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我注定失眠了,好在距离天亮也没有多少时间,我干脆就在客厅里坐着,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小。
我一直在想着那种短信,我已经不只一次地照着那号码打过去了,提示是关机的,让伍哥帮着查一下这个号码,伍哥却说必须要等到天亮,伍哥问我天亮以后是不是也要到殡仪馆去,他说他也有些话想和我说。
八点多钟,我们就出了门,陈颖今天也不去店里了,她也要和我们一起去殡仪馆,昨晚一直是她陪着亚林,她的同情心因为亚林再一次的泛滥。
胡子和美琳姐昨晚就在那儿守着的,也难为了他们,陪着他们的还有殡仪馆两个值班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
亚林母子的故事若是别人听了不一定相信,可他们却是深信不疑的,他们在这儿工作,听的,见的古怪的事情多了,但却正如美琳姐说的那样,所有的这些故事里面,亚林母子的故事是最感人的。
是的,亚林母亲的那句话总会在我的耳边响起,她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活着”,只是为了亚林不会觉得在这个世上举目无亲。
来的路上亚林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进了灵堂,他一声嚎哭,就跪在了母亲的灵前,他一边痛哭,一边叫着“妈妈”,那哭声,那叫声,撕心裂肺。
我们到灵前上了柱香,陈颖想把亚林拉起来,谁知道他挣扎了一下,不愿意起身,我扯了下陈颖的衣袖:“让他哭吧,哭完了他会好受些。”
遗像里亚林的母亲正微笑着,那目光充满了温柔,仿佛正在凝视着她的儿子。
这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给了亚林两次生命,她甚至还希望能够永远陪在儿子的身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孤苦伶仃。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胡子的面前:“胡子哥,丧葬的费用该多少你和柱子说一声,他会结算的。”
胡子摇了摇头:“二子,你把你胡子哥当什么人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和单位里说了,这孩子挺可怜的,这费用该会减免的。”
我也没有和他客气:“这两天就辛苦你了,这孩子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让他母亲的葬礼办得热闹先,体面些,别让孩子的心里有什么遗憾。”
这时候柱子过来轻声说道:“宋局他们来了。”
我忙出去迎迎,怎么说这也算是我的事儿。
和宋局一起来的还有傅城、伍坤、小秦,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任家姐妹竟然也来了,我看了小秦一眼,小秦尴尬地笑了笑,看来任家姐妹是他叫来的。
“宋局,你们怎么来了?”我先和宋局打招呼,他一脸的戚然:“我来看看,给这位母亲上柱香!”
傅城掏出一只大信封,轻声说:“赖二,这是我们局里同志的一点心意,收下吧,小家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没有推却,接了过来:“那我代亚林谢谢你们了。”
任蕾走到我的面前:“二子,这事儿我给伍哥打了电话,甚至连小秦你也通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任蓓也看了我一眼:“他心里压根就没有我们。”
我的心里满是苦涩,姐妹俩也不再管我,进了灵堂。
小秦拍了拍我的肩膀:“哥们,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给她们也打了电话,所以一大早就想约她们一块过来的。”说完他也跑了。
只剩下了伍哥,伍哥昨晚就来过的,是接到那短信他才离开的,所以也不急着进去。
他递给我一支烟:“二子,那短信真不是你发的?”
我苦笑了一下:“当然不是,不然我还让你查什么?”
伍哥皱起了眉头:“那就奇怪了,不过也不应该是你,你怎么可能对他们的行动这么了如指掌。”
“那几个人审了么?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伍哥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不是很清楚,是傅队在负责,我现在还没有复职呢,不过在来的路上宋局倒是说了,他们对自己的罪行都供认不讳,但没有再牵扯出其他人。”
我说这三个人都有些本事,所以必须要看严一点,伍哥笑了:“放心吧,他们再能耐也总有人收拾得了,昨晚连夜就把他们押到省城去了。”
我隐约明白了伍哥的意思,会心地笑了笑:“吴莹的死和吴远达的失踪有结果了吗?”
伍哥说这事他还就真心不清楚了,让我一会直接问傅城。
正好傅城从灵堂里出来,我问了他关于吴家父女的事情,傅城眯着眼睛:“白禄、白杨和戴洪对于行尸运毒的案子倒是承认得蛮爽快的,唯独就是对吴远达和吴莹的事情一问摇头三不知,吴莹的死是个谜,吴远达的下落我们也还在极力的追查。”
“也正因为这样,吴莹的死我们暂时只能维持着自杀的说法,不过我也觉得疑惑,行尸运毒案是重罪,他们甚至还承认了另两起谋杀案,为什么偏偏不承认吴莹的案子也是他们作的呢?莫非真不是他们所为?”
傅城说完,望着我。
“这一切我想最有解释权的应该是吴远达,只有找到他才可能弄清楚。吴莹的丈夫你们应该找过了吧?”
傅城说他们早就问过了,不过他也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吴莹的“自杀”一下子成了悬案,这也给傅城他们留下了一个遗憾,就象行尸案残余的一条小尾巴,总是让人觉得不尽人意。
在殡仪馆忙了整整两天,总算把亚林母亲的丧事给办妥了,回到住处,大家刚在沙发上坐下,亚林就走了过来,在我们的面前跪下,我连忙站起来伸手去扶他,他倔强地挣扎了一下:“赖叔叔、曹叔叔、陈阿姨,我妈的事情谢谢你们了!”
说着就磕了个头,陈颖这才把他扶了起来:“亚林,不该和我们这么客气的,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叔叔阿姨都是你的亲人。”
我让柱子陪着亚林回去收拾一些衣物,从今天起他就正式搬过来住了,他的那套房子和他母亲留下的钱我会给他留着,等他长大了再交给他。
亚林住我的屋,而我则搬到了言欢的那个屋里。
接着好几天都没有什么事情,伍哥已经复职了,只不过他没有再回刑警队,而是接替了小郭的工作。
用伍哥的话说,小郭是功利心太重了,其实在戴洪收买我未果,就把目标盯上了他,在戴洪的利诱下,他很快就倒了过去。
几天后的下午,我接到伍坤的电话,说是宋局让我去一趟,估计是亚林收养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另外就是局里批了我们协办这件运毒案的奖金。
伍坤在电话里说,这次可是件大案,奖金不少,说一定要我们请客才行。
挂了电话,我和柱子就去了市局,亚林去上学了,他刚上一年纪,这段时间已经拉下了不少的功课。
到了宋局长的办公室,他早已经泡好茶了:“来,二子,柱子,老伍,坐,快坐!”
“这是八万元的奖金,你们拿着,我说话算数,奖金是一定要兑现的。”宋局将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我笑了笑,看了柱子一眼,他一点都不客气地就拿了过去:“谢谢宋局!”
宋局微笑着点了点头:“还有,亚林收养的手续也办好了,一会你一并带走,不过今天请你们过来还有一件事情。”
原来宋局长对吴莹的死和吴远达的失踪还是耿耿于怀,他说虽然警方对吴莹的死已经给出了自杀的结论,可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吴远达的失踪更是让吴莹的自杀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吴远达是个名人,著名的医学专家,他的失踪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而且人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把他女儿的自杀与他的失踪联系到一起,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尽快找到吴远达。”
我苦笑了一下,找人不正是警方的强项么?怎么又成了我们的事情了?
宋局长站起来,走到办公桌着拿来两个档案袋,先递给我一个,说是亚林的收养后续,然后他从另一个档案袋里掏出两页信纸:“你看看这个。”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吃惊,之前我也曾经让小郭替我调查这个吴远达,只是一直都没有下文,我看了宋局一眼,他说道:“这是从南洋寄来的,收件人是小郭。”
我叹了口气:“当初是我让他查的,我还以为他在打马虎眼呢,没想到还真查了。”
“这说明戴洪、白杨他们和吴远达应该不是一伙的,就算是有交集,应该也不是深层次的。”
根据那份调查报告显示,吴远达果然与拜月教有关系,而且很可能是拜月教的核心成员,不过后来他背叛了拜月教,回到了华夏。
“宋局是担心他是遭到了拜月教的报复?”
宋局长轻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事情最好还是有个结果,你说是吗?拜月教在南洋很盛行,南洋当局也承认它的合法性,但吴远达现在是我们华夏的公民,我们绝不允许任何人在华夏做出伤害我国公民的事情。”
我明白了宋局的意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