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也伸出了手,两个人简单的握了下手,翔子给李薇和苗苗介绍,顺便也介绍了莉姐。
李薇微笑着:“女朋友今天打扮真漂亮啊,我看比新娘子还美啊”。
苗苗今天不是特别爱说话,只是嘴角翘着,那么温柔的笑。
翔子:“谢谢夸奖,你什么时候结阿,刚才还和班长说,要去喝你的喜酒阿”。
李薇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你要来吗?”
翔子点点头:“我当然要来”。
莉姐:“嗯,我们都去,一眨眼,在北京的几个人就结婚了两个”。
孙杰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我想象中的尴尬没有出现,他和翔子平静的握手了一下,那感觉就像翔子撒谎了,要不当初和翔子冲突的就不是这个人。
但是很明显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就不是很好聊了。
我只好说:“翔子,我刚才只看到班长的父亲了,他妈妈没有过来?”
翔子点头:“嗯,刚做完手术,行动不便,班长在沈阳的舅舅和大姨来了”。
我:“你今天可是身负重担阿”。
李薇:“要给班长挡酒吧”。
翔子拍拍胸脯:“绝对的,我的酒量驴最清楚”。
我:“我不清楚,我醉的时候你还没醉,哪知道你有多大量”。
婚礼按部就班的举行,婚庆公司的主持人以极富感染力的话语进行了开场白,然后是介绍领导,令我吃惊的是,原来在这酒席当中“有头有脸”的人很多。我的家乡是个小县城,似乎按照级别,最高的县长********相当于处级,酒桌上的客人却有好几个都是某某局长,副局长,副主任以及军队的一些头头,这大致是市长级别的——总结一句话,这酒桌的中的一些人放在我们县城是放不下的。
曾经我以为中国的级别军衔制度是网络上无聊的人的谈资,但是后来当我慢慢了解这个社会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抑或说封建等级的残余也好,抑或是虚荣也好,很多人都喜欢标榜自己的级别,标榜自己的地位,就像标榜自己多有钱一样。
只是我通常以为,真正有地位的是不会主动说的,真正有钱的是不会显露的,就像真正的牛人从来不说自己是牛人一样。
所有这些其实和我们小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要学习、要工作、要赚钱而已,今天凑巧碰到了一个婚礼上。
介绍完了,主持人请双方领导讲话,因为主任就是班长的岳父,所以讲话的是班长单位的副主任和班长夫人所在的公司的总经理,这感觉就像电视上的新闻联播,领导们的姿态也向是在开会,甚至我都从字眼里听到了理论这样的字样。
这之后是双方父母讲话,接下来是介绍人讲话。
戴戒指、交杯酒、点蜡烛以及点缀其中的主持人的“折腾”。
我心里是很兴奋的,不管如何,朋友要结婚了,那种幸福感也传染了我。
但是莉姐很明显的不是很开心,强装的笑脸,盯着放在桌子上的茅台发呆。
于是乎,我也不好把兴奋表现出来。
婚礼结束后的新郎新娘敬酒总是仪式最有意思的部分,这个环节,每桌的客人大可以想尽办法来折腾新郎新娘,尤其是新郎。
我已经发现隔壁班长的大学同学那桌,正在弄着“可乐瓶点烟”的各种刀具。可乐瓶点烟就是把大可乐的瓶子挖十多个孔,然后把烟放到孔里让新娘点,新郎从瓶口吸,把每个烟都点着后再分给大家。
另外一桌也在跃跃欲试,估计也不是容易完成的任务。
李薇问莉姐:“咱们怎么折腾阿”。
莉姐索然无味的摇摇头。
李薇很是诧异莉姐居然对这个没有兴趣。
我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我看网上有叫人滚鸡蛋的”。
李薇高兴的点头:“对,滚鸡蛋”。
这桌上还有其他几个年轻人都一起起哄:“对,叫新娘滚鸡蛋,而且还要生的”。
李薇:“这太狠了吧”。
我:“不狠,不狠,此时不折腾,什么时候折腾”,不知道这样莉姐好受些否?
滚鸡蛋就是让新娘拿一个鸡蛋放进新郎的一个裤脚,然后往上滚,再从另外一个裤腿滚出来——班长原谅我出的馊主意把,没有办法,这在网上太流行了,俺还没有看到真人表演。同时又在想,班长夫人都已经怀孕了,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
马上真有人和服务员要了两个鸡蛋,看样子应该是生的。
班长很惨,当他看到桌上的鸡蛋,就已经明白了,再当他向班长夫人解释完后,班长夫人脸红了。
班长鞠罗圈揖:“今天就饶了我们把,她最近身体不大好,给大家点烟,点烟,怎么样?”。
当然是全部的否定答案,除了冯杰和莉姐没有说话。
无论班长怎么哀求诱惑欺骗,大家就是不同意。
翔子打圆场:“大家再想个别的,就别和鸡蛋较劲了”。
李薇:“要不咱们也可乐点烟”。莉姐扑哧笑了。
班长看了一眼莉姐,又求饶:“别了,刚才吸的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真不行了”。
翔子:“再换一个”。
莉姐忽然说:“那要不这样,回答问题,每个人问一句,要据实回答,不许撒谎阿,班长大人觉得怎么样?”
班长一愣:“问我?”
李薇:“问谁都可以”。
我:“那问伴郎伴娘也可以喽”我觉得这个八成要好玩了。
班长:“这个,别了,再换一个”,顿时满桌愤怒。
“事不过三,坦白从宽,吸烟,滚鸡蛋随便选一个”。
班长夫人很干脆:“好吧,就这个把”。
这种说真话的游戏其实都是靠大家的信任和自己的心,你要是真的骗了别人,别人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既然答应了,大家多少还是在乎自己的人品的。
开始的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或者说完全没有难为人的效果。
第一个人问班长:“今天结婚高不高兴?”我晕倒。
班长:“高兴”,于是这个人的酒敬完了。
第二个人问班长老婆:“以后家里是你做饭还是他做饭?”
班长夫人干脆的回答:“都做”。
第三个人问的有点有趣了,问班长和班长夫人:“你们婚前有没有那个啥啥啥,”。唉,想问又不敢直说。英语在这个时候是很好的表述工具,这在网络上也常见,例如ml,rf等。
班长和班长夫人对望了一眼,班长的脸黑,看不出来,但是班长夫人显得有点害羞,他们都点头,顿时大厅里一阵大笑,已经坐下吃东西的摄像师又扛起了机器过来摄像。
第四个人问的竟然是翔子和苗苗:“伴郎和伴娘什么时候结婚啊”。估计应该是认识翔子,不然不了解翔子和苗苗的关系这么问就有些不妥了。
果然翔子:“一年”,苗苗:“两年”。
顿时又是大笑,翔子很郁闷,苗苗却开心的笑。
翔子赶紧补充了一句:“放心吧,她嫁给我那天请你喝喜酒”。
第五个就是冯杰了,他问翔子和苗苗,这个问题可不是一般的问题,我压根就没有想到冯杰会这么问:“刚才第三个问题,我想问伴郎和伴娘是不是也过了?”。
他等着翔子的回答。
苗苗大概是这一天折腾晕了,没有听清楚什么问题,问翔子:“什么?”
翔子低声耳语几句,苗苗刹那脸就很红了——本来她今天多少也代喝了一些酒,班长夫人有孕,不能喝酒的。
翔子的回答也算机智:“答案和你们是一样的”。他是指冯杰和李薇。
有的人并不认识他们,马上就说:“这没有回答阿”。
冯杰淡淡的对那个人说:“我们都住在一起很久了,马上要结婚了”。
大家又笑了。
苗苗显然很郁闷,她有些生气的瞪了冯杰一下,奇怪的是翔子竟然没有怎么生气,冲我挤挤眼睛,我点点头,大致是说:嘿,进展还挺快的。
接下来就是李薇了。
我心里在祈祷:“姑奶奶阿,你可别问班长,是不是奉子成婚阿”。
李薇没有问班长,问翔子:“在伴娘之前,爱过其他女孩吗?”
这个问题我和莉姐以及班长、冯杰等都和明镜一样,似乎是不难回答,但是问题在于翔子是否和苗苗说过,通常情况下我想苗苗也不会介意的,翔子可别在苗苗面前充清纯阿。
还好,翔子点点头:“之前,我说的是之前,我还爱过一个女孩,我真心的祝她幸福”。
李薇没有说话,把酒喝了。
接下来就是莉姐了,莉姐一直没有怎么笑,我不知道她会问什么样的问题,这个游戏可是她提的,也许早就想好问题了。
翔子问莉姐:“莉姐,你问谁?”
莉姐:“我问班长,新郎官,就是刚刚李薇问得同一个问题”。
班长嘴巴动动,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
班长夫人的目光看着莉姐,忽然问:“你就是孙莉把”。
莉姐点点头。
班长夫人:“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不了解内情的也许没什么,但是即使是李薇都有点疑心了,她盯着班长,又看看莉姐。
片刻沉默,我和翔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班长夫人打破了这个局面,她说:“你问得问题我来回答”。
她盯着莉姐,莉姐也望着她,只听她说:“在我之前他是喜欢过别的女孩,也许是一个,也许是几个,但是对他来说那不是爱——除非是那个女孩子自己把喜欢当作爱了。爱也是需要门当户对的,我们能给与彼此的幸福,这才是爱,以前的那些给不了的,所以不是爱,他爱我,我也爱他,我相信他是个好丈夫,安心守护这个家,而且也将会是个好父亲”。我不知道班长夫人做什么工作的,但是这话似乎是为莉姐准备很久了。
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桌子底下莉姐放在腿上的手在颤抖,翔子腿碰了我一下,我把手伸过去握住莉姐的手,很凉。
周围的人都已经听出了画外之音,都安静了下来。
班长夫人说完了看着班长,说:“老公,你同意我说的吗?”
班长抿抿嘴,终于点点头。
班长夫人笑颜如花,一片寂静。
翔子赶紧大声说:“驴,该你了,你问谁?”他是想让我赶紧问问题,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让剧中人绷紧的弦放松下来。
可是我本来想了好几个整人的问话,忽然或者跑了,或者根本不适合这个局面,情急之下,只好把自己卖了。
我说:“我问伴娘,苗苗同学”。大家都很吃惊,连班长和翔子都吃惊的看着我,莉姐也一愣,看来很有效果,苗苗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接着说:“你身边还有没有女孩介绍给我,我还没有女朋友阿”。
还好,大家都笑了,暂时掩盖了尴尬。
如果没有莉姐,我想我会好好享受一下婚礼的美食,但是……。
刚开始莉姐默默的喝着杯里红酒,不知道想什么。很快其他人就都走了——我们这桌是最后一桌,大家在敬酒之前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李薇也告辞离开了,这时候翔子和苗苗换了衣服过来我们这桌吃饭。
莉姐可能发现都是“自己人”,就开始灌自己了,北方女孩多少都能喝点,但是她明显就是要给自己灌醉。
我和翔子苗苗相互望着,翔子摇摇头,当莉姐把手伸向那半瓶茅台的时候,翔子一把把茅台拿走了。
莉姐脸已经红了,把手一伸:“给我”。
翔子:“你不能喝了,孙莉”。
莉姐叹了口气,却抢过我的杯子一饮而尽——那是白酒,当她又来拿翔子的酒杯的时候,苗苗艘的一下把酒杯抢了过去,一口喝了。我和翔子都冲苗苗竖起了大拇指。
莉姐靠在了桌子上,双手支着头。
翔子:“驴,你得送莉姐回去”。
我:“不用我帮忙吗?不是要拿东西去班长家吗?”
翔子:“不用你,你就把莉姐送回去吧”。
我拉着莉姐出来的时候,她还似乎没有怎么醉,到大门,正要打车的时候,班长从里面跑了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冲我点点头。
我明白是想让我闪开,要说些什么话。
但是,莉姐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我一用力,她几乎要被拖倒。
莉姐看了看班长:“你怎么不去陪爱你的夫人,你爱的夫人?”
班长看来只能把我当空气了:“孙莉,我知道,我最对不起你了,可是有些时候,不是什么都选择了得,你,你是个好女孩,我不值得你的爱,真的,照顾好自己。”班长的声音沙哑,我了解他,这是他的心里话。
莉姐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爱你了,不爱了,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值,你知道吗?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美好那么漂亮的未来,忽然一下子就被风吹跑了,我什么都放弃了,户口没有了,老师不做了,银行的工作也不要了,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那?”
班长:“我,唉,我是太自私了,我不是觉得万一…..”
莉姐:“万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拿我做备胎吗?”
班长:“这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家,不管你恨我也好还是怎么样,我出来是真心的希望你照顾好自己,我真的,从心里,希望你快乐,永远快乐”。
莉姐:“快乐,快乐?”,她摇摇头,拉我:“我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回家”。
她拦下了车,自己钻了进去,班长拍我的肩膀:“驴,拜托你了,拜托了”。
我也钻进车,班长把前车门拉开,递给司机师傅一百块钱,被莉姐看到了,一把从司机手里抢过来,扔出去,喊道:“我不要你的钱,快开,快开,我不想看到他”。
我回过头,看到班长的身影在逐渐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