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依仗一路直走到西城刑场,没出什么意外,只凭这么大的阵势,估计也没人敢此时前来冲击总督仪仗了。
林寒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今天有没有白莲的人来劫法场,要是有人来劫法场,那就有个好看了,至少能看到热闹,林寒不是不喜欢看热闹的人,反而有热闹还主动往前凑,也不知跟哪个学的。
来到西城刑场外沿,林寒马上纵眼一看:呵,今天热闹哇,光看这行刑的人就有上千近万吧,嗯,不了,你没看那黑泱泱的人头,那也是如同河里的浮萍,头挨着头,根连着根,想要分清楚这哪个是哪个人的头了,那又是哪个的脚都难,一点空隙都没得,要不是都指挥使沐天晏沐大人在刑场把持局势,估计这刑场都全站满是人了。
那些看热闹来得迟的个个使力往前挤,挤得后面的又往中间推挤,中间的又往前排挤,前排的顶不住就往刑场挤,还不停的让后面的人给前挤了几步,就只能还不断往刑台前压,逼处军士手持长枪把拥起过来的人往后撵,但撵不动了,就往人身上招呼,不时惨叫发出,但后面的人还是多,撵不动,把这些军士给累得如六月的暑天,汗流夹背。
但今天不同,山东的最高长官今日悉数到场,必须维持好秩序,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没有谁能承受得起责任,所以军士没法只能往人群身上招呼过去。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传来锣鼓声、净街声:“山东总督袁大人到!”只见一队士兵如狼似虎的从刑场冲了出来,把人群给冲得七零八落,也不知掉了好多的鞋和帽子,还有小孩的哭叫。
这队人马在茫茫人海中硬是冲出一条路出来,一个千户对总督大人的大轿行了一礼,手一挥,冲出的士兵立即分成两排站列让出通道,背向背手持长枪指着两旁的人群吓阻着,如有人再往前冲就算不是让军士杀死的,也会被密密麻麻的枪头给扎翻,一时吓得这里的人群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袁总督在前面的仪仗分散站在一旁腾出地方后,等袁忠确保安全无虞后才放下桥櫈、掀起轿帘和大轿前倾后慢步跨了出来,前面的二十人衙役立马分列四周把总督大人给围在中间,后面的二十衙役因大轿给挡住了一时还过不来。
等后面二十个衙役让了过来一起后,队伍才向刑台走去。要到刑场边沿的石梯前,见按察使庞荆、布政使朱建、都指挥使沐天晏、知府汪诚敬、济城卫副指挥使徐刚、济城卫副千户屠滔等人急急迎了上来,嘴里喊到:“下官(卑将)迎接来迟,还请大人恕罪!”袁总督手一挥,众人起来后众星捧月迎到刑台中间主座上。林寒与袁忠走在后面跟着,四十名衙役站在刑台外围,警惕看着四周人群。
刚进午日,只见愁云荏苒,怨气氛氲,头上日色无光,四下悲风乱吼。缨枪对对,数声鼓响丧三魂;棍棒森森,几下锣鸣催七魄。林寒看了看袁总督,不见脸上有何表情,只是对指挥使沐天晏问了几个问题,大意是今天准备得怎么样了,是否周全?这么多人,不会有什么事吧?万一白莲的人趁机闹事,把无辜老姓给牵连了那才叫不好,又对沐天晏说了几句后,沐天晏走了出去,对几名手下分别交待了几句。
这几人也分别走了走去,其中一个来到刑场中间一群刽子手前面,这群刽子手赤着上身,浑身蛮肉,手持大刀靠在肩上,目然的望着下面的人群,脚下面放着一排有十二个行刑用的大木桩。那个应也是千户,至少都是千户给台下人吆喝到:“今日行刑,是我山东近几年的第一件大事,奉山东总督衙门袁大人令,并亲自做出决策,于今日在此斩决一批罪大恶极的罪犯,这批罪犯大多是白莲教的香主、坛主或骨干要人,为了避免发生不测,有人来此劫场子,请各位乡亲速速分散,以免有人一会借机生事,为防刀剑无眼、血溅三尺、误伤各位,给大家一刻时间,请自行分散些去,不可拒留于此。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下面一阵哗然,居然有人敢来劫场子,这热闹就好看了,这白莲教胆子太大吧?这可是山东闻所未闻的事情啊,不行,得看看,一会是不是真的有白莲的人来劫场。胆大的留在原地不动,胆小的已开始撤离,至少要离得远远的,那些士兵也是为了多撵走一些人,也跟着上去撵人,总算把刑台周围给清了出来。但外面还是有那么多人。
林寒在抬头上望,见刑场周边的一些茶坊、旅舍、商铺等全是坐满了人,一个个还兴奋地看着刑场,不时指点评说下,那些卖小吃零食的,针头线脑的和穿街走巷的、补铁修锅的挑着担子在人群中是穿来穿去,是比过年还热闹。
丧魂鼓响、催魄锣鸣。从东边来了一大队人马,戒备森严。
前面的士兵用手中的长枪砸出一条道来,后面跟着十二辆特制大囚车,里面关着各三人,背插木牌,写着人名籍贯和所犯之事,还画了一个大红勾,就是斩决的意思。
囚车到了刑台边,先由外围的军士给围得个水泄不通,飞蚊不进后才打开囚车,前推后拥押到刑台,先拉十二人面北背南跪在行刑木桩前,其余的分成两排押在后面。只见这些囚人脚跌叹气,面如死灰,只等午时三刻监斩开刀。
诗道:犯由牌高贴,人言此去几时回?白纸花双摇,都道这番难再活。长休饭颡内难吞,永别酒口中怎咽。狰狞刽子仗钢刀,丑恶押牢持法器。皂角旗下,几多魍魉跟随,十字街头,无限强魂等候。监斩官忙施号令,仵作子准备扛尸。英雄气概霎时休,便是铁人须落泪。
也不知今天有没有白莲的人来劫场子,林寒又不由想到,所以又四处瞅瞅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行迹可疑之人,也好事先做个判断,万一来了也得先保护好总督大人,免得出个事都不好交待,虽自己现在是袁总督府私聘的的掌书记,不是官府的人,但做只要一天也要做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