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心里都充满了疑惑,这梵音是从哪儿来的?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是它救了我们,否则我们几个都有可能会死于自己同伴的手中,那样就算是警方调查也必定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救我们的人又是谁呢?谁会有这样的能耐,一曲梵音就引出万丈佛光。
我想到了一个人,心情不由得激动了起来,我望向潘爷和沈疯子,他们二人正在窃窃私语,脸上也有一缕掩饰不住的兴奋,就连由美子也警惕地四下里张望。
言欢轻轻地扯了我一下:“你说,会是谁救了我们?”
我的嘴动了动,可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心里所想说出来,因为我想到的是我的那个老爹,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是他,如果真是他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现身了?他真心没有必要再藏着躲着,故作神秘。再说了,真是他的话,十八所了,与儿子分开了十八了,与自己的师弟们分开了十八年,他忍心不相见么?
言欢见我不说话,她轻轻摸了下我的脖子:“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也四下里张望。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温柔,和善,淡淡地一如刚才的梵音。
“你们听着,因为时间关系,我只能说一遍,希望你们能够让住了,赖二与诚一虽然各占了半条命,但诚一是亡者之躯,无实正之体,加之十八年前逆天改命不成已触了天怒,所以仅仅想夺了赖二的半条命是没用的。由美子,我知道你想夺魂塑身,效仿哪吒以藕为骨肉,让他重回人间,可是你心里也清楚,就算他能够还魂再生,有一关他是必须过的,那就是还魂之前,他必须要经历炼狱,无间地狱的炼狱之苦你确定诚一还能够回得来么?”
我看到无论是潘爷、沈疯子还是由美子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脸上都满是激动,我确信说话的人应该就是我那个老爹赖布衣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藏头露尾呢?还说什么时间关系只说一遍,我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难受,他一直在关心由美子的那个叫诚一的孩子,那个婴灵,对于我来说除了想到了两次名字外,根本就不闻不问。
由美子淡淡地说道:“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放过你儿子么?”
果然是赖布衣,他笑了:“你就没听过伴生之命与‘失魂引’吗?”
由美子皱起了眉头,什么伴生之命,失魂引,我却是没有听说过。潘爷说话了:“伴生之命与失魂引?赖师兄,我明白了,可是无体能伴生么?”
“为什么不能,让诚一与二子伴生修行,行善事九九,积阴德九九,待这功德圆满的时候,诚一的再生就不用再经无间炼狱了,而在伴生修行的过程中,两个残缺的魂魄会相互牵引修复,以自己的魂魄为对方修复,自身不损,随着伴生修行的过程,功德的累积,他们二人的魂魄都会逐渐健全,潘师弟,还记得《阅微草堂笔记》中的君子试魂篇么?”
潘爷点了点头:“记得,其中确实提到了失魂引,可是说得没有师兄的详细。”
“赖布衣,你说的伴生修行不会是想让我交出那一半魂魄,让它重新回到你儿子的身体里去吧?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由美子倒是很有心计,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潘爷替我那老爹回答了:“不用,那一半魂魄不用交回二子的身体,而是封印在某个物件里,这物件可由你拿着,那样你与赖二之间就多了一层感应,对危机的感应,你要记住,那样的话赖二的安全与否就是你儿子能够能活下来的根本,伴生伴生,伴死了,何来生?”
由美子也是同道中人,自然是一点就透的,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我不答应!”这话是我说的,我的话一说,由美子瞪向了我,眼里露出杀机,潘爷也说道:“小子,这是你修魂补命的机会,你别犯浑!”
我轻哼一声:“为什么我的命运总是要由别人来决定!”
沈疯子拉住我:“那是你爹,是别人么?再说了他也是对你好!”
“他是我爹?开什么玩笑,他要真是我爹连见我,不,连让我见一面都那么难么?他以为他是谁?是高高在上的神么,我呸,什么玩意,需不需要我膜拜啊!”我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了,从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老爹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祈祷,希望他还活着,有一天我们父子俩能够相聚。
他是谁并不重要,厉害不厉害也并不重要,因为那是我的父亲,他的存在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孤独,我也有家。
可是现在呢,明明就近在咫尺他却不愿意见我,这算什么!
由美子的脸色缓和了,她叹了口气:“你别怪他,他不能见你一定有他的苦衷,他现在不过也就是一抹离魂而已,因为刚才那法术耗费了他太多的真元之气,他甚至已经无法凝聚形体,我是一个母亲,我知道为人父母,孩子就是他们的心头肉,为了孩子,他们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让他们付出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儿由美子突然问道:“赖布衣,木村树呢?”木村树应该就是她的老公吧?那个和我老爹一道失踪的阴阳师,只听那声音回答道:“他很好,不过和我一样,暂时不能够与你们相见,由美子,他让我转告你,好好保重自己,你这些年的艰辛他都知道,他说他对不起你!”
我叫道:“赖布衣,到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相见?”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十几秒:“不知道,但我想我们一定会相聚的,二子,心存大善终成大道,记住那句老话,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由美子,木村说了,你最好还是还回本来面目,你现在的样子很吓人!”
由美子一惊,忙四下里看了看:“他,他也来了?”
“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不是么?”
接下来天地一片寂静,看来他已经走了。
我的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瓶,所有的酸甜苦辣一下子涌了上来,竟然忍不住哭出声来:“赖布衣,你出来,出来啊!”我很久都没有这样痛快地哭了,言欢静静地站在一旁,她没有劝我,或许她知道有时候痛哭一场并不是一件坏事吧,她甚至跟着轻轻地抽泣起来。
潘爷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哭吧,孩子,哭完了你会舒服些。”说罢他望向由美子:“怎么样,你愿意接受赖师兄的建议么?如果愿意,那么你就亲自封印了它吧!”
我停止了哭泣,望向由美子,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婴灵,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向那婴灵走去。
那婴灵竟然面对她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它静静地望着由美子,由美子轻声说道:“孩子,妈妈一定能够让你活过来的!”说着,她的手掌轻轻搭在了那婴灵的头顶,只见一抹淡彩的雾气慢慢地飞了出来,飞向了她摊开的左手中的一个玉坠子里。
那婴灵但一下子失去了生机,迅速地枯萎成了一具死婴!
李坚忍不住“啧”了一声,文玲早就已经醒来了,她轻轻拉住李坚的手:“没事吧?”
李坚问道:“没了躯体,而那魂魄又是二哥的,它还是她的儿子么?”
文玲轻声说:“他的原魂并没有全灭,主魄还在,而主魄才是意志的所在,所以严格意义来说,她的儿子还在的,只是欠缺一具皮囊而已。”
李坚说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希望文玲不会离开他,我看到文玲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估计是在想着借尸还魂的事儿。
我告诉她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她的,再说了,她此刻已经戾气全无,再经历了这次的一劫,也算是修了阴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由美子亲手埋葬了那死婴,她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过去的执着就在瞬间湮灭了!”她看了看那玉坠,然后把它挂在了脖子上:“赖二,你与诚一是伴生之命,我请求你也能够帮助着诚一一起早日完成那九九八十一件善果功德,由美子将感激不尽!”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由美子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虽然她的样子还是那么可怕,可是她的笑容却不再那么狰狞,只见她抬起手往脸上用力地抹了下,撕开了一层面皮,露出了一副秀美的容貌,只是那眼角额头还是镌刻上了岁月的年轮。
言欢也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由美子竟然还如此的美貌。
潘爷笑了:“十八年了,你几乎还是那个样子!”由美子没有说话,对着我们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走出几步,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赖二,白福的事情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相信吗?”
我楞了一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我应该相信她:“信!”
由美子说道:“福伯是死于一种邪恶的力量,而且我竟然阻止不了,再加上当时我们本来就站在对立面上,所以我就利用了这件事情来激你。事实上福伯的死,不是我做的,但我知道那股邪恶的力量很是强大,烧死福伯的很像是终级天火!”
说罢她头也不会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