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心早一点回深南去,或许言欢根本就没有离开那座城市,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回去的时候明明我们是顺着原路去的,可是竟然在山中迷路了。
“伍哥,你确定没有带错路么?”我问伍坤,伍坤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李坚也坚称确实没有错。
“再说了,明明就这一条道,我们又没有走过回头路,怎么可能错?”伍坤振振有词。
是的,来的时候也就这一条路,应该是不会错的,我的心里不禁有些忐忑,鬼打墙?可是我也不看出有什么问题啊。
这一次的湘西之行我真心郁闷得紧,我觉得就象是上次在景区的湖心亭一般,自己的法术根本就不灵!
可是又不完全是那样,我试了试,法力是在的,当真是见了鬼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天都黑了下来,李坚才指着远处说道:“那亮灯了,有人家!”
看来今晚我们又得在这山中留宿了,既然有人家,我们必须得去碰碰运气,这鬼天气说不定还会有暴雨,露宿野外很可能就成了落汤鸡。
我们加快了步伐,紧赶慢紧也走了近一个钟头才到了那户人家的院门口,这家并不是吊脚楼,而是一座两层楼的木屋,楼下的堂屋开着门亮着灯。
“喂,有人吗?”李坚叫了一声,从堂屋里出来两个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脸的络腮胡子,穿了一身黑色的粗布短衫,头是包着黑头巾,身材很是魁梧,而他身边那个人却让我们三人都是一惊,商仲!
商仲的脸上带着微笑:“三位,又见面了。”
李坚正准备说什么,我拉住了他,微笑着上前一步:“老商,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儿见到你。”
商仲叹了口气:“昨晚真不好意思,因为接到我这位朋友的电话,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赶过来了,都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一声。”
他向我介绍身边的那男人:“这位是巫宝,巫家的老大,昨晚我们不是聊到赶尸家族么,巫家在湘西可是出了名的。对了,你说起的那个巫老头,其实就是巫宝的父亲。”
巫宝虽然看上去像个粗人,可却很有礼貌地冲我们笑了笑:“三位远来是客,一定还没吃饭吧,来来,我正让商仲陪我喝酒呢,现在你们来了,人多就更热闹了。”
李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巫老哥盛情,我们就打扰了。”我又何尝不是一肚子的疑问,可是总不能站在门口说吧?
倒是伍坤沉得住气,他也不说什么,只拿眼睛看我会做出什么反应。
我们进了堂屋,地灶上正煮着一锅香喷喷的猪肉,那小木桌上还有几道小炒,一瓶老酒,两只酒杯。
巫宝对着厨房那边叫了一声:“添三副碗筷,再拿三个杯子。”
不一会,一个妇人就把碗筷和酒杯拿了上来,巫宝倒上酒,伍坤闻到酒香忍不住端起来递到了嘴边,李坚却轻轻咳了一声。
我心里暗笑,我哪会不明白李坚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伍哥,别忘记了昨晚那顿难忘的晚餐。
李坚的咳嗽果然让伍坤顿住了,他放下了酒杯,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巫宝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开口了:“老商,有件事情我想请问一下,今天我们到了言家,我们怎么听说热毕老爹夫妇俩早就过世了呢?如果是这样,明晚那顿晚饭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昨晚你走了以后我们才发现,那屋子已经荒了很久了,而厨房里……”
我看了看那一锅肉,忍住没往下说。
商仲瞪大了眼睛:“哦?有这么一回事?”我偷偷瞟了一眼巫宝,巫宝一脸的平静,好象我们说的事情与他无关,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还清楚地记得,热毕老爹当时也说起过巫家兄弟,只是他说的兄弟俩并没有娶上媳妇,可刚才那个妇人年纪不大,不可能是巫宝的长辈,看那样子更象是媳妇。
伍坤冷笑道:“商医生,你可别说昨晚的事情你全都忘记干净了,我们可是都记得呢!”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脸也撕破了,我倒想看看商仲会怎么说。
商仲叹了口气:“看来你们还真以为是我商仲想要害你们,可惜你们错了!”
巫宝放下了酒杯,点上一支烟:“你们确实错了,他非但没有害你们的心思,而且还三番两次地救了你们。”
巫宝的话说得连我都有些糊涂了,救我们?这是什么意思?
巫宝淡淡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想杀你们的人是我,赖二,你真以为赶尸客栈那一晚完全是梦么?”
他又扭过头去望向伍坤和李坚:“还有你们,果真对赶尸客栈里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一点的记忆么?”我的心里一惊,莫非赶尸客栈里发生的还真有其事?而不是催眠,梦境?
伍坤和李坚都面面相觑,看他们那样子还真是对赶尸客栈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商仲轻声说道:“你们第一晚进山,在山中确实迷了路而住进了一家废弃的赶尸客栈,说是迷路不确切,当时是有人故意用了障眼法,把你们引到赶尸客栈去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除掉你们。”
他看了李坚一眼:“当然,不包括你!你是误打误撞,撞进这个局里来的。”
我眯起了眼睛,这事情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点意思:“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商仲笑了:“走了一整天的山路,没见到一户人家,也没有遇到一个路人,你们不会真觉得很正常吧?并不是沿途没有人家,没有路人,只是有人不想让你们看到罢了。”
原来商仲当时就一直暗中跟着我们,直到见我们进了赶尸客栈,他又尾随而至,躲在了暗处:“我当时就察觉了,这鬼遮眼撵你们进赶尸客栈的手段是巫家的,这手段原本是巫家赶尸惯用的。”
伍坤不解地问道:“赶尸用得着鬼遮眼的手段么?”
巫宝回答道:“当然用得着,作为一个赶尸人,就是把死者的尸体平安地送回他的老家,可是我祖上偶尔也会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情,那就是原本已经死掉的人,在赶尸的途中又活过来了,可是既然已经是我们接下的业务,自然不能让他又跑了,送回家收了钱,他家里该怎么着再怎么着,所以对这样的诈尸,就得用这样的手段,让他暂时丧失心智。”
我插了一句:“这就是‘活跳尸’的由来?”
巫宝点了点头:“是的,那晚是我把你们撵到了赶尸客栈的,只不过我没想到老商会跟着你们一起来!”
人玩人,玩死人,我已经恍惚了,我在努力想要分清楚这两天来所有的经历,哪些是假的,哪些又是真的。
“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么?”巫宝望着我问道。
“白杨!”我想也没想地就说了出来,巫宝摇了摇头:“出钱让巫家除掉你的不是白家,而且巫家与白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往。”
巫宝的话里有话,巫家与白家没有任何的交往,那么与言家的交往应该说不可谓不深,莫非是言家?可言家为什么会这么做?
“想要除掉你的是言家,别问我为什么,我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只能够告诉你,是言春花了大价钱,让我要了你的命。”巫宝继续喝着他的酒,而我的心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寒冷。
如果巫宝说的是言家的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许我不会这么难受,可偏偏他说的是言春,言春是言欢的父亲,他竟然对我起了杀心!
“老商一直在劝我放手,他甚至不惜以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为要胁,当时我就纳闷了,他为什么要这样的维护你。可我已经拿了言春的钱,而且我急需要这笔钱,所以我自然不会听老商的。”
听巫宝说到这儿,商仲苦笑了一下:“所以我只得靠梦境来向你们示警,可谁知道你们却根本逃不出巫家的障眼法。”
此刻我的心情很是沉重,言欢的父亲想要杀我,而我呢,一直自以为是,可却只是个半吊子,无论是巫家的障眼法,还是商仲的催眠,我都恍若梦中,不辩真假,以我的本事,在他们面前根本就屁都不是。
巫宝懒洋洋地说道:“如果单凭老商,他是不足以令我改变主意的,哪怕真的翻脸,我也必须把你给除了,一句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真正救了你的是你自己!”
我又楞了一下:“我自己?”
巫宝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是的,你自己,因为你在看到自己的‘尸体’时使出了‘三昧真火符’,那手段和我父亲的一个恩人很有渊源,只有他在打出火符的时候会手掐莲花。小赖兄弟,能告诉我沈渊是你什么人么?”
沈渊?那不是沈疯子么。
我轻声说道:“那是我的师父,我有两个师父,其中一个就是他。”
巫宝轻轻点了下头:“我父亲当时看到你那一手,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没想到你竟然是恩人的传人,后来他终于想起来了,才及时让我收了手,也算是报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