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乱世红颜:美人泪·情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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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爱极恨极

我已经两天不出屋子,虽然感觉无聊沉闷,但还是不想走出屋子。

小夭认为我在避开她的王上,我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如她所说。小夭还说越是想避开一个人,就越是证明越在乎这个人。

我无语,这样的纠结我隐约有,难道这就是爱?

?入夜,弦月如钩。

???? 我独自坐在屋前的石阶上望着天幕那一弯弦月,听着夜风拂过枝头而发出的簌簌之声。

猛然,一阵异响,有人朝我袭击。

我飞快地站起,抬手,拂袖,用体内灵气荡开那一剑。

风声瑟瑟,剑刃发出微薄的白光。

“青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于风中站定,神色肃然。

青柚的剑被我荡开,砰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原来你是懂武功的?”青柚除了惊异,更多的是怨恨。她看我的眸子如冰刀:“你的武功并不弱,为什么一直要装着不懂武功?”

我冷笑,不回答她。

她咬牙切齿:“虽然我恨你,但是在知道你跳崖自尽的那一刻,我其实也很可怜你。因为我们都是为情所困,为爱而伤的女子,痴情是我们致命的伤。”

我无心与她纠缠,她的悲戚我能体会,可我无法化解。

转身,我想回屋。

“秦暮湮,不许走!”她厉声唤住我。

我停下脚步,回身于淡淡的月色下看着那张凄楚的脸,很美,却带着浓重的悲伤。夫君死去一年,她仍无法从伤痛中走出来。

我暗自叹息,百里霜,你能感知你妻子的思念和情意么?

“往事已矣,青柚,你不要再错。”我淡淡劝她。

她笑得凄楚:“死的是我的丈夫,你当然不在乎了!”

我摇头,此话错得离谱。

百里霜的面容无数次从我眼前闪过,那样风华绝代痴情入骨的男子,我怎么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人死如灯灭,我亦无奈何。

思念只能放在心深处,我不想让谁看见,更不想让自己沉迷。

暮湮赋予我记忆,我没有能力抗拒,但我可以选择将百里霜放下。

青柚指着我,咬唇者冷冷道:“你一直装得楚楚可怜,你让季姜为你那么多年不顾性命下悬崖采药,用自己的鲜血喂养帝休八年。你让一向不将女人当回事的龙沃放弃了一统六城的梦想,甘心情愿去幻城,亲历陷阱救你。你让曾经为心爱女子一夜白头的百里霜放下了一切去找你,到最后丢了自己的性命救下了你。而你,却在这里像没事人一样,与六城之王,与魔、与你的亲哥哥卿卿我我。秦暮湮,你是个无情无义不知羞耻不顾道德伦理的女人。我讨厌你,唾弃你!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她的泪,应声而下,已是伤心至极的样子。

我有心安慰她,可知道她比不肯听我的,也不是屑听我的。我只好故作无动于衷的看着她,看着她为情自伤,为爱无助。

“你杀不了我!”我道。

她笑,眼泪却更多。她盯着我,恨恨道:“如果你一早露出你的狐狸尾巴,让人有所防范,我的夫君不会受你迷惑,那样他就不会死!”

对她的悲伤,我不想给予太多的怜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青柚,爱不爱一个人,不是谁能阻止的。别人不能,被爱人不能,也包括爱人者不能。如果能随心所欲,想爱就爱,不爱就收回,那么这样的爱,又算什么爱?”

她说话的气息有些不顺,却一味冲我喊道:“你害死了他,可你从来没爱过他!你不配谈爱,不配!”

她这话引起我无限的感概,但我不想在她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的伤悲。我扬起嘴角,说:“我不知我配不配谈爱,但是我却知道你肯定是不配谈爱的。”

“我为她的死伤心欲绝,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恨不得杀了你替他报仇。我不配,为什么?”她不甘,狠狠地瞪着我,微微颤栗时,头上的那支双蝶戏花的银簪发出幽幽的寒光,宛如薄薄的利刃划过我的脸庞:“你知道吗,我多少次恨不得拿把刀来在你的脸上划几道口子。”

“如果这样,百里霜会杀了你!”我竟不知道她如此恨我,愁云凝在了我的眸中,我忽然发觉她是那么可怜的一个女人女人。微微沉吟后,我叹息:“你嫁给他,有好好对他说过一句你爱他么?”

“我……”她怔然地看着我片刻,忽又垂下了眼帘。

“你去他身边最初抱着什么目的?” 我凝睇着她,见她的脸慢慢变得莹白,眸光更是不敢抬起。我又道:“目的不纯,有所企图,你爱他却又不能与他好好将心中之事谈一谈。最后彼此折磨,彼此猜疑,彼此辜负,这能怪谁?”

一步错,步步错,她同百里霜的之间的一切又岂能瞒过我?

我算不出自己的未来,但我能看见她的过往,而她的以后会怎样,得看她自己如何走。

“可我是真的爱他。”她哭泣,扑倒在地,痛不欲生:“在成亲的那晚,我就决定好好爱他!”

她的鬓发被风吹散些许,稀稀落落地在白皙脸侧随风拂过,浓浓地悲伤之意如潮水一般从眸中倾泻而出。

我忽然感觉疲累,想尽快离开这个因极度悲伤而几乎心智失迷的女子。

我平静道:“你是爱上了他,可是你爱得辛苦爱得忐忑爱得自私。你从心底里否认爱他,你不敢让他能明白你对他的爱,因为你怕输。”

“不……不是这样的!”她凄厉的叫着,情绪奔溃。

我抛下最后一句话:“害死她的人是你,不是我!”

“不,是你,是你!”夜空中,回荡着她的叫嚣。

可她再恨,她杀不了我。

我朝屋子走去。

门边,小夭脸色惨白的看着我。

“关门!”

小夭点头。

门“砰”地一声合上,将那满心怨恨和痛楚的女人隔在了门外。

一年后,我所见到的烟影宫的秋天,原来是这样的苍凉萧索,这与暮湮留给我的记忆有着很大的区别。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不过眨眼的光景。

我能感觉那份苍凉总是从我的骨髓深处涌出来,像潮水一般要将我吞没。

鬼使神差地,我又去了马厩。

马厩这个地方,曾是暮湮同蔽月最开始相爱的地方。可一年之后,却成了秦归路受苦受难的地方。

我静静地立在了马厩外的栅栏边,无声无息地看着他被人奴役。

比起上一次来,他更瘦了、背也更驼了。

破衣、赤脚、流血化脓的伤口和浑浊无光的双眼让谁也不会相信,他曾是无恨城至高无上的城主。

不错,眼前的他,只是一个比奴隶还不如的低贱生命。

他没有像季姜、龙沃兄妹和弄雪那样幸运,能得到蔽月特殊的对待。只因他,曾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

他让自己结发妻子含恨而死,而妻子的死,让他的亲生儿子心生仇恨。这样的仇恨,在儿子幼年的心灵里划下了深深的伤痕。

伤口不愈合,仇恨不会消失。

可这样的报复,又对么?

我呆呆地站在栅栏外,看着他佝偻的身子拖着沉重的铁链站在马场中为马匹刷毛。

一下一下,刷得认真而艰难。尽管他已经落魄到如此田地这样,仍不能让那两个侍卫满意,他们扬起了手中的鞭子朝着那老人挥去。。

我很快地别开视线,不忍看下去。

“怎么,你不忍心看吗?”说话的人是牡丹,语气里半是嘲讽半是探究。

我睁眼看她,神色是如死水般沉寂:“你想说什么?”

她美艳的脸好似一朵常开不败的牡丹花,芳名为牡丹,美丽也如牡丹。她靠近我,吹着气:“妹妹,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不是禁地,你能来,我自然也来得。”我淡淡地瞥着她,微微地避开她的吐气如兰。

“话是这样说,只不过……”她的笑又多了几分娇媚,伸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蹙眉看她,却没有说话。她凑近我的耳边,诧异道:“牡丹以为妹妹和这老人有着什么不寻常的关系,所以妹妹竟要特意来看她!”

“你真是太关心我了,想必我餐吃多少饭,一天说几句你都是要弄个清楚的。”我微微扬眉,她心里想些什么如何能瞒过我?

她微微冷哼,似有讪讪之意。

“如果我告诉你这里的人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你信么?”我看着她,没有半分的喜怒。

她冷哼一声,道:“鬼才信。”

我朝她莞,她要信也就不会来挖苦我,刺激我了。

“湮儿妹妹何必怕人知道,父女一场,你来看看也是正常的。”她看着我,带着一抹嗤笑,幸灾乐祸地又往下说去:“只是咱们王上可真是心硬,你说折磨够了也就算了,偏偏王上还是不肯放过这老头。”她睨了一眼我,温婉低声问:“湮儿,你这个做女儿的就不打算救救这个父亲么?”

“你想说什么?”我冷冷的眸色扫过她美艳的脸,淡漠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须旁人操心?”

想我出手强行救下这老人,然后她再在我和蔽月之间挑起事端,这一点休想瞒过我。

“一个亲生儿子亲手去折磨父亲,一个亲生女儿亲眼看着父亲被折磨而无动于衷,你说他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她似是自问,带着无限惋惜。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颦眉,开始提防她。

她狰狞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杀了他,省得让他再受苦!”

话音未落,只见她一纵身,猛地朝马厩掠去。她的手中,赫然持着一柄匕首。

寒意从背脊冒起,我垂下的双手不自觉运起一丝灵力。

她敢杀他,我就杀她!这个念头突然就这样冒出脑海。

可有人比我更快,眨眼间便将她打落在地,匕首亦被抢了过去。

来人是蔽月。

“王上,你为何阻止牡丹杀他?”牡丹扑倒在地,虽然没伤,却也摔得不轻。

蔽月面无表情:“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决定他的生死!”

“王上恨他,杀了他便好了,何必要留着他让自己心烦?”牡丹从地上爬起来,依然一脸委屈。

刷着马毛的老人似没有发觉自己之前的危险,对身边的这一幕竟毫无察觉。

我缓缓走向老人,伸手,夺下了他手中刷马毛的刷子。老人便有了反应,缓缓地扭头望向我,而脸上却无任何表情。

老人浑浊的双目早没有了昔日的精锐,那往日即便是沧桑的脸庞也不失英气,只是如今,他一脸麻木。

他是不记得我了,或者说,他根本认不出我来。

他的心智果然失常了。

我猜想刚刚这一切只是蔽月布好的局,目的只是为引我出手阻止,而牡丹是那颗被充当棋子的女人。但在做棋子的同时,她也有着自己的算计。那就是杀了秦归路,让我心痛。

可惜,她没能如愿。

冷笑着,我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