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乱世红颜:美人泪·情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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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琴箫合奏

烟影宫的上空飘荡着凄厉的箫声和琴声,他们所合奏的,正是失传的《天仙子》曲子。

“疑似春前冰雪痕,素衣清影自无尘。一枝常对旧时人。一滴泪,一重门,一段相思一缕魂。”

这曲子曾是青峰仙人所创,今日重现于人世,只为了那即将到来的浩劫。琴箫合奏,真的能一举歼灭夜枭吗?

我徘徊在烟影宫的小径,脸上却是带着怅然的笑。

我恍然未觉,浓郁的黑影将我遮挡了我的视线,我被一个人拉进了怀里。

“湮儿,为什么心事重重的?”蔽月宠溺地摸着我的长发,语气温柔而低沉。

我浅浅的笑着,依偎在他的胸膛舍不得离开。他的气息,他的声音,都像是一种诱人的毒,引诱我喝下,情愿死于这样的毒。

这是情毒。

我无法抗拒,只有沉沦。

“为什么不说话?”他抚摸着我的发丝,一寸寸,一缕一缕,好似要这样抚着这发丝一辈子。

“我什么时候心事沉沉了?”我闭上眼,倚靠在他的怀里,深深地嗅着他的气息。我一边假意用手捶打他,一边娇嗔:“明明是你太敏感,看着谁都觉得人家心事沉沉。”

我一边说,一边紧紧地赖在他的胸前。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他,生怕离开他,便是一辈子的离开永不会再见。

“好吧,就算你没心事,是我忧郁心事好了。”他低叹一声,伸手,捏了捏了我的脸颊,又说:“总之,以后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我抬头白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接着,我又俯首在他的胸前不肯离开。他的气息和怀抱,让我越来越眷恋。

“湮儿,告诉我,重现人间的《天仙子》曲谱,真的能除妖吗?”他的语气泄露心底的担忧。

隐隐地担忧让我不能再保持沉默,我倚靠在他怀中微微抬眸看着他:“你不信我说的吗?”

“湮儿,我不是不信你……”他拥紧我,似乎生怕我会离他而去:“夜枭很凶残,妖术无边,我不得不谨慎。”

我静默片刻,忽然抬眸看着他,怅然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瞧,又多心了不是?”他轻轻将我扶开,双手捧起了我的脸。他暗沉的眸子里除了流转的情意,更多的是那一抹欲隐未隐的焦虑:“唉……不错,我是担心,湮儿,事关重大,我们不需要一万分小心。”

“我知道,蔽月。”我伸手覆在了他的唇上,我痴痴地看着他,想要将他的眉目看到更清楚一些。若是有来生多好,有来生的话,我一定还是会记得他的样子

“湮儿……”他颤声唤我,带着无限的缱绻之情,低柔道:“等打败了夜枭,我便带你去世外,我们一起隐居起来。”

闻言,我身子微微颤栗。眼前似有春三月的细雨缠缠绵绵的下着,将我笼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中,我的眸子一片潮湿。可我却是含着最嫣然的笑对他说:“不要再蹙眉,不要再担忧,相信我,夜枭一定会死,而我们所有人一定会活着。”

可谁知我越是笃定地说,他却是越不安,他问:“你一定不会离开我对吗?”

“当然!”我点头,只觉得这两个字在我说出口时,舌尖有着苦涩。

他脸上的担忧渐次褪去,他重新拢我入怀,轻轻道:“湮儿,你也别担心,我不一定会输给夜枭。”

靠在他的怀里,我冰冷的身子开始有了丝丝暖意。他炙热的体温,终于在这瑟瑟寒风中可以温暖到我。

“当然,你当然不会输给夜枭!”微微仰首,我与他四目交缠。

他俯下头,吻住了我的唇,忘情地和我唇齿纠缠。

一晃七天就过去了,天仙子的曲子在弄雪和季姜的合奏之下终于能使风云变色。

这晚,所有人都聚在了议事厅,商量对付夜枭的事情。夜枭下了战书,他选在雪峰山的崖顶,与蔽月一战。看来他已经知道,蔽月根本打不过他。上次蔽月受伤的事情,想必白敛尘已经暗中偷偷告诉了他。他生性多疑,所以才会推迟这些时日来挑衅蔽月。

众人散后,蔽月单单留下了我。

我与他相对而立,两人痴然的目光一旦相遇便不忍分开。他伸手拉我入怀,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

“湮儿,真想一辈子这样抱着你再不松开。”他动情地说,我却听出隐隐地惆怅。

我一笑,嗔怪道:“等咱们灭了夜枭,便可以每天相对,时时相见。可是若真的一直黏在一起不分开一刻的话,我担心你会厌烦我,会觉得索然无味!”

我嘴里说着,脸上笑着,眸子里却流着泪。流泪了,却不能让他看见。

他抚着我的背脊,低笑:“怎么一下成了怨妇了?以前,我一直告诉自己,能得你是我之幸,不能得你是我之命。湮儿,你可知道,能与你在一起,是我几生几世求也求不来的人生乐事。我怎么会厌烦你?”

我笑,笑得泪水一颗一颗滑落。

他说能和我在一起是人生乐事,可他又岂会知道,我们马上会是肠断心碎的死别。我抱紧他,黯然神伤时莫名地感到一阵眩晕,我昏睡于他的怀中。

仿佛做了一场沉长的梦,醒来时,梦中的情景支离破碎得让我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都记不起,醒来时,却躺在另一个人的怀中。抱住我的人是龙沃,我猛地一惊,四下一看,我和他竟是在一辆马车上。

我低呼:“龙沃!”

“你醒了?”他问,他低眸看我,脸上是辩不清楚的情愫。

我迅速地从他怀中挣脱,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蔽月要我带你走!”龙沃深深地看着我,眸中是一抹浓的化不开的希冀。他说:“是他将你打昏的,然后叫我带你去一个夜枭找不到的地方。”

我笑,笑得凄楚和冷冽:“他口口声声说永不离开我,到最后他还是要丢下我,他……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湮儿,他是爱你,他爱你才要让你离开,你不要辜负他!”龙沃低沉的声音带着嘶哑,听得出来,他也希望我跟他走。他急切地劝着我:“你马上离开,我去帮蔽月对付夜枭,但是湮儿你不要去送命!”

“不,我不能走,我要回去!”我跳下马车,马车外,天已破晓。

龙沃跟着下了马车,他看着我,低声呵斥:“傻丫头你到底明白不明白,蔽月是抱着与夜枭同归于尽的决心去的。即便有季姜和弄雪的琴箫合奏,蔽月也不敢完全相信能对付得了夜枭。就算能,蔽月也不可能让弄雪和季姜两个去冒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牺牲自己保护大家!”

“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丢下他一走了之。”我哽咽,朝着他喊:“你们都懂得大难之前不离不弃,为什么你们却一个个让我做无情无义的人?”

“可蔽月希望你平安无事的活着,你活着,才是他最大的心愿!”他嘶哑着嗓音,想要劝住我。

“若是蔽月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我哭着叫着,情绪激动。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试图来安抚我混乱的神思。我逃开他,我只想去找蔽月:“他若死了,我也绝不会活着!”

“他是亿兆年不死的魔,你别固执了,湮儿!”

“可他上一次就差点没夜枭杀死了!”想起蔽月被夜枭打成重伤时的情景,我就不寒而栗。我一边哭着,一边哀求着龙沃:“龙沃,你别再说了,我求求你……别再阻止我了。我一定要回去找他,要去找他!”我的泪水决堤,恐惧一点点吞噬我,如果我再不去找蔽月,一切,便来不及了。

“湮儿……”他哽住,怔然唤我。他亦在承受着内心让我去还是不让我去的交相煎熬,他满脸痛楚,语不成句。

我干涩的喉咙似乎被利刃来回割裂着,我哭着道:“龙沃,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跟你走。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我掠向天幕,抛下龙沃独自朝雪峰山御风而去。

雪峰山崖底,黑雾弥漫,将本来的天光和山色笼上一层阴霾。白衣男子立于青石上,青发飘逸,眉目清和,他横箫于唇边,宛如天人。

青石脚下,却是霞衣女子,膝上摆着长相思琴,纤指香凝,清风流水般拨动着七跟琴弦。

天仙子的音韵凄厉哀婉,闻之伤人肺腑,让人心神皆碎。

天幕在乌云翻涌间里露出一抹赤红的火焰,而无数的乌云叠嶂般似要将赤焰熄灭。在赤焰近旁,不停飞旋的却是一只蛇身、三足、两对翅膀、六只眼睛的怪鸟。

乌云是夜枭,赤红的光色是蔽月,而怪鸟便是酸与。

乌云越聚越多,好似潮水般齐齐涌向那一抹赤焰,似要将那一抹赤焰吞噬。而怪鸟却拼了命地驱逐着乌云,他势必要保护自己的主人。

乌云忽然变成一只只蝙蝠,硕大的蝙蝠挥舞着巨大的黑翅形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朝着中间的赤红光色和怪鸟收拢。

我立于悬崖之边,看着这一幕惊惧不已。

猛听得半空传来一声怒喝:“万魔阵,杀!”

乌云密布的空中忽然有万魔狰狞而来,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吞噬着蝙蝠。而夜枭骤然于蝙蝠群中显身,衣袍上那白色骷髅头森冷恐怖,让人窒息。

“万魔咒,破!”夜枭怒吼,更多的蝙蝠汇聚,更多的乌云迭起,接着幻成无数的白骨,聚拢,堆叠。

一道蓝色火焰骤然窜起,越烧越烈,已然烧成了火海,眨眼间,怪鸟和赤红光焰便被吞没在蓝色火海里。

蔽月和酸与陷入了危险,眼看就要万劫不复。

季姜横箫吹奏,清风徐来,荏苒在衣。箫音划出一道道白光似冰刃般刺向蓝色火焰,却始终穿不进那火海。

白光被弹回,反噬己身,血,忽然从季姜的嘴角沁出。季姜的紫玉箫被震落于地,苍凉的箫音戛然而止。

弄雪显然已经乱了阵脚,纤指拂动间,悬崖之上的彼岸花纷纷化成血红的雨珠子朝着天幕袭卷而去。

蓝色火海,依旧烧的极旺,密密的花雨都无法浇灭它。

“将琴给我!”我大惊,飞身掠向弄雪,一把夺过长相思琴。我运起灵力,将琴幻成利刃朝着火海掷去。

琴身化成的利刃穿过蓝色火海,瞬间裂开一个很大的窟窿。怪鸟同那一抹赤红的光立即从窟窿中逃出,接着只听“砰”的一声,从高空坠落于地。

蔽月和酸与跌落地面的那一刻,鲜血亦从他们的口中喷出。酸与伤得很重,瞬间失去了知觉,生死未卜。

“湮儿,你……你为什么不……不走?”蔽月口中喷出鲜血,看着我的眸子是惊惧,是酸楚,是痛惜。

“蔽月!”我惨叫着扑了上去,一把抱起蔽月:“你怎么样了,蔽月,你怎么了?”

“湮儿,你……你不听话!”蔽月的嘴里,涌出更多的血。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酸楚道:“你为什么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