面貌。。

梵高怀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恬静恬静:安静。心情重新回到工作中去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克里斯汀,他也有了继续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只要提奥不抛弃他,他确信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

他有了新的表现主题:一个劳动者的形象、一块耕地上的犁沟、一片沙滩、一片大海和一角天空。他致力于表现蕴(yùn)含于它们之中的诗意。

梵高用水彩画了大量的街景,他发觉这种绘画手段颇适于表现那种迅速产生的印象,但是它没有深度和厚度,也不具有表现他需要描绘的事物的那种特性。他向往画油画,可又不敢动手,因为他听说许多画家都是由于事前未学习画油画就着手去画,结果把自己毁了。

这时,提奥到海牙来了,现在他已成了一名精明强干的画商。两人寒喧过后,提奥说:“你和那个女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来这里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不要同那女人建立永久关系这件事。你觉得你明智吗?”

“茜恩为我分担了画家生活中的烦恼和困难,何况她又是那么愿意为我做模特儿。她给我带来了爱情,带来了生机。我可以深刻地了解生活,通过亲身经历生活中的重重忧虑和苦难而在艺术上取得进展。”梵高对弟弟说。

克里斯汀来到了画室,她变得漂亮了,显出一种质朴的美。梵高的爱情使她周身洋溢洋溢:充分流露.着自信和幸福。她沉静大方地同提奥握了手,问他喝不喝茶,并且坚持要他留下来吃晚饭。

晚饭时,提奥和克里斯汀谈得很融洽。临走时,提奥对梵高说,“她挺可爱,确实可爱。我原先真没有想到!……你要画油画就赶紧画吧!一旦你满意了就可以寄给我。”

提奥一走,梵高就动手试着用起油画颜料来。他画了几幅习作,有柳树,有煤渣路,还有菜地,心里十分得意。因为他肯定,谁也不会相信这些画是他初次尝试的结果。

一个画家朋友来看梵高,并用25法郎买了他五幅画,这让他欣喜若狂。要知道,这可是他画画以来挣的第一笔钱!

梵高给父亲写了封信,附上了25法郎,并有保留地告诉了他克里斯汀的事,并请他到海牙来做客。

一个星期后,父亲就来了,胳膊(bó)下面挟着一大包东西。梵高打开来,抽出一件给克里斯汀的暖和的外衣,于是他明白一切都已不成问题。

“温森特,”他父亲说,“有一件事你的信中没有提。这婴儿是你的吗?”

“不是,我碰到她时她正怀着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