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如水银般倾洒而下。
山谷之中,不时响起了一些小动物的鸣叫之声,交织成生动的自然之声,非但没有给人嘈杂之感,反而显得更加的安静。
大堆树木花草随意堆积在一旁,清新的泥土芬芳弥漫四周,一处仿佛被生生削出的泥土地面上,两个身躯挺拔的男人迎风而立。
“疾风剑豪,亚索。”
“追风剑客,永恩。”
两个男人面对面,同时施礼鞠躬。
下一刻,两人身上同时爆发出了一股庞然气势,两股气势都带有凌厉之意,在空中无形交击席卷而开时,周围无时无刻充斥的夜风都是陡然一清。
寒光一闪,两把长剑在空中轰然互击,随之爆发出一股凌厉的劲风,向四周飞卷而开,竟欲绞动风云!
两道身影猛地倒退而开,轰的落于地面上,名为亚索的男人双眼一闪,看着向四周劲风卷动,手腕猛地一抖,手中长剑便毒蛇般一咬而出。
“斩钢闪!”
伴随着亚索的一声低喝,毒蛇般的长剑顿时在风中左右舞动,随后暮然一凝,竟然顺着卷动的劲风,速度暴增地直突突刺去。
名为永恩的剑客脸色一凝,身形不退反进,手中长剑猛地舞动,身躯随之舞动起来,瞬间舞出了一个菱形剑势,一下子便避开了长剑刺击,来到了亚索身后。
两人背对背时,永恩手中长剑顿时一转,便耀出一片凌厉无比的银光,身躯随之抡了一个半圆,便就此回旋平斩而去,速度竟是堪比疾风。
千钧一发间,亚索猛地一踏地面,向前突进一步,随后,回身,疾刺!
平斩对疾刺!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双剑交击,又再掀起强风时,两人顿时暴退而开,落于远处。
亚索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恢复正常,但此刻其持剑之手的虎口剧痛,手中长剑几乎握之不稳,却是先前交击中吃了一个小亏。
亚索皱眉的小动作还是让细心的永恩留意到了,当即心中一喜,随后手中长剑舞动,却是趁势追击。
只见虚空寒光暴闪,在永恩不停挥舞长剑下,密密麻麻的剑气浮现而出,转眼之间化为一道无形的剑气洪流,向前方席卷而去。
“风之障壁!”
亚索脸色一变,左手剑一下置于右手,飞快感应一番风的流动后,手中长剑便是一挥,兜斩而出。
如水般的长剑一下子斩在了风流的薄弱之处,瞬间爆发出一股斩击威能时,顿时引起了风的共鸣,剑气狂风交汇之下,竟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风刃墙壁。
破空声骤起,洪流般的剑气瞬间斩击在风之障壁之上。
一阵锵锵之声连绵不绝,无数剑气被反弹而开,倾泻在四周,顿时掀起了无数泥土爆裂,树木崩塌,最终竟无一道剑气突破这堵坚固的障壁。
永恩也是发现了这个诡异的情况,手中挥舞长剑动作骤然一停,却是脸色凝重地停下了攻击。
将最后一道剑气反弹而开,风之障壁顿时开始虚幻模糊起来,顷刻间便消散一空。
但就在风之障壁消散的一瞬,一股犹如月光般的寒芒爆发出,只见一道身影裹着剑光飞快射出,从中每耀起一道剑光,身影速度便再快一分,到得最后,甚至幻化出一道道幻影,徒留原地消逝。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道身影闪烁出一地剑光幻影后,便风驰电掣地来到了永恩面前。
“踏前斩!”
月光倾泻下,当永恩看到一个冷冽的脸庞时,一道剑光已经到了其面前,星点般的寒芒直刺心脏部位。
永恩脸色一白,全身汗毛瞬间炸起,多年修炼而来的敏捷身躯本能地向右一侧。
整洁的道袍上,左肩之处顿时亮起了一道红点,随后一道剑尖暴突而出,却是一把长剑穿透了肩膀。
永恩脸上痛苦表情闪过,随后大喝一声,手中长剑顿时横劈而出,一道犀利剑芒瞬间包裹着剑身,随之斩出。
锵的一声。
亚索手中长剑一抽,顺势一个格挡,便将斩来的剑芒抵下,但随后也在永恩长剑斩击下,飞退了开去。
这时候,永恩才痛哼一声,飞快肩膀上点指数下,这才止住了不停流窜而出的血柱,但脸色也不禁更加苍白了。
月光之下,亚索手中长剑映射出皎洁的光芒,自从将永恩击伤之后,身上气势当即开始涨动,整个人霎时间竟如出鞘利剑般凌厉。
面对弥漫而来的凌厉气息,永恩脸色一正,手中长剑顿时响起了不甘示弱的剑鸣,其只是深望了一眼后,便闭上了眼睛,身躯骤然急冲上前。
面前风的流动似乎成为了永恩的指引,只是追随前方的劲风,闭上眼睛的永恩便准确地来到了亚索身前三丈处。
永恩大眼一睁,一股刺眼寒意目光有如实质般的刺向了亚索,随后手上利剑一挥,便疾旋而去。
亚索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招,当双目一阵刺痛之时,也干脆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身前风的变化,手中长剑一动,便也疾迎而上。
嗤嗤两声,两道迅速的身影瞬间交错而过,各自持剑落在了一侧。
月光越发迷人,两道交错而过的身影却同时一个跌跄,随后又挺直了起身躯,徐徐转过了身,但一看到对方情形后,却又同时露出了凝重之色。
亚索身上肩膀之处,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斩痕,而永恩原本受伤的肩膀之处,也多了一个鲜明的血洞。
这次两人所受伤势,竟然止都止不住,两人干脆任由鲜血流淌。
鲜血不断流淌,力量不断流逝,两人都清楚此时便是生死一击的时候了。
依然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一笑后,竟也同时出剑!
亚索身上剑势一盛,衣袍随风自动,身躯猛地一个旋转,手中长剑便旋风般斩出,一道白色剑气瞬间疾射而出,划过风的轨迹之后,便化为一道剑刃旋风,向前方席卷而去。
永恩周身同样是凌厉气息一卷而出,右手紧握剑柄,猛跺一下地面后,便借力飞射而去,身躯竭力旋转,便瞬间连人带剑地化为一道剑旋暴风,穿梭了过去。
下一刻,一阵刺耳的金戈交击声炸起。
永恩手中长剑暴风般将无数剑刃旋击而飞,势如破竹般洞穿而去,但紧接着又有无数剑刃旋斩而来,最后在近乎无穷无尽,连绵不断的剑刃斩击中,永恩终于力竭,手中长剑锵的被击飞而出时,整个人也瞬间被旋风般的剑刃掀到了高空。
“狂风绝息斩!”
清寒月光中响起了冷冽之声,随后亚索猛地向一踏,瞬间御风疾射,眨眼便来到了高空之中,只是手腕一抖,密密麻麻的寒光便倾泻而出,将永恩笼罩在其中。
寒光暴闪间,半空中顿时开出了无数细小的血花。
重新落于地面上,抬头看着坠落而下的血色身影,亚索眼中泪光隐现,手腕一挥,剑光便是一闪而逝,最终齐根深埋于土中。
“为何你们会认为我是凶手?”
亚索伸出双手,接住了从空中坠落而下的永恩,沙哑语气地问道。
“长者死于御风剑术之下。还有谁能做到呢?”
永恩忽地咳出了大口鲜血,虚弱地回道。
“兄长,我是清白的,请你原谅!”
亚索声音狂颤,眼中水雾飞快凝聚。
永恩没有说话,露出了欣慰的目光,轻轻一摸亚索头颅,便笑着闭上了眼睛。
亚索看着永恩嘴角那一抹安详的笑容,两行清泪顿时流淌而出,猛地将怀内兄弟紧紧抱住,呢喃着什么,终是泣不成声起来。
。。
旭日东升,一片温暖的阳光照耀而出,驱走了弥漫天地的黑暗,随后撒落在一个山谷空地上。
空地上多了一个小土包,中间一块墓碑上有数个利器刻成的文字,两大三小。
永恩,亚索,立。
在墓前长跪一夜的身影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脸庞,正是亚索,其下意识地伸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
直到适应了刺眼阳光,亚索再度在墓前磕了几个头,发誓穷尽一生寻找真凶之后,便与无处不在的风,一起踏上了征程。
。。
南柯一梦,一梦便是十年。
这一天,一轮夕阳缓缓落下,释放着最后的暖光。
一道摇晃身影从远处迈步而来,在夕光中拉出一条极长的影子,缓缓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
夕光一闪,照亮了身影的样子,却是一脸熏红的亚索,此刻其一手持剑,一手则拿着一个酒壶,样子要多憔悴有多憔悴。
终于,亚索摇摇晃晃来到了一个布满杂草的小山包之上,正是永恩之墓。
将酒壶中最后一口酒饮尽,手一甩,酒壶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远远地飞了开去。
亚索看着小山包前的墓碑,看着那几个布满烟尘几乎看之不清的字刻。
看着看着,忽然砰的一声跪倒在墓前,大滴大滴的滚烫泪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墓前土地,留下点点湿痕。
“兄长,十年了,我终于找到真凶,长者之死,原来确是我所为。”
“当初吾醉心于剑术,竟然生出邪恶的魔念,剑术因此突飞猛进之时,也彻底入了魔,当时长者正是发现了我心中魔念,欲为我驱除,却被魔念发觉,操控我的身躯,以风之刃残杀。”
“吾虽闯出英雄名头,但却罪孽深重,唯有一死,以慰长者与兄长在天之灵。”
亚索泪流满面,哽咽地解释着,忽然举起了手中长剑,猛地往心脏处一刺而去。
“你真的要这样做?要知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但就在这时,亚索悲伤的表情暮然一变,竟然露出了笑脸,尽管满脸泪痕未干,却散发出一股邪异之感,同时口中竟自言自语地道。
亚索忽然又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甚至透出一股疯狂之意。
“若能驱除吾之魔念,一死,又何妨!”
噗的一声,剑尖透体而出,一代疾风剑豪亚索,自刎于兄长永恩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