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阅读音乐:革命家们——喜多郎;山水间——玖月奇迹)
正当箫声停止,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神秘高人却面露异色,表现出罕见的紧张。他不顾一切,冲向墨毅,用内力封住他的耳朵,而黑暗中再次传来那阴冷傲慢的声音“哼。”
箫声再次响起,依然是起初的旋律,听着还是那般恒古悠远,让人自愿沉入其中。神秘人的紧张被验证了,箫声响起以后,除了他和墨毅,其他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他们嘶声尖叫、到处翻滚,捂不捂耳朵根本都是一样,定力稍差一些的当场毙命,稍好一些的也是七孔流血,于死亡边缘做最后挣扎,直到箫声再次明亮紧凑、强弱分明,已无人动弹。看来“璃音”真正恐怖的不是它的旋律,也不是它的杀伤力,而是它再次驱动时可怕的梦魇,它是利用人对声音的记忆造成神经和经脉的破坏,第一次驱动只是布下魔咒,第二次驱动则是魔咒发威。
神秘人在不断忍受,他用深厚的内力护住自己和墨毅,只是不知道他们能撑到几时。前番我们知道,箫声吹到此时会出现令人难以察觉并且致命的杀伤力,为了保护墨毅,神秘人再也无法为我们表演绝妙的“剑舞”,他勉强提剑,拼尽全力抵挡对方的攻击。
在神秘叔叔的保护下,墨毅渐渐清醒,他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神秘叔叔的神情越来越痛苦,脸上的青筋在不断膨胀,他很想做点什么,可是他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因为他知道,他的一点举动都可能害了神秘叔叔,这也是他最恨的,“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总是让人保护。”他的心里不断念着,直到这句话变成热流湿润了他的眼眶,他很害怕,他害怕神秘叔叔会不会像娘亲一样死在他的面前。
箫声的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亮,旋律越来越怪,攻速也越来越急,最后,神秘叔叔实在不敌对方的攻势,他突然转身抱住墨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致命的攻击。墨毅最害怕的一幕发生了,鲜血从神秘叔叔的嘴里涌出,滑落嘴角,滴在他的身上,他惊慌失措,他抓住神秘叔叔不断地喊:“叔叔!叔叔!叔叔……”
箫声停止了,黑暗中传来得意的暗笑,听着还有几分风骚,一个苗条的身影慢慢走来,“你还真有能耐,过了这么久才让你老实。”
黑暗中,看不清来者的脸,只看到他已走到两人跟前,墨毅不顾一切,他张开双手站在神秘叔叔身前,并用他稚嫩且有点颤抖的声音喊:“不要过来!”
“哟……小朋友很勇敢嘛……但是我不杀你……姐姐还要拿你换很多很多的钱呢……你给姐姐让开,好吗?”真想不到这样的话语竟然是出自璃音的主人,真够骚气的。
“你……不许靠近他!”
“小朋友不要害怕,让姐姐过去……”
“走开!”
“乖……”
“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墨毅竟然张嘴咬住了那人的手,而且死死不放。
“啊!你给我松开!”这位骚气十足的女人被惹怒了,她瞬间改风骚为泼辣,一把掐住墨毅的脖子,“你,竟,然,敢……啊……”,突然这个女人不敢叫唤了。
“放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神秘人把剑架在了对方跟前,剑尖直指喉咙,对方迫于活命赶紧松开墨毅,墨毅得到解救后直接瘫坐在地,并且摸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咳嗽。神秘人提剑向前逼退对方,让墨毅处在自己身后。
“你……你不是……已经……”这个女人万万没想到神秘人还能站起来,她惊诧地看着对方,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
“你不知道音律一旦变化,效果就不一样了吗?”
“怎么?”女人起先还很不理解,但当她看到神秘人手上的那把剑,她才察觉到,神秘人在她第一次驱动“璃音”的时候,利用剑固有的声音混入箫声,造成旋律上细微的变化,而当她第二次驱动“璃音”的时候,旋律其实和第一次是不一样的,所以效果大打折扣。
原来“剑舞”只是障眼法,为的是让对手安心布咒,用内力封住墨毅的耳朵也是障眼法,为的是让对方相信自己成功了,最后的受伤更是障眼法,为的是将对手引出来,神秘高人真是心思缜密、用心良苦呀,若不是迫于墨毅的安危,对方根本没有机会驱动第二次“璃音”,在第一次“璃音”的时候就完全能被神秘高手一剑封喉,以神秘高手的功力根本不可能不知道“璃音”的来源。
“晚了,你比你师父差远了,‘璃魄’也用得一塌糊涂。”原来那不易察觉且致命的杀伤力就叫“璃魄”呀。
那“璃音”的主人很不甘心地看着神秘高人,她眼睛一凝,试图挣脱,可连动都没动一下,神秘高人就已经用剑扫去她手上的箫,她惊慌地站在那,眼中闪过了绝望。(原来“璃音”只能远攻而不能近战呀。)
“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行踪,只好得罪阴阳家了。”神秘人轻叹一声,持剑一横,这位骚气且泼辣的女人没有选择地倒了下去。
解决完最后一个敌人,神秘人转身走向墨毅,墨毅正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揪着自己的手。
“没事了。”
“你……没事吧?”
“呵,当然没事。”神秘叔叔看墨毅始终低着头,知道他心里自责,便蹲下,将双手放在墨毅肩上,慈祥地看着他,墨毅迎着神秘叔叔的目光内疚之情又多了几分,眼眶都湿了,可就是没哭出来,只听到他强压的哽咽声。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能乱跑,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沉着应对,要相信身边的人,相信他们就是相信自己……就像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只有互相信任,我们才有机会成功……明白吗?”
“嗯。”
“走吧。”
月光下,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就像父子一样,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次日,经历血战的客栈外围了许多官兵,镇上的老百姓都被这一幕震惊,纷纷赶来围观,他们互相嘘叹、互相指点,有的甚至扬言自己昨天晚上也在场,将画面描述得夸张、离奇。
“廷尉大人到!”众人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队身着黑衣的人快马疾驰这里,不用猜也知道是屠缭一等人,官兵们喝退群众,当地的官员随即迎上。屠缭于大门前勒马停住,还不等当地官员拜见就已经下马径直走进现场,后面的随从黑兵也是一声招呼不打的就跟了进去,顺带着还留了两个看门的挡住不相干的人,中央来的就是不一样呀,搞得其余人都是一脸尴尬、互相无奈,。
屠缭走进大门就是一脸沉重,他看到客栈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里里外外躺着的尸体目测就有百人,他眼皮一凝,快步走进客栈里头。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屠缭再次沉默了,具体的说应该是更加沉重,沉重底下还有惊诧,因为以他的阅历,已经看出尸体中不乏高手,有的还是江湖中叫得上名字的,连他们都命丧这里,杀他们的人该有多深的功夫。屠缭蹲下身子开始查看,他发现尸体上的伤口细且深,处处精准要害,接连几具都是如此,屠缭看着他们除了沉重就是不解。
“大人,快来看!”客栈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下属的喊声,屠缭迅速过去,准备迎接新的不解。
“大人,这些尸体跟其他的都不一样,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却七孔流血,不知是什么功夫所为?”屠缭十分无奈,但又不能被下属看见,只好蹲下身子不断翻弄尸体,可就算高明如他,最后也得不到答案,只能选择沉默。
“难道还有一个人?”屠缭看着现场的打斗痕迹独自沉思着,周围的人都不敢言语,因为老大不知道的事情他们更不可能知道,而且老大现在很恼火。突然屠缭一个回头,好像在刚刚视线扫过的地方发现了什么,他快速地走上去,翻过一具衣裳艳丽、身材苗条的女尸,“花璃?璃音。”他的眼睛瞬间瞪大,黑兵中阅历稍深的人也是不敢相信,他们惊讶的并不是那些死因不明的人是死于璃音,而是操纵璃音的人竟然死了。在场的人,包括屠缭,都开始暗暗恐惧他们要追查的犯人。
客栈外,突然一个黑影飞进,迅疾如风地冲向这里,大家并没有防备,显然是自己人,那个黑影串到屠缭跟前瞬间停住,“大人,黑犬营已经追查到犯人的踪迹,他们正向北行进,确认和墨府发现的味道是一样的。”
“……发出信号,调集附近所有黑兵,并传令本地守军配合我们的行动。”
“诺!”
只见众人行动神速,两个黑兵瞬间闪离传令,其余人随着屠缭上马直奔犯人的所在……
待到屠缭一行人追至一处河边,所有黑兵已经聚集完毕,正在此地等待命令。
“大人,他们就在河流往北十里处。”
“……所有人布好阵型,过河追击。”
“大人,不等本地守军吗?”
“……不等了,过河!”其实屠缭有点犹豫,因为他明白自己将面对怎样的敌人,搞不好会全军覆没,但这是不容懈怠的命令,况且对方刚经历一场血战,必然受伤,这个时候是最佳时机。
“诺!”
众人飞跃过河,迅速的没入丛林之中,屠缭神色凝重,他或许正在不安,或许正在计划作战计划,或许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随着距离的拉近,八里、六里、五里、四里……这份神色也在不断加重。
“大人,只差半里了。”就剩半里了,所有人都隐没在草丛、树干之间,说话格外小心,生怕惊动了猎物。
“……所有人分散到半里范围外,悄悄向内包围,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诺。”众人分散出去。
不多时,传令的士兵向屠缭做了一个手势,屠缭会意,手掌向前一挥,所有人互相配合,有序地向里前进,排除掉武器装备,素质完全胜出现在的特种部队,并且人家身手敏捷、轻功了得,真不愧是大秦的秘密部队。
待到视线能及的时候,大家看到一个身披斗篷的家伙趴在一棵树下,屠缭仔细观察,眼中闪过了疑惑之色,他有点不明白,以对方的功力,这样的距离应该早已察觉,为什么还能这样安静?是故意的?还是对方身受重伤根本察觉不到?还有一点,他们要的孩子呢?
屠缭犹豫不决,只想等待对方是否会有其他动作,可是等得太久了,身边的士兵开始沉不住气,时不时投来疑惑的目光。终于,屠缭自己也沉不住气,觉得自己太过多疑,于是手掌一挥,军令发出,瞬间,丛林中无数黑影闪出,直逼树下神秘的身影。
“哟呜……”树下的神秘身影被惊动了,他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开始乱跑,黑兵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解决了。事后才发现,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追查的竟然是一只野鹿。
屠缭缓慢的走上去,神情十分复杂,走到野鹿跟前的时候恨不得将它碎尸万段,可是这么多属下,不能失态呀。他转过身,强压怒火,语气狠狠冷冷的,“继续追踪。”
所有黑兵面面相觑,十分无奈,眼巴巴地看着老大消失在丛林中。
“师父……”远远的,传来小女孩的呼唤,墨毅有些疑惑地看着神秘叔叔,神秘叔叔则露出淡淡的微笑,小女孩的叫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甜。
墨毅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慢慢的,只见一个小女孩划着竹筏从远处向他们靠近,时不时还传来天真的笑声,那笑声如春天初开的花朵,清新、可爱。竹筏越来越近,墨毅终于看清这个小女孩比自己大,约莫十岁出头,直到竹筏靠岸,墨毅终于看清她的脸,清新可爱的笑容之下玲珑剔透、明眸皓齿,看得墨毅有些害羞,好像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
漂亮姐姐跳下竹筏,蹦蹦跳跳地来到神秘叔叔面前,“师父,我来得及不及时呀?”
“嗯。”
“你走的时候说大概三天到达咸阳,于是我算准了你在咸阳办事起码也要三天,加上回来三天总共是九天,可是你第十二天才回来,我足足等了三天耶!”
“哦,竹筏划得不错。”
“师父!”
“嗯?”
“哼!”哇,漂亮姐姐把头歪向一边,嘟着嘴,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可爱,墨毅看了几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咦……这就是你给我带回来的小师弟吗?”
“嗯,以后不许欺负他。”
“嘻嘻……我叫子兰,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地盯着墨毅,墨毅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扭扭捏捏地憋出了几个字,“墨……墨毅。”
“嘻嘻……你好可爱啊。”说着,子兰就在墨毅脸上捏了几下,把墨毅激动得脸都红了,“以后我就是你师姐啦,叫声师姐吧。”
“师……师姐。”
“嘻嘻……真可爱。”说着,又在墨毅脸上捏了几下。
这一幕把神秘叔叔看得有点无奈,他笑了笑说:“人家还跟你不熟呢,别乱捏啦,快上竹筏。”
“哈哈……我有师弟咯……”
“毅儿,快上来。”墨毅还没从紧张中缓过来,听到神秘叔叔的话后,不自觉地挠挠头,有些不自在地跑上了竹筏。
竹筏启动,三人游历于山水之间。
“师父。”
“嗯?”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回得这么晚呢。”
“师父呢,有点事,所以先带着毅儿往北走了一段,办完事之后又带着毅儿乘船往南走,走着走着就多了三天。”原来如此,怪不得黑兵找东找西都摸不着影子,神秘人先把秦兵的视线引至北方,再利用斗篷金蝉脱壳,因为水流容易把气味驱散,因此黑兵的黑犬营怎么都无法通过气味追踪到水上,真是一个对敌我情况了如指掌的高人。
“哼,走的时候也不说清楚,害人家等了那么久。”
“你自己不是能掐会算吗?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哼……”子兰把头转向一边,不想理会师父,她看着墨毅可爱的脸蛋,就凑了过来,“嘻嘻……你别看他一脸正经的,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师父这个人其实可好玩了。”
“被我听到了。”神秘叔叔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了一句,依然划着竹筏,看着是有点正经般的帅气。
“咧……”
秀美山水间,三人融入其中,带着那甜美的笑声消失在尽头。
咸阳城的最高处,天下的核心——四海归一殿。
“启禀陛下,黑兵追查数日无果,恳请陛下治罪。”屠缭跪在龙台前,始终不敢抬头,秦始皇嬴政面无表情,将手架在额头前,并不说话,可是龙台前的灯火却表明他非常愤怒。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因为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触犯龙威,李斯不断观察着皇帝,摸准时机说话,“陛下,此事定有蹊跷,我怀疑在我大秦内部必然有叛徒协助他们。”
“李丞相,抓不住一个孩子就拿叛徒这种事来推脱,你是在灭自家威风吗?”
“蒙将军,我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呀,我听说前几天城门的烽火台无故被点燃,将军可有头绪?”
“这是军中事,还轮不到丞相来管吧?”
“不敢,不敢,可是为什么在此之前墨府刚巧出现三具黑兵尸体,之后这个孩子又出现在北方呢?”
“你……”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但这一站镇住了殿内的争吵,他沉思了片刻,转身向蒙恬,“蒙将军,这件事就交由廷尉府去办吧,边关不能无将,你速速回上郡驻守吧。”
“诺。”蒙恬虽然很不高兴,但是皇帝已经够给意思,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再闹,他双手做辑,恭敬地退到一旁。
“李斯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诺。”蒙恬正步走出大殿,屠缭则跪退几步,转身唯唯诺诺地跟上。
殿内,只剩嬴政和李斯,嬴政在龙台上走了两步,“李斯,带走孩子的人是谁?”
“陛下,微臣不知。”
“……”
“……但是微臣有一些猜测。”
“说。”
“这个人行踪隐秘,按照他的行事方式和武功来看,微臣猜测他就是百年以来一直被贤才们津津乐道且行踪隐秘的鬼谷子。”
“哦?”
“微臣以为,鬼谷子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称号,鬼谷子所带领的学生应该是百家中一个隐秘的学派,历代鬼谷子所出的学生皆有左右天下的才能,所以微臣猜测此人可能是鬼谷子,或是鬼谷子的传人。”
“……那就去查,不能让这些叛逆左右了我大秦。”
“诺。”
“退下吧。”
“诺。”李斯弯腰做辑,恭恭敬敬地走出大殿,出了殿门,总算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呀。而此时,一个身影正站在殿侧看着他,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待李斯走远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殿门口,又摇身一变,非常温顺的走进大殿,简直就像一条狗,这不就是赵高吗。
大殿龙台之上,嬴政正背身负手而立,他静静地看着他所坐的位置,眼中却阴晴不定。
“陛下,该用午膳了。”
嬴政吸了口气,离开了他的龙台,赵高紧紧尾随其后。
龙台,灯火依旧燃烧,可是不再晃动,失去它的主人,它只是一个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