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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君道之——善兵则天下易得(5)

公孙述问计群臣。博士吴柱说:“从前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不约而同跟从他,但武王仍然还师等待天命。我没听说过没有左右的帮助,就想出兵千里之外以拓展疆域的。”荆邯说:“现在刘秀没有一点儿权力,指挥着乌合之众,跨马杀敌,所向披靡。如果不立刻抓住时机与他争功,却座谈武王之事,这是效仿隗嚣,想要做西伯侯那样的人。”

范晔说:“隗嚣举旗起兵,假借神喻,开始创业之时,就已经显露出他的风范了。最终自立于西南一角,在大国之间生存。陇坻虽然地小势微,却能以区区的两个郡去抵御刘秀的大军,就知道他的政德有足以感化人的地方,所以能笼络四方豪杰。功德圆满名誉就会显著,功业衰败则战乱四起。回避成败来讨论问题,还没有听说过!如果像隗嚣那样假借神命兴兵,而非依靠天助,却又坐论西伯侯周文王的德政是多么可笑啊!”

公孙述不听荆邯的计策。刘秀派岑彭、吴汉征讨蜀地,攻克荆门,大军长驱直入江关。

不料岑彭被蜀国刺客杀死,吴汉收编了岑彭的军队,进入犍为地界,各县都守城不出。吴汉于是攻克广都,派遣轻骑火烧成都市桥,阳武以东的各小城都投降了吴汉。光武帝刘秀告诫吴汉说:“成都有十万大军,不可轻视。你只要坚守广都等他们来进攻,不要硬拼。如果他们不敢来攻,就设法逼追他们,必须等他们精疲力尽,才可以进攻。”吴汉乘有利时机,率步兵、骑兵两万多人进逼成都,在离城十多里的地方,停在江北建立营地,修浮桥。又派副将刘尚率一万多人屯扎在江南,与他相距二十多里。光武帝听说后,大惊失色,下诏责备吴汉说:“敌人如果出兵牵制你,而以大军进攻刘尚,刘尚被攻破,你就失败了!侥幸没有发生意外,赶快率军回广都。”诏书未到,公孙述果然派大将谢丰攻打吴汉,另外遣将劫击刘尚,使他不能去救吴汉。吴汉就三天闭营不出,树立很多幡旗,并驶烟火不绝。夜里,率军衔枚与刘尚的军队会合,谢丰等人都没有察觉。第二天,谢丰才分兵拒守江北,自己率军攻打江南。吴汉打败了他,将他斩首。于是吴汉率兵返回广都,把情况报告光武帝。光武帝回答说:“你返回广都,很合时机,公孙述一定不敢分兵侵犯宁刘尚,攻打你。如果先攻打刘尚,你从五十里外的广都率步兵、骑兵奔赴敌前,正好赶上它疲惫、困顿,击败它是必然的。”从此,吴汉和公孙述在广都和成都之间交战,八战八胜,于是就驻扎在城中。

公孙述散发所有的黄金、布帛,招募死士五千人,以配合延岑作战。延岑在市桥假装树起旗帜,鸣鼓向吴汉军挑战,暗地里却派骑兵从吴汉军队后面袭击,打败了吴汉。吴汉落水,险些淹死,后来拽着马尾巴才得以逃脱。公孙述于是亲自率军攻打吴汉,三战三胜。从早上到中午,战士没有吃饭,疲惫不堪,吴汉趁机命令壮士突袭公孙述的军队公孙述大败。

吴汉的军队到达成都,公孙述出城迎战,兵败被刺穿心肺而死,公孙述的妻子儿女都被杀,房屋也被烧毁。

光武帝闻报,愤怒地谴责吴汉说:“破城三天,官吏就会服从。一旦纵容士兵放火。斩杀良将,就违背了抚民伐罪的道义。”于是下诏安抚百姓,忠臣义士都受到表彰。李育因为有才干。被提拔使用。于是西土之人都心悦诚服。

范晔说:“从前赵陀自己在番禺称王,公孙述也窃取蜀汉称帝,推想他并没有什么才能,却最后灭亡的原因,是因为地处边远,不能早一点受到德政的教化。在这种情况下他却不能趁机建立功业,因时而变,只知修饰仪表,自以为谋咯高深而安于现状,这和从前吴起让魏侯感到惭愧一样啊。如果那时他谢绝群臣,认真审视自己兴衰的原因,则又和今天国破家亡的结果不可同日而语了。”

到东汉灵帝时,政治腐败,王室衰微,豪强角逐,天下分裂。灵帝封刘焉作益州牧。

刘焉是鲁恭王的后代。当时四面八方都受到威胁,刘焉认为刺史权力小,于是建议改设牧伯,以镇守重地,挑选重臣担任这个职务,便任命刘焉为益州牧。当时,梁州反贼马相纠结几千名苦于徭役的役民,杀死绵竹令,然后进攻雒县。州从事贾龙率领数百名士兵在犍为纠结吏人攻破马相,派官吏迎回刘焉,刘焉就担任益州牧。

刘焉死后,他的儿子刘璋承袭了其位。益州大吏赵韪等人,因刘璋温厚仁爱,把他立为刺史。起初,南阳、三辅数万户百姓流入益州,刘焉把他们全部收为自己的士兵,名为“东州兵”。刘璋性格柔顺宽厚,没有威严和谋咯,而东州人则性格暴躁。赵韪因为人情不和睦,集结了州中大姓作乱。州中人害怕被赵韪所杀,就齐心合力,为刘璋殊死战斗,杀死赵韪。当时张餐也因为刘璋懦弱,不归顺他,于是刘璋自己称雄于巴蜀。后来,刘璋被刘备围困,投降了刘备。

刘备把刘璋放逐到公安,后来刘璋病死。

当初,刘备任豫州牧。刘备,宇玄德,涿郡涿县人氏。他寡言少语,礼贤下士,喜怒不形于色。徐州牧陶谦上表请求任刘备为豫州牧。后来陶谦生病,派人去请刘备,想让刘备接管徐州,刘备却说:“袁术近在寿春,他世代为官,海内归心,你可以把徐州给他。”但其他人不同意。陈登说:“袁术骄纵傲慢,不是能够平定乱世的君王。现在想替使君你聚集步兵、骑兵十万人,使你上可以匡扶君王、救济人民,成就五霸一样的功业;可以据守一方,功绩留传史册。如果你不听从我的话,我也就不能听从你了。”孔融对刘备说:“袁术难道是忧国忘家的人吗?他就像坟中的枯骨一样啊?现在的实情是,百姓拥戴贤能。天赐良机却不抓住它,后悔就来不及了。”于是刘备就接受了徐州。

陈登派使者见袁绍说:“天降灾难于徐州,徐州将要灭亡。百姓无主,恐怕奸雄会乘机作乱,使盟主你日夜忧虑。所以就尊奉平原相刘府君为宗主,使百姓有所归依。如今战乱频繁,士兵都顾不上卸下盔甲,姑且派差役把情况报告给你,请你定夺。”袁绍回答说:“刘玄德宽宏文雅有信义,徐州人乐于拥护他,他确实是众望所归。”

不久,刘备被曹操击败,退守新野。时值荆州刘表病死,诸葛亮劝说刘备攻打刘表之子刘琼,可夺取荆州。刘备说:“刘表死前向我托孤,我不忍心做这种事。”曹操大军南下,刘备败逃时,很多荆州百姓都跟随他的军队,刘备怜老惜弱,不肯急行军,一天只能走十多里路。有人劝刘备把百姓丢下,火速行军。刘备说:“做大事业的,都是以民为本,现在百姓愿意跟随我,我怎么能忍心丢下他们呢?”

习凿齿说:“刘备越是在艰难困苦的时刻越讲求信义,以民为本,不忘刘表的相助之恩,不舍百姓的追随之情,甘愿和百姓同败,看他的做法已非一般的与下属同甘共苦者可比,他最终成就一番大事是必然的。”

刘备听从诸葛亮的建议,攻克荆州,整兵待再起事之际,却被曹操破了荆州。刘备于是投奔东吴。

刘备投奔东吴的时候,人们都认为孙权会杀了他。程昱却说:“曹操天下无敌,攻破荆州,威震江东。孙权虽然有谋略,也不能单独与之相抗衡。刘备乃英才,关羽和张飞都是能敌万人的勇将,孙权一定会借助他们来抵御我们。形势会难解难分,刘备便借机成事,孙权不会杀了他。”结果确不出程昱所料。孙权果然借给刘备兵马,去抵抗曹操。

刘备采纳诸葛亮的策略,与孙权交好,在赤壁击败曹操。曹操退回中原后,孙权就把荆州借给了刘备。

对于曹操之败,习凿齿说:“从前齐桓公居功自傲,有九国反叛他;曹操骄傲自满而导致天下三分,都是在数十年内苦心经营,却在顷刻之间毁掉的,岂不可惜吗?因此,君子应勤劳而谦虚,礼贤下士,即使功劳再高也应谦逊礼让,权势再尊贵也要用谦卑的态度守住它,然后才能拥有富贵功业,传福百代。无论自己多么杰出,也要明白:天下非一人之力可得。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我们因此也就知道曹操不能统一天下的原因了。”

孙权借荆州给刘备,周瑜上书劝谏说:“刘备是天下枭雄,而关羽、张飞是熊虎一般的猛将,一定不肯长期屈于人下、被人所用。我认为应该把刘备留在吴中,给他建造华丽的宫室,多给他美女珍玩,使他玩物丧志,把关羽、张飞二人分开,让他们各守一方。派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胁迫他们打仗,大局就决定了。现在借地给他,作为他成就大业的资本,这三个人一旦并肩疆场,恐怕就像胶龙得云雨一样,不好对付了。”而孙权认为曹操雄霸北方,此时应当广揽英才,所以没采纳周瑜的建议。

庞统劝刘备说:“荆州战乱,土地荒芜,人才匮乏。东有孙权,北有曹操,三国鼎立的局面恐怕难以形成。现在益州国富民强,老百姓超过百万,兵马、财物十分丰富,好东西不用到外面找,我们可以暂时借以据守,成就大事。”刘备说:“当今和我水火不容的是曹操。曹操严厉,我和缓;曹操残暴,我仁爱;曹操为人狡诈,为人诚实。和曹操相反,才能成就大事。现在要让我为了小小荆州的在天下人面前失信,这是我不愿做的。”庞统说:“要懂得权变的道理,不能被单方面的道义束缚。兼并小国,吞灭昏主的地盘,这是从前春秋五霸所做过的。夺取之后,以仁义回报,事定之后再封之以大国,又怎么能叫失信呢?你现在不夺取益州,将来恐怕要被别人利用。”刘备于是派关羽守荆州,亲自率军夺取益州。

这时孙权派使者去告诉刘备,想和他一起攻取蜀地,他说:“贼张鲁在巴汉称王,是曹操的耳目,正计划谋取益州。刘璋不能自保。如果曹操取得蜀地,形势就危险了。我想先攻取刘璋,进而讨伐张鲁,你我首尾相连,一举统一吴楚,即使有十个曹操,也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

有人劝刘备应该回信答应孙权,因为东吴终究不能越过荆州而占领西蜀,那么蜀地就可以被我们占有了。但是主簿殷观却说:“如果替吴国去打头阵,前进不能攻克西蜀,返回来又被东吴乘机攻打,就把天下大业给葬送了。”刘备听从了殷观的意见,拒绝孙权说:“益州民富国强,地势险要,刘璋虽然软弱,也足以自守了。张鲁是个虚伪的人,未必完全忠于曹操。现在把军队开赴蜀地,转战万里,想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是吴起和孙武也做不到的事。现在曹操三分天下有其二,将东征沧海,陈兵吴国,而我们同盟之间无故自相攻伐,只会给曹操提供可乘之机,攻打我们。这不是一个好计策。”孙权明白了刘备的用意,就放弃了攻打刘璋的计划。

这时,刘璋听说曹操派兵讨伐汉中张鲁,十分惊恐。别驾张松劝刘璋说:“曹操兵强,天下无敌。如果曹操夺得汉中,然后凭借汉中攻打益州,谁能抵挡得了?刘备是你的同宗兄弟,和曹操有深仇大恨,如果把他请来讨伐张鲁,一定能破汉中,从而加强了益州的力量,曹操即便来攻,也无能为力了。”刘璋同意张松的意见,派法正迎接刘备。当时,黄权劝告刘璋说:“刘备乃非一般人,你给他一个小职位,不会使他满意,以礼相待,一国又容不下两位君王。刘备安如泰山,而你却处境十分危险,希望你不要接纳刘备。”刘巴也劝刘璋说:“刘备乃豪杰,一旦到来,必然有所图谋,故不能接纳。”刘璋没有听。刘备进入益州后,刘巴再次劝刘璋说:“如果让刘备去讨伐张鲁,那是放虎归山啊!”刘璋还是不听。

刘备与刘璋在涪城会面之后,刘漳回到益州。刘备就去替刘璋征讨张鲁。庞统又劝刘备说:“我们秘密派遣精兵,日夜兼程,直接偷袭成都。刘璋不善带兵,又毫无准备,我军到达后,一战就能夺取成都,这是上策;刘璋的名将杨怀、高沛都握有重兵我们可以派人散布流言说荆州告急,我们想回救荆州,使军队作出回荆州的样子,这两人都仰慕你的英名,又想让我们回荆州,一定会来与你见面送行,那时把他们抓住,夺了他们的兵马,然后再攻打成都,这是中策;我军返回白帝城,与荆州连接策应,再等机会夺取,这是下策。你如果不果断行事,将被困在益州,不能长久。”刘备经过思虑后,同意他的中策,杀了杨怀,返回攻打刘璋。

当初,张松、法正去见刘备,刘备极为殷勤地接待他们,顺便询问蜀中的武器装备、库存和人马等情况。张松和法正都一一给他详述,又画了地图,把山川地理指点给他看,于是刘备完全知道了益州的虚实。

刘备向北到葭萌,没有立刻讨伐张鲁,而是广施恩德收买人心。第二年,曹操征讨孙权,孙权请刘备去救援,刘备于是向刘璋提出借兵以及钱财物资,意欲救吴。刘璋只答应给四千兵马,其余的军需只有一半。

刘备于是就激怒士兵说:“我为益州抵御强敌,大家也都辛苦劳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上。现在刘璋把钱财藏在府库里,舍不得镐赏有功之人,却希望士大夫为他拼死作战,怎么可能呢?”于是召来刘璋的白水军都,督杨怀,责备他无礼,杀了他。派黄忠等人率军攻打刘璋,刘备直接进入白水关,把诸将和他们的部卒、妻子儿女扣作人质,然后率军与黄忠等人进军并占领了涪城,刘璋所派遣的部将大败。

当时,郑度劝刘璋说:“刘备率不到万人攻打我们,粮草不足,人心不稳,不如把巴西、梓渣老百姓迁走,把内涪水以西的粮食作物一起烧掉,深沟高墙,坚守不出。他挑战我们也不应战,刘备因供给不足,不过百日,肯定自动退却,我们出击追赶,一定能活捉刘备。”刘璋没有采纳郑度的意见,刘备于是长驱直入,每战必胜,很快就占领了益州。

刘备攻打西蜀,蜀丞相的属官赵戴说:“刘备能成功吗?他不善用兵,每战必败,逃跑还来不及,凭什么图谋人家呢?蜀国虽然小,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是不会被他兼并的。”征士傅干反辩说:“刘备宽厚仁慈,做事有分寸,能让人为他效死力,有诸葛亮这样足智多谋的人为丞相,有关羽、张飞这样忠勇、讲信义的人为大将,这三人都是豪杰之士,凭刘备的雄才大略,有三杰辅佐怎么能不成功呢?”

刘备围攻成都数十日后,刘璋出城投降。蜀中富裕,物产丰富,刘备置酒犒劳将士,把城中的金银财宝赏赐给他们,把谷物、布帛归还百姓。

起初攻打刘璋的时候,刘备和众将士约定:“只要成功,府库里的东西我都不要。”所以攻下成都后,士兵们丢下武器到府库里争着拿财宝。财宝被分光后,军费就出现了不足,刘备很忧虑。刘巴说:“这事很好办!只管铸造以一当百的钱币来平抑物价,让官吏去官市上做买卖就行了。”刘备听从了他的建议,几个月府库就充实了。

刘备自封为益州牧,由诸葛亮来作他的辅相,法正作他的谋臣,关羽、张飞、马超做他的手下大将,许靖、糜竺、简雍作他的宾客。董和、黄权、李严等人本是刘璋的手下,吴壹、费观等人本与刘璋是儿女亲家,彭秉从前是被刘璋排挤的人,刘巴旧日为刘璋所嫉恨。刘备掌权后,他们都被委以重任,充分发挥其才能,有志之士无不竞相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