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在那样一个氛围下小师公竟然还不忘记作弄人,我一晚上跑了七、八趟厕所,哪里还顾得上再问他破解“副命映影”的办法。
刚才李坚被他整蛊的时候我还在笑,不曾想现在换成了他笑我。
直到后半夜我才消停下来,那肚子已经拉空了。
我和李坚被安排在隔壁的客房,李坚被我这样折腾着也是大半夜还没睡着。
“二子,你这师公倒是蛮有意思的,不过他怎么看也不象是六、七十岁的人啊!”李坚轻声说道。我说他铁定已经六十多了,从面相上就能够看出来,寿眉齐长微露,眼纹接连太阳穴,我说道:“他保养得好,我告诉你,道家其实还有一大秘技,比什么法术符咒更厉害,那就是养生!”
李坚嘿嘿一笑:“你说,我到他这个年纪是不是还能够看着这么年轻?”
我摇头瘪嘴:“难,你顿顿离不了大肥肉,那玩意不但不能养生,还对身体有损,三高你听说过么?”我一个劲的打击他,只有这样我才舒服些,谁让他刚才笑得那么欢。
我继续逗他:“就你这样吃法,别说那小模样能够保持了,迟早得吃成一个球。”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昨晚跑了一晚的厕所,我哪有力气起床,看了下表,才七点多钟:“谁啊?”却听到小师公的声音:“臭小子,起来了!”
“起不来啊,你把我给坑惨了。”
小师公轻咳了两声:“不起也行,反正一会我就要外出云游了,你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反正我也去不了几天,顶多也就三五个月吧!”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真让他走了那我的事情可就泡汤了,我和李坚穿好衣服出去,他正在院子里练着剑。
李坚悄悄对我说:“小师公真厉害,这太极剑舞得真好!”
小师公收了势:“赶紧吃了早餐我们走!”走?我们昨天才上山,今天就要走,有这么赶么?我问道:“去哪呢?”小师公白了我一眼:“陪我云游啊,当然,你也可以不去的,我和观里打个招呼,你们可以在这儿吃,住,呆多久都行。”
我苦笑了一下,我们可不是来游山玩水,入观修行的,我和李坚跟着他吃完了早餐,然后拿了行李跟着他下山了。他打着空手,不是他没有行李,我们三人里数他的包最在,不过却背在了李坚的身上。
今天的小师公并没有穿他的那身道袍,而是换了一身行头,一件黑色的夹克,牛仔裤,运动鞋,那原本不多的头发梳得光生,还上了发胶,戴着一副墨镜。
他掏出手机,竟然还是那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插上耳机,嘴里大声唱着:“我要稳稳的幸福……”我和李坚瞬间就醉了,我发誓,如果我们不是在山上认识了他,谁要说他是青城山的老道我一定跟谁急。
“小师公!”李坚这才开口,小师公就摘下了眼镜给了他一个白眼:“小子,我警告你们,下了山就别小师公长,小师公短的了,让人听了别扭,还以为我真的好老了似的,你们叫我和哥吧!”
“和,和哥?”我和李坚都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小师公啊,能叫哥吗?这不是乱了辈份了?再说了,怎么也是六十多七十的人了,还不老?
“咳咳,老不老不是年龄,不是外表,是心态,心态懂吗?而且我除了年龄之外,论外表还是论气质,我哪一点老了?就是看上去稍微比你们大一点罢了,那也是个老帅哥啊!别罗嗦了,听我的,不然全给我滚蛋,我本名张天和,你们就叫我和哥,OK?”
就这样,我和李坚只得叫他和哥,刚开始我们还真没适应过来,直到我们都挨了他好几巴掌之后,终于记住了,慢慢地也不觉得叫着别扭了。
“我说和哥,我们这是去哪啊?”我有些不解,他这云游总得有个方向啊,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他吧,我还有我的事情要解决,等他把那破解“副命映影”的法子教给我们以后,我们就和他分道扬镳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跟着我走就是了,对了,你身上应该带得有钱的吧?”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出门在外没钱怎么过,有时候一分钱可是要难死个英雄汉的。
他笑了:“还好,走得匆忙我把钱包落在山上了。”他的话我可不信,分明就是个铁公鸡嘛,不过他是小师公,做徒孙的孝敬一下他也是正常的。
下了山,他就拦了部出租:“去客车站!”
“从这到客车站有班车的。”我轻声说道,从这儿打车到客车站那可是得花不少的钱,虽然我不穷,但也不是富得能扔钱的主,所以我还是小心地提醒他。
“小子,我赶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我没让他直接开到峨嵋就已经很好了!”
他这话一说,我赶紧拉着李坚上了车,要是他真的打着出租去峨嵋那我可真要破费了。
“师,哦,和哥,你去峨嵋有事么?”我试探着问道,他摇了摇头:“不是我要去,是你要去,好了,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他戴上了耳机,跟着哼起了那些很欺侮耳朵的所谓流行音乐。
我和李坚对望了一眼,我现在真搞不明白这小师公到底想干什么,我真害怕他做事情没有个轻重缓急,瞎胡闹,我的时间还真正是宝贵,他可别尽带着我们领略巴蜀风光。
“二子,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师公好象不怎么靠谱啊!”李坚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觉得他不靠谱,可是已经上了他的贼船我又能怎么办,再说了,他说他有破解“副命映影”的办法,沈疯子也说他一定能够帮到我,我相信沈疯子不会骗我,他是一个办事妥当的人。
上了客车,小师公把李坚撵到了后排,他自己坐到了我的身边。
“小子,我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是道?”看来这小师公是想考我,我说道:“自然是道,道法自然,就是说凡事都必需遵循自然的法则,而道,就是自然法则,例如阴阳交替,四季更换,生老病死都是自然法则,都是道。”
他笑了:“那逆天而行呢?”
我楞了一下,逆天而行显然是违反了自然的规律,当然不能算是道了。
他摇了摇头:“看来你还停留在道的肤浅层面,那我问你,朝代更替,战火纷争是不是道?”我被他问住了,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道。
“战争也好,自古朝代更替也好,都是在行逆天之事,但它同样是道,因为是道促使了它的产生,秦的暴虐,才引发了陈胜、吴广起义,汉的失势才导致了天下三分,最终又归于晋,于道家看来,兵刑是逆天的,但这逆天却是顺天的结果,因为顺应所以才叛逆,你明白吗?”
他这么一说,我当然就明白了。
他继续说道:“这就是有破有立,先破后立,顺天道而逆,而在逆的过程中遵循天道。这就是道家常中的,阴阳相生,相克,阴中有阳,阳中也有阴,极阴或许能生极阳,而极阳或许也能生及阴,记住,物极必反也就是这个道理,用科学的说法就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
我皱起了眉头,他怎么突然和我论起道来了。
见我一头的雾水,他又问我:“‘续命灯’的逆天改命,‘殉道’的亡者复活,按理说是不是都是与道相悖的?”我点了下头,当然喽,不然会叫逆天与殉道么?这是在欺天,瞒天过海呢。
他笑道:“欺天?瞒天?非也,天就是天,你欺不了,也瞒不了,只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因为天道有补损才有平衡,所以所谓的逆天,并不是真正的欺天,瞒天,而是天道自身便认可的一种不妥协,对自然法则的不妥协,这种不妥协当然不可能是普遍存在的,而只能是个别的现象,逆天也是道,是天道认可的补损之道。”
和沈疯子学道五年,我原本以为自己对道的领悟已经不弱,可是他的几句话却让我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知道什么是法吗?法术又是怎么来的?”他好象并没有准备放过我,又问道。
“法便是自然法则,规律,法术说白了就是对自然规律与法则最精妙的运用。”我回答得中规中矩。
他笑了:“你说得没错,可是我告诉你,当你觉得有法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法,当你觉得有术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术,法是狗屁,术也是狗屁!没有真正的法与法术,只有你对天道的领悟及应对,‘副命映影’是法术,只要是法术,就必然有破的法子,而且所有的法术破解都不难,其实只要你有心,当时你就能够把它给破了!”
我苦笑了一下:“和哥,照你这么说,你不是已经天下无敌了?”他摇了摇头:“你又错了,没有人能够天下无敌,决定胜负的除了是你对天道的领悟,还有一点,就是本心,只有本心不迷不乱的人,才能够悟一切法,破一切术,可是没有本心丝毫不迷不乱的人,我也一样,好了,我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