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淘汰,就要不断学习;为了有更高的飞跃,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多倍的努力。马云带领的这群人,有一大半跟他一样是英语教师出身,离开讲台以后大家就很少再继续修炼了,而英语在未来社会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于是,下班之后,到了晚上,大家就开起了英语课,由马云亲自为大家讲课。
在宿舍里做饭吃时,大家轮流下厨,马云夫妇也不例外,并不因为是头儿就享受优待。到了假日,大家经常到附近的一家东北饺子馆去撮上一顿。十几个人围坐一桌,自然又是人声鼎沸、笑声飞扬。
上班、干活、充电(听马云授课),看起来大家如苦行僧般辛劳,不过也会有休闲的时候,也会有人给大家增添些雅兴。当时,大家最休闲的时候,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颇有艺术家气质的、长头发的大男人,抱着一把吉他,对着窗外的皎洁月色,深情地弹上一曲。这个人,叫楼文胜,是跟随首领马云二次北上的第一批成员之一。据说此人在音乐,尤其是在吉他弹奏上的造诣非同寻常。于是,每到楼文胜同志举办他的个人“音乐会”之时,大家都会围过来,每个人搬一张小椅子,坐在他的周围,静静地欣赏着、陶醉着,偶尔也会轻声地随着音乐哼上几句……
马云的团队,在北京一共待了14个月,在这14个月里,几乎所有的日子都是在宿舍和外经贸部度过的。那个时候,大家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上班一起走,下班一起回,其乐融融,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尽管工作很苦很累,但是和马云在一起,大家总能找到快乐;尽管生活条件很艰苦,但乐观的马云不失他的浪漫主义天性,也不忘时常给大家画一些“大饼”——在集体宿舍里,看见大家正愁眉苦脸时,他可能会突然拿着一串钥匙,对着大家叫嚷:“同志们,想象一下,这里就是美丽富饶的法国庄园!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宝马车钥匙!”
3.“亲密接触”杨致远
1998年5月4日,大名鼎鼎的雅虎网站开通了其第十三个非英语站点——雅虎中文网站,它包括雅虎香港、雅虎台湾和雅虎中国。
虽然在内地没有设立办事机构,但是这个时候雅虎已经开始想到在中国内地开展一项新业务——网络广告。
1998年6月,外经贸部中国国际电子商务中心下属的国富通信息发展有限公司和雅虎达成合作意向,国富通公司协助雅虎公司开展在华业务。而彼时国富通公司的总经理,正是马云。于是,马云和杨致远就有了深度接触的机会。
事实上,相比后来才被冠以中国“互联网之父”之称的马云,“酋长”杨致远在美国的成名要早得多。1996年雅虎股票的上市,几乎在一夜之间,让全世界人都认识了那个雅虎“酋长”。
至于马云与杨致远的交情,则要比这次北京会面更早一些。早年,马云在美国出差的一个很偶然的场合,结识了“酋长”杨致远,从那以后两人经常书信来往,对彼此的印象非常不错,彼此也颇为欣赏。
许多年以后,马云在接受上海的一档大型财经访谈节目专访时,这样评价他的亲密好友:“在这个世界上,长得好看,脑子又非常好使的男人并不常见,杨致远就是少有的这类人之一。”
杨致远身上有着华人血统,他出生于台湾,成长于大洋彼岸的美国,对中国内地有着很深的感情。但是,对这片祖辈曾经生活过的热土,他并不了解。1998年的那次访问,正是他第一次来到中国,并带着母亲、弟弟一起。国富通和雅虎的谈判很顺利,很快就达成了合作意向。工作之余,杨致远很想在北京多转转,了解自己祖国的大好河山,这个任务落到国富通总经理马云的身上了。
在7年之后的第五届“西湖论剑”上,杨致远曾回忆当初的情景:“那次算是缘分,我跟我母亲、弟弟一起来,是马云接待了我们。我们那次没有商议工作,完全是友情。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很诚恳,也很有雄心,对世界的看法非常独到,那时我觉得他以后肯定会成为不平凡的人……”
那一次访华,公务在身的杨致远在北京一共待了3天,马云则担当了3天的“导游”,从吃饭到游玩,全程陪同杨致远。
在马云与杨致远“亲密接触”的3天里,最有历史意义的一件事,莫过于爬长城。二人还在长城顶上合影留念。在那张照片上,穿着灰色衬衣并把领口上的纽扣扣得死死的、露出天真微笑的马云,和同样露出天真微笑的杨致远,每人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活像一对“哥俩好”的孪生兄弟。
在长城顶上,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马云和杨致远打了一个赌。今天,一向对细节健忘的马云已经记不起他们当时赌的是什么了,但对于赌注他记得很清楚——10元钱(人民币)。最后,一向不善赌的杨致远输了。俗话说,大丈夫愿赌服输,杨致远正要从身上掏钱包时(不过,笔者以为,杨致远的钱包里很可能根本找不到10元钱的人民币!),马云却意外地对他“网开一面”——死活不要那10元钱,搞得杨致远心里很不爽,也许是欠债的滋味并不好受吧。至今,马云回忆起那件趣事时,还是得意洋洋:“就让他一直欠着吧,这样挺好。”
这样是“挺好”,最起码对马云来说是“挺好”的。而杨致远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10元人民币的“赌债”再过7年会涨到10亿美元……
4.“我给你们三个选择”
1998年冬天,寒风凌厉。
一贯有着顽童般灿烂笑脸的马云,突然召集了团队成员,只说有事要宣布。在所有人都到齐了以后,马云一脸严肃地看着大家,一改往日指点江山、豪情万丈的气势,以平时极为罕见的平和语调说了一句话:“我近来身体不太好,打算回杭州了。”
他的话音甫落,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几乎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随后,个个瞪大了眼睛,有如见到外星人一般,直勾勾地凝视着他。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听马云把话讲完。
“现在,我给你们三个选择——第一,你们可以留在部里继续干,安心待在机关做事,这里有外经贸部这棵大树,也有宿舍,在北京的收入也非常不错;第二,在互联网混了这么多年,你们都算是有经验的人了,也可以到雅虎(当时雅虎中国公司已经成立),那是一家特别有钱的公司,工资也很高,每月几万块的都有,我推荐,一定会录用你们的;第三,你们也可以去刚刚成立的新浪、搜狐,也是我推荐。这几条路都行,反正我是要回杭州了。”
说完这些以后,马云不言语了。他说得轻松,语气里也有些劝大家“弃暗投明”的意味,几乎是把这些话背诵下来的,犹如暴风骤雨般急促,一鼓作气;又如刘胡兰就义般壮烈,大义凛然……
说者倒是解脱了,听者却要承担随之而来的痛楚。瘦小的马云,其表情依然严肃,眼神依然坚定,而他的话更是如针一般刺痛着伙伴们脆弱而敏感的神经。大家的“啊”字形嘴已经恢复原形,取而代之的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马云话音一落,又像当年在桐庐一样,在团队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团队中很多人不能理解马云的决定,孙彤宇当场就质问道:“我们在北京干得好好的,而且是为政府部门做事,干吗要再回去过那种苦不堪言的日子呢?”
马云说上面那句话时,其团队加盟EDI已经整整一年了。实际上,早在带领团队加盟EDI几个月之后,敏锐的马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里不是我们的公司,只是政府的部门。
而他的预感完全正确,无论是EDI还是国富通,都不是供他自由驰骋的平台。最初,在做外经贸部的官方网站时,EDI方面提出要建大内网。从这个方案一提出,马云就表示强烈反对,要求做互联网。就因为坚持把大内网扩展为互联网的想法,马云还和EDI的几个部门领导发生了一些争执。当时,对方的语气中也隐含这样一层含义:请你是来给政府做事的,不是来当领导的,决策的问题是你一个编外人员说了就算的吗?
事实就是如此。尽管马云出任中心信息部经理,也算是EDI的中层领导,但他仅仅是个政府编外人员,在一些涉及利益的重大决定上,他不可能有太大的发言权,更没有一拍脑袋便“划定乾坤”的决策权。
见微而知著。从双方在这个项目的分歧上,不难看出,双方的冲突不是个体的小矛盾,而是一种文化的大撞击:马云想要实现的是互联网平台的核心价值——开放、共享;而机关的领导们则更希望凭借其强势的行政资源实现两个目标——垄断、控制。上升到企业文化的层面上说,马云想要的是自由,而政府机关里只有服从。
于是,日复一日,在一起工作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无论是处理问题的方式上,还是思考问题的层面上,马云都觉得他与那些政府官员们“缺少共同语言”。当然,也许领导们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就是要保持国家干部与这群编外人员之间的距离。
如果仅仅是自己感到“不爽”倒也能忍,问题在于,他为那些和自己一起北上的伙伴们感到不平。比如,刚刚带队挥师北上时,EDI方面曾承诺给他们的团队30%的股份,而成绩做出来之后(比如网上中国商品交易市场和国富通给外经贸部创造的巨大利润),当初承诺的这些股份在体制内根本无法真正得以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