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绝世荣华之一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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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临终托孤(1)

走近梅园内的厢房时,隐隐传来孩子悲痛的哭声,“母亲!母亲!母亲!”

慕容舒立即推开房门,顿时,血腥气扑面而来。

柳玉儿受伤了?

回头看了一眼面有难色的云梅和青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轩儿,别哭。”

“母亲!”轩儿无措地喊道,他知道母亲很疼,全身都很疼,他好害怕。

立在床边的红绫看见慕容舒后,立即走过来,眼泪夺眶而出,“王妃。”

“王妃回来了……”柳玉儿躺在床上,听到慕容舒回来后,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苦于身上无力。轩儿见状,圆滚滚的小身子跳到床上,用力扶起柳玉儿。

慕容舒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看着身着里衣、面无血色的柳玉儿,不由得阵阵心惊,不过短短几日,她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今日抓走她的人究竟是谁?突然,慕容舒的视线落在了柳玉儿的脖颈间,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青紫色的吻痕和牙印!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轩儿,你跟着红绫姐姐出去玩会儿好吗?母亲有话对王妃说。”柳玉儿先是对慕容舒温柔地笑了笑,便侧着头看着轩儿,轻轻地说道。

轩儿含泪点头,“是,母亲。”

慕容舒立即坐在床上,抱住柳玉儿时明显感觉到她身形一颤,慕容舒眼眶一红,不敢想象柳玉儿身上的情况。

“舒儿,谢谢你救了我。如若不是你,我现在怕是早就没命了,恐怕轩儿也会被人害死。舒儿,我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这辈子才会遭受这么多折磨?王君山的宠妾害得我被休弃,有家难归,却还是不肯放过我。其实,我已经决定带着轩儿去个小乡镇,买几亩良田,过些简单的日子,可……竟然……无法实现。”

慕容舒默不作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听她继续说。

“舒儿……我可不可以自私地求你,求你照顾轩儿?没了我,他孤身一人只能去讨饭。若是回王家,终究难逃一死。”柳玉儿越说声音越轻,渐渐地,慕容舒必须将耳朵凑到她嘴边,才能听清她的话。

“好。”慕容舒答应得干脆。

柳玉儿勾唇一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慕容舒忽然感觉到身上一沉,柳玉儿已经闭上了眼睛。

“玉儿!”

“柳姑娘!”

慕容舒咬着牙,望着柳玉儿唇边最后一丝笑容,只觉得心一阵阵地抽痛。

“母亲!”圆滚滚的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跳到床上,扑在柳玉儿身上,两只小手拽着柳玉儿渐渐冰冷的手,用力地摇晃着,“母亲,母亲,你醒醒!轩儿不能没有你!睁开眼睛啊,母亲!不要离开轩儿好不好?”

一旁的众人无不掩面痛哭。

慕容舒望着轩儿白嫩的小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和鼻涕,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她悲哀地发现,在这个无情的年代,生命竟如此脆弱。柳玉儿这般柔弱心善的女子,最终却落得这等悲惨的结局,而那个曾经给过柳玉儿承诺的男人,早已经誓言抛之脑后!

“母亲……轩儿不淘气了。轩儿去学里读书,轩儿长大了当大官,不让人欺负母亲。轩儿跟母亲一起洗衣服,轩儿一定洗得比母亲还多。轩儿还会煮鸡蛋了。轩儿给您暖手,母亲别睡了,好不好?轩儿会乖乖的,听您的话。”

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柳玉儿的手,红嫩的小嘴嘟起来不断地朝柳玉儿的手上吹着热气。

“怎么更冷了?母亲,快醒醒。轩儿给您烧炭。”柳玉儿的手从轩儿的小手中滑落,轩儿抽抽鼻子,一阵大哭。

慕容舒喉间刺痒,轻轻地放下了柳玉儿后,便将轩儿抱在怀中,“轩儿,别哭。你的母亲现在很累,需要睡很久。”

“那什么时候会醒来?”轩儿抽噎着,天真地问道,小手擦着眼泪,倔强地不让眼泪掉落。

慕容舒低头望着柳玉儿唇边的笑容,对着轩儿说道:“会很久,很久。不过,她会一直陪着你。”

“母亲……不要!我不要母亲一直睡!轩儿已经答应母亲了,轩儿会听话的。”轩儿拼命地摇头痛哭。

慕容舒眼眶微红,将轩儿抱在怀中,任他尽情地宣泄心中的痛苦。终于,轩儿哭累了,便慢慢地睡着了。

慕容舒将他交给秋菊,“抱着他去隔壁,今晚你辛苦点儿,就在房间里看着他。”

“是。”秋菊点头,轻轻地抱着轩儿去了隔壁厢房。

接下来,慕容舒便开始安排柳玉儿的后事。

终于将一切吩咐妥当,慕容舒才来到梅园正厅。

马护卫正站在中间。

“奴才参见王妃。”马护卫拱手道。

慕容舒落座之后,看向马护卫,沉声问道:“是何人抓了柳姑娘?”

“回王妃的话,抓走柳姑娘的是两名蒙面汉子,他们将柳姑娘送给几个乞丐后便消失了。奴才已经派人搜捕,可惜仍无结果。不过,据那十个乞丐交代,两个蒙面人的口音有点像青州话。至于小少爷,是被一个乡下汉子送回王府的。”

十个乞丐!怪不得,怪不得,柳玉儿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伤痕,怪不得她不让大夫诊治,她是想保留最后的尊严!

“此事不必追查,也不要报官。告诫下面的人,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一旦走漏半点风声,别怪本王妃出手无情!”慕容舒寒声吩咐道。既然柳玉儿想要保住最后的尊严,不想让轩儿知情,也不想让轩儿日后因她而遭遇受到嘲讽,那么她一定会为玉儿办到。

何况此事计划周详,就算报官,受到惩戒的也只是那几个乞丐,却会将柳玉儿的遭遇昭告天下,那个无情无义的王君山和那个胆大包天的宠妾只怕还会鼓掌庆祝。

想到这个宠妾,慕容舒双眸内的光芒越发冷厉,此事绝对与这个女人有关!

“谨遵王妃吩咐。那十个乞丐如何处置?”马护卫问道。

慕容舒闻言,眸光一冷,无论这十人是不是主谋,如此摧残一个弱女子,与畜生无异,他们都该死!

“送去柳府交给柳大人,并将柳姑娘的事情全部告知。”慕容舒黑眸闪动,沉声吩咐道。

“是。”

马护卫退下后,红绫红着眼眶来到慕容舒跟前,颤着声音说道:“柳姑娘好可怜。究竟是谁会这么对付柳姑娘?”

慕容舒不语,黑眸越发深沉。

“柳姑娘刚被送回来时,衣不蔽体,下身不断地流血。大夫诊脉之后,说柳姑娘是小产了。那些畜生!”红绫双肩抖动,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有了身孕?是王君山的孩子!莫非那宠妾早就知道?为了不给柳玉儿翻身的机会,便买凶杀人?

慕容舒紧皱着眉,心中已有打算。

这时,门外传来一名丫鬟的声音,“王妃,王爷来了。”

“奴婢先退下。”红绫立即擦干了眼泪,知道王爷此时前来定是有事找王妃,她不便在场。

“嗯。”

红绫出去后,宇文默便走了进来。

“妾身见过爷。”慕容舒起身对宇文默行了礼。她知道,宇文默这么晚前来见她,定是为了柳玉儿一事。想必是马护卫从她这里离开后,便去见了他。

宇文默自进屋之后,黑眸便紧盯着慕容舒。

“你想收留柳玉儿之子,是吗?”宇文默沉声问道。

“是。”慕容舒十分肯定地回道。无论柳玉儿是否将轩儿托付给她,她都会收留轩儿。不过……她扫了一眼宇文默,见他神色无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留下轩儿是不明智的选择,甚至会对他有所影响。

宇文默黑眸闪了闪,沉默了半刻后,回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让他留下吧。不过,他绝对不能是王君山之子,这辈子也再不可能是王君山之子。本王决定收留他,只是因为他是柳玉儿的遗孤,你认的义子。”

慕容舒诧异地看向他,他竟然同意收留了轩儿!

“谢谢。”这一刻,慕容舒发自内心地感激他。

宇文默闻言,黑眸一闪,却是起身打算离开,走了几步后,背对着慕容舒冷声道:“过不了几日,你就会再次入宫,一切小心。”

慕容舒轻皱眉头,眼前忽然出现皇帝那看似温和实则阴沉森冷的目光。宇文默的提醒难道与皇帝有关?

待她再次抬头时,房中已经没了宇文默的身影。

第二日清晨,慕容舒刚梳洗完毕。

“王妃,小少爷醒了。”秋菊立在门外轻声道。

“走,去看看。本王妃还有些事儿想要问问轩儿。”

厢房内,轩儿安静地站在椅子上,圆滚滚的小身子趴在窗户上仰望着天空,不哭不闹,十分平静。

听到身后有声音,轩儿从椅子上跳下,跑向慕容舒,扑进她怀中,“轩儿的母亲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轩儿真的懂事了,王妃您能告诉母亲吗,告诉她,我真的听话了。”

慕容舒眼角涩涩的,轻轻地拍着轩儿的后背,笑道:“母亲若是知道轩儿这么听话,她一定很开心。”

“真的吗?”轩儿抽噎着问道。昨晚母亲还对他说,她要离开了,以后不能照顾他了。他知道母亲是跟以前的管家一样,睡着了,就不会再醒来。“轩儿舍不得母亲。”

慕容舒轻轻地抚摸着他,等他的情绪稍微稳定后,便温柔地笑道:“轩儿的母亲不在了,就让我来做轩儿的娘亲吧。”她不是他的母亲,自然无法替代这两个意义非凡的字。

轩儿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就连大人也无法承受丧母之痛,何况轩儿才三岁,再懂事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哄了好半天,轩儿才止住了哭声,小家伙看到慕容舒的衣襟上湿了一片,上面还有他的鼻涕,连忙用衣袖去擦,“轩儿不乖,弄脏娘亲的衣服了。”擦着擦着,眼眶又红了,“轩儿不是故意的,轩儿会听话的,轩儿给娘亲擦干净,娘亲千万别不要轩儿。”

慕容舒心中又一痛,将轩儿重新抱在怀中,“娘亲发誓,绝对不会不要轩儿!娘亲会像轩儿的母亲那样爱你。”

轩儿扑进慕容舒怀中,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过了半晌,才道:“那两个人定是打了母亲,母亲身上才会有那么多伤痕。母亲痛,轩儿也痛。轩儿不能哭,他们是坏人,不能让坏人高兴!”

听着他稚嫩的话语,慕容舒强笑道:“这两人这么坏,娘亲日后帮轩儿教训他们。”

王君山,还有他的宠妾,这两人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不,轩儿长大了自己教训!母亲受伤了要睡很久,轩儿不想娘亲也被打得要睡那么久。”

“嗯。”

一个时辰后,慕容舒牵着轩儿的小手走入正厅。

厅中站着马护卫和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汉子一脸的局促不安,但仍旧规规矩矩地垂首站立在马护卫身后。

“胡叔叔。”小轩儿进入正厅后,立即朝那汉子奔过去。

姓胡的汉子见到小轩儿后,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小少爷。”

“娘亲,是胡叔叔救了轩儿。”小轩儿拉着那汉子对慕容舒说道。

慕容舒点头看向那汉子,打量了他一眼后,径直从他们面前走过去,落座之后便看向马护卫。

马护卫立即上前道:“昨日王妃交代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好。奴才身边这位男子是胡家村的村民胡三,当时正好要进京城,结果半路遇见两名蒙面男子抢劫柳姑娘和小少爷,便上前相助,可惜那两人都会些拳脚功夫,柳姑娘拼命将小少爷交到他手中,随后他便抱着轩儿逃到京城,寻来南阳王府。”

“马护卫说得对吗?”慕容舒看向胡三,轻声问道。

胡三不敢抬头直视慕容舒,只能拼命点头,“是是是。俺没能耐,救不了那妇人。”

“嗯。你跟着马护卫去账房领十两赏银就走吧。从王府离开后,就将此事忘了。”

“是,是,是。”胡三连忙点头。他这辈子都在村里种地,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慕容舒话中之意,便不断点头。

早饭过后,慕容舒便让人带着轩儿下去休息,她则在房中翻看让人收集的关于王君山的事情。这些东西都是早就查到的,当初要是知道柳玉儿会被害,她定会早点动手!可当时,她对柳玉儿存有疑心,犹豫了一下,没想到悔之晚矣。

细细地看过一遍后,慕容舒不禁冷笑,王君山果然风流!不过,倒是方便了她下手。

“王妃,沈侧妃求见。”门外传来青萍的声音。

慕容舒眉梢微扬,她来得倒快!“让沈侧妃在偏房稍等片刻,本王妃马上就到。”

偏房。

沈侧妃悠然品茶等着慕容舒。今日一早宫门刚开,她立即赶回府中。回来便听下人说慕容舒准备收柳玉儿的孩子为义子。

此事非同小可,柳玉儿毕竟名声败坏,其子绝对不能由南阳王府来收养。何况王爷未有子嗣便收义子,必定会引来不少闲言碎语。

等了没多久,慕容舒便来了。

沈侧妃看到慕容舒的面色有些差,便假意好心地问道:“王妃怎么脸色如此差,莫非昨夜没有休息好?”王妃与柳玉儿真的如此姐妹情深?亲生姐妹慕容舒都能绝情以对,更别说是柳玉儿了。莫非这又是演给王爷看的戏?

“有些着凉,并无大碍,劳沈侧妃担忧了。沈侧妃,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在宫里多陪贵妃娘娘两日?”

听到这话,沈侧妃唇边的笑容一僵。王爷只带着慕容舒出宫,却让她留在宫中。从昨晚开始,王爷的这个安排和那个“无”字一道,变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现在慕容舒这么说,分明是让她难堪!

“这两日在宫中已经叨扰了贵妃娘娘许久,况且日后也有的是机会。不过,妹妹一回来,便听说了府上的几件事情,这不,就来找姐姐了。妹妹已经差人去叫了王爷过来,也好一同解决这些事儿。”沈侧妃隐去心中的不快和怨恨,重新笑着说道,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

慕容舒佯装听不懂沈侧妃的话中之意,惊讶地问道:“几件事?莫非府中出事了?若真是府中有事,的确需要当着王爷的面解决。”

“是啊,这几件事若不一一解决,会给王府甚至王爷的名声带来很大影响,所以等会儿王爷来了,还希望王妃能够配合。”沈侧妃轻笑道。慕容舒还真能装,不过她有的是耐心,等到王爷来了,她再一个个揭穿。

慕容舒点了下头,“这是自然。沈侧妃刚从宫里回来,就如此急切地来见本王妃,想必这几件事都很重要,不过王爷这时候也是刚刚下了早朝,还是让王爷休息一会子再来吧。”

言外之意便是,你如此急切,就想让王爷也如此急切?如此莽撞,小心失了先机。

沈侧妃暗中咬了咬牙,才勉强笑着回道:“是妹妹疏忽了。不过这会子王爷差不多已经赶来了。”

“呵呵,咱们姐妹两个耐心等一会儿吧。”慕容舒云淡风轻地说道,悠然地品了几口茶,对身侧的红绫笑道:“今儿的茶不错。”

红绫福了福身,笑着回道:“都是按照王妃吩咐的法子冲泡的,味道自然比以前好。”

“听说昨日有了新茶?今儿个下午就冲泡新茶吧,本王妃正好尝尝鲜。”

“嗯,昨日便送来了梅园,奴婢给收起来了。既然王妃想品茶,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冲泡。”

慕容舒见状,对她摇了摇头,“不可心急,有些时候要有些耐心才好。”

“奴婢明白了。”红绫立即低头应道。

被晾在一旁的沈侧妃暗中绞着手中的帕子,心里已经是气急,拿起茶杯猛灌一口,心想,这茶味如此清淡,慕容舒还说好,真是毫无品位。不过,这一口茶也把她的怒火浇灭了,冷静下来后,沈侧妃便笑靥如花地看向慕容舒,“这两日在宫里,贵妃娘娘赏了妹妹一些边疆刚进贡的茶叶,一共只有两斤,皇上和众位妃嫔平分了,贵妃娘娘便将她所得的赏赐都给了妹妹,既然姐姐如此喜欢品茶,妹妹就将这些茶叶送给姐姐吧。”

“哟,这怎么行呢,既是贵妃娘娘送给沈侧妃的,本王妃怎么敢要?还是等有工夫了,本王妃亲自去竹园坐坐,妹妹院子的人儿一个个可都是煮茶的高手呢。”

“姐姐客气了。”沈侧妃忙说道。明明已经大祸临头,慕容舒却愣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看着真闹心。

慕容舒放下茶杯,又仔细地看向沈侧妃,发现她今日是精心装扮过的,衣饰华贵,颇有皇家的贵气,却毫无艳俗之感,尤其是鬓边那段洁白柔软的绢花和纤颈上那串名贵的东海明珠,越发衬得她就像一朵秋日的白芙蓉,柔嫩清幽,鲜妍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