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一夏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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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你别责怪他

像我曾经听过的那般,谢眉容珠胎暗结的事震惊了整个京师,可是司马轩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与梅以心的鸳盟。梅以心闭门不见,他调出东营的兵马重重包围了御史府,迫使梅以心不得不见他。梅以心决绝地让他别再纠缠,司马轩在她手中放了一把镶嵌着雪玉的匕首,对她说:来,剖开我的心来看一看。说着就抓着梅以心的手向自己的胸口刺去,鲜血迸溅,梅以心才明白面前这个连死也不怕的男子怕是自己今生也逃不过了,那样坚决的、不顾一切的爱终于打动了她的心,决意与他共偕连理……

那把匕首,叫寒梅玉雪。他淡淡地说,似在叙述一件与己身无关的事情,我心中一动,原来那时,在齐云山谷中,他的确是想过让我用这把匕首,杀了他的……

我的父王死后,母妃一直郁郁寡欢。她也想追随我父王,可是放不下我;她不是不知道谢眉容想要至她于死地,而是想放弃了。我还记得她安排好我逃生的路线时对我说,她和父王始终是欠了谢眉容一个情。当时她并不知道我中了毒……可是我比司马承中幸运,我的父母虽然早逝,但是他们教会了我,什么是爱……

他们离开了我,但是他们把你送来了,晴儿,我曾经想过就和你那样,留在青林山直到须发皆白……

继尧,我的那张退婚书呢?你放哪了?

你还敢提?

我伸伸舌头,头一歪倒在他的怀中,装睡去了。

两天后的傍晚,我带着两套替换的衣服到书房找他,打算去泡泡易晖园的温泉,还没有进门便看见宣平匆匆忙忙地闪身进了书房。我走进去,宣平对我行了个礼,继尧看看我手里的衣服,说:“我和宣平有事要谈。”

“那,我在易晖园等你。”

丫鬟如意在一旁伺候,我身在浅白色的浴汤中泡着,双目微微闭着,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无比舒畅愉悦地开张着,身上轻薄的里衣贴着肌肤,我不由得提醒自己回去要把衣服重新裁成短衣短裤,以后泡起来舒服……

一双有力的手臂毫无预兆的从身后伸来抱住了我,我吓了一跳,然后扳开他的手,嗔怪道:“真是的,迟到了还吓人!”

“你还说,我来了都不知道。说,你刚才在想谁,嗯?”

我转过身去看他,不期然看到他精赤的胸膛,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氤氲的水气蒸腾着,他身子靠在光滑的池壁上,惬意地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五官是如此的分明,还带着水气,凭空多了几分魅惑。我咽了咽口水,走近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薄唇,他长长的睫毛一动,舌尖伸出舔过我的手指,我的心脏被刺激得有些心律不齐,连忙缩回手指,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勾住了我的腰,用力一勒我便整个人紧紧地贴住了他的胸膛。

那层薄薄的、湿漉漉的里衣已经被他很“温柔”地撕扯下来了。他低头吻住我,那双不安分的手在我身上来回游走,小腹上升腾起一股热流,炽热的身躯还有热气蒸腾的温泉水,让我浑身灼热似被火烧。他纠缠不休的吻掠空了我胸腔里的最后一口空气,我只知道有一霎那我呼吸急促困难身子发软,接着便两眼一黑,昏昏然地绵软着倒下……

“该死,你究竟泡了多久的温泉了?”

醒过来后,人已在风亭水榭的卧室之中。我身上已经整整齐齐地穿好了衣服,梅继尧坐在床边舀起一勺鸡汤喂到我嘴边来,一边说:“如意说你足足泡了一个时辰!什么都没吃还敢泡那么久的温泉!”

我也暗自懊恼,那么好的一场风月情趣,就被这饿得发晕的自己毁掉了。

“继尧,我们明天再泡一次好不好?”

他瞪了我一眼,我想着他又要说没有下一次了,半晌,他才说:“好,不过吃了点心才能去!”

我红着脸,笑得比盛开的花还要灿烂。他刮刮我的鼻子,无奈地笑着说:“你呀!”

如意进来,说是宣平在外候见。梅继尧让宣平进来,只见宣平把一小卷书札交给他,他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你先下去备马,我就来。”他对宣平说。

“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问,他要走了吗?

“宫里出事了,我要立刻赶回去。你好好睡一觉,明日我派人来接你。”

我相信这一次宫里定是出大事了。第二天继尧遣了方鸿来接我回府,然而整整两天继尧都没有回过王府。我让成阅到宫里打探消息,成阅匆匆回来说皇宫已经戒严,连靠近都不可能,更别说是打探消息了。

第三天夜里,继尧终于回来了,身上还是那件已经有些污损的袍子,一脸的疲惫不堪的神色,还隐隐有一丝忧虑伤怀。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事,便听到一阵沉重悠远的钟声响彻了整个京城。我难以置信地问他:“真的是出事了?”

他点点头,说:“皇上薨了。”

兴德二十三年,太子辰恒登基,改国号为元熙,改年号为元熙元年。自此开始了东庭王朝的元熙盛世,此是后话。

为了兴德王的葬礼和新皇登基继尧忙碌了整整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早出晚归不说,有时候他是何时回来又是何时离去的我也竟不知晓。王府中的大小事务着实不少,有些是成阅打理的,而有些突发的事情成阅做不了主就会来问我。

时近深秋,凉意袭人。我坐在归澜亭中静静地听着成阅述说一些要务。

“王妃,秋收将至,王府名下的二百七十三亩田地的租子是否要加收?”

“今年收成如何?”

“今年风调雨顺,收成甚丰。”

“那就按往年的规矩办吧。还有,前月府中那个孙姓家奴仗势欺人的事处理好了吗?”

“都按王妃吩咐的,已经送交衙门惩办。”成阅恭敬地把一叠账簿放在石桌上,“王妃,这是王府名下店铺这半年来租金的收支情况……老奴已经请工匠来废园测量过,两天后就会交上设计图样。”

“嗯,我知道了,还有吗?”

“王妃设计的图样我已经拿去天工坊,天工坊的人说半月后即可做好。”我嫌檀木床太硬,于是画了图样让天工坊的人用弹簧和椰棕做了一个床垫。

“工部的侍郎张大人,吏部的侍中李大人想要见王爷,递了拜帖,老奴已经说了王爷不在府中。可是不识相的小厮自作主张地把他们的献礼抬了进府,现在张大人和李大人还在云海厅中等待王爷,王妃您看……”

“你就替我转告他们一句话:路遥知马力,王爷必能体察二位大人殷勤为国效力之心。置于那些献礼,你该知道怎么办,也不要让王爷知道,省得他烦心……”

“是。”成阅真要告退,我叫住他,淡淡然地说道:“成总管,其实以往你是如何处理这些日常事务的你就按着办就行了,王爷对成总管一直是很信任的。”

“谢王妃信任,老奴以后知道该如何做的,老奴告退。”

成阅走了以后,我一本一本地翻阅着那些帐册,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届西天,瑟瑟的秋风中就连晚霞也失却了些许妩媚。忽然觉得有些冷,就让杏花去给我拿件薄披风来,人有些困倦,便把头枕在手臂上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一件披风披在了我的肩上,我“嗯”了一声还想多睡一会儿。可是,那个愠怒的声音清楚伶仃地响起了。

“谁让你拿这些琐事烦扰王妃的?成阅,你这些年的总管怕是白当的?”

我身子一动,接着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继尧那张满是倦色和薄怒的脸,而一旁的成阅低头垂手跪在地上。我笑笑说:“不关成总管的事,是我终日无聊,想找些事干罢了,你别责怪他。”

梅继尧淡淡地扫了成阅一眼,伸手给我绑紧了披风,一边不悦地说:“秋风渐凉,你怎么敢就在外间睡着?”说着便牵着我的手走回了嘉鱼水榭。他知道我喜欢住在嘉鱼水榭,所以从成亲之日起他住的天心阁就变成了他和幕僚议事的大书房。外厅早已备好晚饭,我和他在水榭中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也没有什么一大堆的丫鬟仆妇伺候着,就只有杏花和内监小钦子。

“皇上已经登基了,还有很多事要忙吗?”

“朝中一批旧臣离去,吏部的事情比较多。对了,皇上选妃了,晴儿你可知道你姐姐她被封为柔妃娘娘了?”

我摇摇头,“为什么不是皇后?她不是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吗?”

“你知道?”继尧眼神一动,看着我,若有所思。“你要去看看她吗?”

“不用了,”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宫里那么多人照顾她,再说辰……皇上肯定比你我更紧张的,不用担心。”

“可是我听说,她整整吐了半个月了,几乎吃不下东西,太医院的大夫们想尽办法仍是无法缓解。你真的不要去看她?”

他很聪明,我一直知道的,我不想他再在这问题上纠缠不休,于是说:“好吧,只是明日我不想去,过两天再说,好吗?”

“刚好下个月皇太后开家宴,到时你和我一起去吧。”

太后家宴,御花园中好不热闹,来往的宫娥太监络绎不绝,各色果品甜点琳琅满目,还有一些穿得娇俏艳丽的宫妃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莺声燕语。秋天的菊花尚未零落殆尽,御花园中用了各色花架摆放着各地进贡而来的珍奇菊花,黄白红紫,茎叶花色,品品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