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伴随着难听的喷水声,我的整个背部被忽如其来的凉意激得一个哆嗦,伸手一摸已湿了一片。
回头一看,厨房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恐慌的叶炎,他手中的空杯子很好地向我说明了刚刚那一阵凉意来自哪儿。
很好,看来他也听到了暗夜的话,并且和我一同受到了惊吓。
“你们聊你们聊,我就是路过。”
叶炎说罢脖子一缩转身就想走,我连忙出手想拉住他:“唉唉唉,别走别走呀,光吃不做太不厚道了,快过来帮忙。”
开什么玩笑,没见我这边气氛正尴尬么,好不容易来了个救场的,怎么能轻易放走?
我麻利地伸手就去拽叶炎的袖子,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刚刚某人的表白忽悠过去——嗯哼,不准忽悠?难道让我给暗夜发好人卡吗?我多不舍得啊。
我的指尖刚挨到叶炎,自己的脖后颈上就感觉到了一片温热,回头看却是暗夜不知何时拧了一条热毛巾,正在给我擦刚刚被叶炎喷上的那一身水。
“不知道你的毛巾是哪一条,这是我刚进屋时小舟找给我的毛巾,你先应付着用一下,”暗夜擦得极其用心,同时好脾气地解释着自己的行为,“我看你后背都湿透了,擦干最好能换身衣服,现在天气冷,容易感冒。”
暗夜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一直没停,力度拿捏得不轻不重刚刚好。我被他侍弄得非常舒服,忍不住感叹:艾玛这滋味跟在老爸身边腻歪似的太幸福了,这货绝对是我亲哥哥的即视感啊,亲兄妹怎么当情人?
当然我在享受的同时也没能忽视掉叶炎扭过头去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我略微尴尬地扭头看了暗夜一眼,伸手压住了他的手:“我自己来吧。”
暗夜并不勉强,我接过毛巾,没敢再多看他一眼,匆忙跑出了厨房。
蹦进书房,余意正和他的电脑你侬我侬各种缠绵,我转身就把门一关,“啪嗒”一声给扣了个严实。余意仅仅抬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摆弄起电脑屏幕上那个侏儒法师。
我开口想和他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开始焦虑不安地绕着余意不停转圈,反反复复说不出个所以然。终于余意抬了眼,眉梢斜挑一脸困惑:“怎么了?转来转去的。二火呢?他说去倒水来着,唉你把门打开吧,我还等着他顺手给我也倒杯回来呢。”
“喏,你那杯她都给喷这里,”我转身给他看我背后那一大片水迹,“要喝吗?我给你拧拧?现在丫正在厨房反省,你别吵他。”
“哦。”余意很是淡漠地应了声,再次低头玩游戏。
“哦你妹啊哦!多问几句会死吗?!”我很是不满的跳来跳去,恨不能砸了他的鼠标。
余意很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不然呢?呵呵?有话你就直说啊,总不能强迫我好奇对吧?”
“你让我怎么说啊!”我持续焦虑,我要跟余意说暗夜对我表白了,好像还是自己在试探他或是故意炫耀一样,最主要是现在我也拎不清自己的心思。
“能有多大事啊,至于么,”余意心不在焉,“撑死也就是你的暗夜和你表白了,你那小心脏承受不了激动难耐。”
我停住了脚步僵在原地:“你怎么知道?”
“卧槽,”余意这会儿终于不看屏幕了,“玩真的?”
我双手箍着余意的腰,头死死的埋在他胸前,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就是想抱一抱他,所以我这么做了,余意难得的没推开我,还很好心的顺了顺我的头发。
“你这是吓到了?”余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我的背,“多大事啊,不就是被个网友表了个白吗,虽说这大概是你第一次被表白?嗯心情激动也是难免的,可也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穷紧张嘛,在我面前就算了,出去外面可千万别这样啊。”
我狠狠的拧了他的背一把,惹得余意倒抽一口气:“卧槽你要死啊,这么能折腾?肩膀不借你了啊。”
我抽抽鼻子,不作回应。
“行了啊行了啊,别矫情了,你就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余意问道,“要哥哥帮你揍他一顿然后扫他出门?还是给他设个九九八十一关考察下他对你的诚意有几分?或者像平常你帮我那样,我也装装你男朋友让他知难而退?……”
我闷在下面不出声,这些乱七八糟的选择我一个都不想要。
青梅竹马,蓝颜知己,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我一抬眼就知道我打了什么坏主意,再不耐烦也愿意听我说心事,我纠结时会尝试哄我,我心血来潮时愿意陪着我疯,嘴上说不出好听的话也没什么耐心,可还是会尽量地予以我除身份外想要的一切待遇——
这就是我的余意。
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要我的话,我答应暗夜好不好?”我头依然闷在余意胸前,小声问道,“好想知道被男朋友宠着和被你宠着有什么区别啊……”
“什么?”我声音小到近乎不可闻,余意没能听清,他将头埋下了些,催我再说一次。
“……没什么。”我放开他的腰,摸了摸鼻子,“找件干外套给我呗,衣服湿了没得换。”
从书房出去的时候,我身上已经套上了余意的卫衣,袖子松松垮垮地吊在手腕上,宽宽大大的下摆拖到臀部,我在腰间扎了条腰带当韩版的服饰穿着,不仔细深究细节的话,倒也不算失礼。
此时暗夜已经在盛最后一道菜,叶炎跟在一旁端菜装饭拿筷子,一副老老实实地小媳妇样。
走到饭厅,余意大大咧咧地直接一屁股坐在餐桌前,伸手就想去拈盘子里的腰果虾仁,我在一旁眼疾手快很是利索地一筷子敲了上去,瞪了他一眼赶他去洗手。余意耸耸肩,起身去洗漱,而暗夜闻声回头看了我一眼,笑得波澜不惊:“收拾好了就来吃饭吧,这么晚了一定饿了吧。”
对我和余意之前在书房里锁着着门长达半个小时之久的事情,只字不提。
我有点心虚,如果他之前的表白是认真的,那么这会儿心里必然会有很多道不明的难过情绪吧。
唔,给不了希望,就不能太顾虑对方的心情。该断不断,拖到最后终归是个错。
饭桌上的气氛很和谐,他们三个男人一直在谈游戏里的事情,我在旁边听着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吃完,叶炎主动去洗了碗,暗夜看了看手表,表示还要赶回N市,遂起身告辞。
我和余意一同将他送到门口,暗夜按下电梯临挥手时却忽然回头叫了我一声:“晚歌。”
“嗯?”
“你不送送我么?”
男人站在灯光晦涩不明地回廊里回身看我,剥下他从未褪去过的笑意,眼里居然有着一丝期盼。我被这一束光晃得眼睛生疼,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拉余意的衣袖。余意不动声色的朝前一步将我遮蔽在他身后的阴影之下,我听见他开口对暗夜说:“我送你吧,小晚她怕黑。”
虽然不是什么太光彩的理由,我却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葱,暗夜笑笑,并无异议,和余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我先回了家,叶炎已经洗完了碗,出来看见我一人回来有些惊讶:“他俩……谈判去了?”
“谈判?”我也回头看了看空旷的走廊,一头雾水,“哪方面?”
叶炎小心翼翼地措辞:“比如……你的归属权?”
我:“……”
叶炎摆出一副要和我谈心的架势,我耸了耸肩,顺着他的意在沙发上坐下:“说吧。”
叶炎皱皱眉:“就是刚我在厨房听见的事,暗夜他认真的?”
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我不知道,我听到的内容和你所知的一样倒。”
见叶炎一副愁眉不展地样子,我又补充道:“不过以之前对暗夜的秉性的了解,应该是真的吧。”
叶炎点了点头,复而又问:“那你不考虑一下吗?我觉得暗夜挺不错的——当然,前提必然是他是认真的。”
我伸手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疲惫:“你该知道我对余意的心意。”
“可是余意不适合你,”叶炎的口气无比认真。
“确实,我承认你们之间有着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默契,可是那并不意味着就适合做情人。”
“或许你确实是最适合余意的那个人,可他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
“因为他由始自终都没把你放到过爱人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