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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泸沽湖--女儿国永远的诱惑(2)

从泸沽湖旁掠过,绕过格姆女神山,一路往北。

远离了湖光山色,没有水的渲染,干涸的世界,荒芜寂寥。

我们前去探寻的,是一个神秘的民族,被称为摩梭人,也许是世界最后一个母系社会,是一个真正的女儿国。让他们名噪天下的是他们独有的生活习俗--走婚。

司机兼向导是一个叫扎西品错的摩梭人,20多岁,操着一口流利的带着南方口味的普通话。

车子开动后,扎西品错便开始讲述摩梭人的轶闻趣事。在他滔滔不绝的讲述和手机查阅的资料中,我终于一点点揭开了摩梭人神秘的面纱。

摩梭人是宁蒗古老的民族之一,有文字可考的历史可追溯到西汉元鼎六年,迄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后汉书》以后的历代汉文史籍中均有"摩梭"的记载。目前摩梭人的总人口约有五万人,其中聚集在泸沽湖畔的约有1.5万多人,分布在湖边周围的18个村寨。因摩梭人至今仍保留着母系社会的特征,因此外界称之为东方女儿国。

按现行的说法,摩梭人是纳西族的一个分支,因为在纳西族东巴经《创世纪》里,有关于摩梭人的记载。在民族村里,摩梭小木屋也是建在纳西村边上的。但扎西品错却不承认这一点。他告诉我:"我们正在向国家申请承认我们是一个独立的民族,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国家就有57个民族了。"

摩梭人称自己的母亲为"阿咪",所有中年妇女,不管未婚、已婚,是否生育,一律称作阿咪。比自己妈妈年纪大的称大阿咪,小的称小阿咪,摩梭人没有母亲与姨妈之间的二元对立,没有私有产权的唯我与嫉妒逻辑,天下母亲皆我母亲,众生子女皆我子女。

摩梭人13岁有个"成丁礼",表示已经成人了,男孩开始穿裤子,女孩开始穿裙子并有了自己的"姑娘房","姑娘房"是长辈不能过问的地方。有了孩子,"姑娘房"就变成了"花房",这就是女人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扎西品错说,每年的火把节时,摩梭男女青年就会聚集在篝火前跳舞对歌。成年男子若有中意女子,就在跳舞时用扣手心传递给女子,女子若同意也用扣手心来表示。当双方互有爱意时便确定一定关系,男方就可借着黑夜,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摸进女方住的花楼,开始走婚,并在天亮前又缩回自己家。因此摩梭人最早时叫"摸缩人",后来才叫"摩梭人"。

当女方生了孩子后,将会举行一个满月认亲仪式,正式确定父子关系。此后男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婚了,不存在办理结婚证问题。但依然是夜里来天不亮走,或可以来女方家小住几天,但不能时间太长,也不承担养育子女的责任。

在摩梭家庭中,孩子只认其母,不知生父,作为父亲,他可以不赡养自己的子女,即使知道自己的子女,也没有必须赡养的义务。而舅舅则担负着男性照管下一代的任务,作为舅舅,他要照顾姐姐妹妹的子女。所以男女分手,不会带来遗产分割、子女赡养等严重的社会问题,也不会引发道德冲突。

近年来,在以母系为基础的走婚形式上也有所改变。从原来的"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改进到孩子也可以经常到父亲家玩耍或宿住。而且有的新一代的摩梭人在走婚后想靠自己挣钱,在泸沽湖外的地方安家过小家庭生活。

年轻的摩梭族女儿,也要读书,到繁华一些的村落里打工,甚至会到丽江的大研、束河古镇乃至再远些的地方,还会有叛逆者如杨二车娜姆走得更远。然而,扎西品错说,在摩梭人家,杨二车娜姆是不喜欢被提起的人,因为她把族人视为神圣的走婚文化称为"一夜情",更将她所谓的"一夜情走婚"走到了国外,让族人蒙羞。

一路颠簸,走了许久。猛然抬头间,在云朵的影子里,隐匿着一座村庄。那里云朵摇曳,亭舍悠然,恍若斑斓的画卷。寂静的村头小路,全由木片围隔。

扎西品错首先把我们带到了一家摩梭人家,主人叫雅尔车拉姆。

雅尔车拉姆家是一个典型的摩梭四合院,中央是经房,右侧是祖母屋,左侧是二层的花楼。

祖母屋是摩梭房屋的中心点,是整个家庭饮食、待客、议事、祭祀、敬神的核心部分。屋子里很暗,除了屋顶的通气窗,四周见不到任何窗户。大屋内的摆设很简朴,有一张很古老的架子木床,是老祖母睡的。而屋内那一方火塘,就好似一块象形文字,无论晨昏,也无论聚散,镌刻的都是家族的祥和与温暖。

大屋老祖母睡觉的床正对着一道门,叫生死门。女人生孩子会安排在门后生产,家人死亡时也会从这里送出去。摩梭人认为一个人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是为生死轮回。人死后先是停放在生死门外,等到出殡的日子入棺火葬,把骨灰撒在山上或埋在树下,不建坟,不立碑,不祭奠。因为他们坚信灵魂不灭,在此地消亡正是为了在别处重生。生死之间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而母亲温暖的子宫才孕育着生命的永恒。那道紧闭的木门里面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在涌动。

独特的摩梭民族确实保留了一些人类已经遗忘,已经无法解读的东西。

格汝永珍是这个家族六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今年20岁,她的乳名叫卓玛娜姆,意为仙女。

格汝永珍凭着能歌善舞的天性,15岁时被招到昆明,学习、表演民族歌舞。后来,她与另外三位摩梭姑娘结伴到了沈阳,也是表演民族歌舞。如今,那三个姐妹已各奔东西,只留下格汝永珍坚守在这里。

格汝永珍非常熟悉自己的民族民俗,也很留意关于摩梭人的介绍文章,对某些猎奇的文字和讹传错说很反感,并曾试图去纠正。在接待游客的过程中,她总是极尽可能地将真实的摩梭文化介绍给大家。

格汝永珍说:"其实我们摩梭人尽管在感情上很豪放,但是在性的态度上却是很含蓄和保守的,根本不像外界人传说的是什么"性开放"的社会。"

旁边有人问道:"听说你们摩梭人一生中有好几个走婚对象?"格汝永珍回答说:"在走婚的男女中,一个摩梭男人一生中大都是只有一个女人,如果要换走婚的对象,也要在和原来的对象分手之后才会换,很少有人同时有几个走婚的对象。"

"我们摩梭人相信爱情,不相信那一张薄薄的纸片。由于我们大多数人终身生活在母系家庭里,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不会考虑对方的家庭、钱财,只是为了爱情才在一起。"

"我们摩梭人生性害羞,之所以采取走婚这种方式,完全是因为"害羞文化"。我和阿夏在村子里走路不要说牵手,就连走得近一点,我都觉得不自在,尤其是在父母兄弟姐妹面前,更不会提及任何有关阿夏、走婚或怀孕等跟性有关的话题,这是摩梭人的忌讳。"

我打断她,问道:"你已走出女儿国,了解了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是结婚还是走婚?"

格汝永珍的回答是:如果将来找个摩梭小伙子,就走婚;如果找个其他民族的小伙子,就结婚。但是看得出来,她也正在寻找和等待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梦中人。

格汝永珍的这种寻觅,意味着对摩梭婚俗的放弃,也意味着对摩梭女性权威的放弃。终有一天,摩梭婚俗会被摩梭人放弃,因为这种婚俗的局限性太大,择偶范围小。走婚,你必须走得过去,走得回来,稍远一点就不行了。而远方对人总是有无穷的吸引力,人有一种冲破禁锢、走向远方的本能欲望。

对于年轻的人们来说,愈是禁忌的事物,愈能激起骨子里的好胜之心,偏要想方设法去尝试一番,并且百折不挠、锲而不舍。爱情亦如此。

在"人类母系社会文化的最后一片净土"上,摩梭人的奇异的婚俗正在变为大把大把的金钱。泸沽湖的原始和质朴,摩梭人的自由和幸福正在被放大,被渲染,同时也在被消解,被污蚀。也许几代人之后,纯正的摩梭人或将不再有了,他们只是存在于身份证上。

该离开了,可关于摩梭人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这里拥有最古老的爱情,在时光之河中流淌出永恒的忧伤。天地之初原本就是如此圣洁。

在那触不到温度的泸沽湖边,有多少花一样的少女走出绣房,在岁月中褪色为老祖母;昏暗的老房子里,又不知道送走了多少祖母。留下的,是那不熄的塘火,是岁月带不走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