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进来的正是钟离候和那老妪,那老妪还是伏在钟离候的背上。两人来到屋内,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萧羽溪没有说话就在屋中的茶桌前坐下,钟离候对着苏不同呵呵一笑,自顾自的说到: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刚刚一别,现在又见面了。苏不同没有接话,钟离候转身面向床榻,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萧羽溪说道:“你师弟只有半柱香的命可活,只要按我们说的去做,你想保住你师弟的命不难,不然,你师弟半柱香后遭万虫噬身,全身溃烂而死。”
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打在窗格上,噼噼啪啪的碎豆般的响起。
屋里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凝固的叫人喘不过气来,苏不同看着躺在床上备受煎熬的师弟,想着眼前找上门来的两个劲敌,汗水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汇集在一起后从脸颊上慢慢滑了下来。
跑是跑不掉了,自己都跑不掉更不要说再带上卧床不起的师弟,就是跑了师弟也活不过今天。打又打不过,更不可能将面前的二人打倒后去搜解药。
噗的一下,苏不同没有了斗志,没有了支撑自己的那股信念,浑身就像被人剥去了筋骨一样跌倒在椅子上。苏不同无力的说道;“我听你们的,但你们要先把我师弟医好。”
钟离候还没有开口,来的老妪张开那干瘪的嘴笑了起来,尖锐阴险的声音响了起来。“死不了,他就是自己想死,姥姥我也不答应。”说罢就让钟离候去找店家弄个洗澡的大木桶放在屋中,然后往木桶里倒满凉水,见桶中水将满。命苏不同将师弟抱起放入桶里,老妪从怀里摸出一个褐色小瓷瓶,从里边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混入木桶的水中,放完后又从腰带上的几个小竹筒里挑出一个来,打开竹筒头部的封蜡,从里边捉出一条泥鳅不像泥鳅,鳝鱼不像鳝鱼的褐色大虫子。老妪一伸手把泡在水中的萧羽溪扶正,另只手攥紧褐色的大虫子的头部往萧羽溪满是虫卵的伤口上摁,那只褐色大虫子的头一碰到伤口上的虫卵,就像饿死鬼碰到饕餮大餐一般,疯狂的用嘴吞噬,一边吞一边往萧羽溪的伤口里钻,老妪放开手,任由那只大虫子往萧羽溪的伤口里钻。不一会儿,那大虫子就钻了进去,萧羽溪的皮肤下就鼓起一个大疙瘩,那个疙瘩在萧羽溪的身体里东游西窜。在木桶旁的苏不同看着眼前这番景象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把胃里的那点零碎吐出来。
萧羽溪刚刚还是紫色毒气缠绕的身体现在渐渐的有了血色,呼吸也开始平稳起来。苏不同知道师弟这条命是保住了。看着那老妪驱虫疗毒的手段,苏不同知道这老妪不可小瞧,老妪布满皱纹伤疤的脸和上下携带的种种诡异物品,就像一条人见人畏的毒蛇一样。
萧羽溪醒了,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向四周打量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见师弟醒了,苏不同立刻上前将他搀扶出木桶,这时萧羽溪皮肤下的那个疙瘩不见了。苏不同心中又是一沉,知道师弟身上的伤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会医好。
老妪看出了苏不同的疑惑,就说道:“钻进去的那个虫子叫五毒地龙,靠着吃其他毒物为生。你师弟身上的毒卵都已经被它吞噬干净了,这五毒地龙有个习惯,吃饱了就喜欢找个暖和的地方睡觉,睡多久就不知道了,要是无意弄醒了它你师弟死的可就不是那么痛快了。要是你们师兄弟乖乖的听姥姥的,姥姥自然就会让它好好的一直睡下去。”
刚出龙潭又进虎穴啊,苏不同知道他们师兄弟彻底的栽了,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只有乖乖的按人家的吩咐去做了,萧羽溪看着眼前的情况也猜到了大概,一言不发望着师兄。老妪干笑了几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就对他们说道:“在这里修养几天,等你师弟身子骨硬实了可以下床,我们一起回到京城,在这其间,你去把金钹取回来。”
入夜窗外飘着冷雨,苏不同心也冷了。哀莫大于心死,苏不同按照老妪的吩咐,自己独自去将金钹取回,现在装金钹的木匣就放在房间的桌子上,萧羽溪躺在床养伤,老妪和钟离候坐在桌子的上首,苏不同自己坐在桌子的下首,三人在烛光下看着木匣。钟离候此刻喜悦难以言表,自从苏不同将金钹取回,放在桌子上,钟离候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木匣,老妪看上去也很高兴,脸上皱纹乐的比往常显得更加的深了。“恭喜姥姥,到终了还是我们先找回了宝贝,不枉姥姥这么多年来花费的心血,待我们回京将此物献给万岁,万岁一定龙颜大悦。”“是啊,呵呵呵,当年我们大内派出五组高手去寻琴,钹,珠,匕,针。没有想到是我们先把钹给找到了。都这么多年没有回京了,也不知道那几组人马现在什么情况,只是一直没听闻有谁将宝物带回去。也是啊,不要说这几年,单单自打汉朝起,就没有人真正的找到过这些宝贝,历朝历代花费无数的心血,得到的也仅是只字片语和零七八碎的线索,今天能一睹宝贝的风采,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圈。”
苏不同没有听钟离候和老妪的对话,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心里知道,自己还没有一败涂地,至少还可以用眼前的这次机会来搏一下。这就是他把金钹取回来的原因,苏不同知道自己赤手空拳敌不过这二人,可是有金钹在手,情况就不一样了,当老妪要他去取回金钹的时候,他没有反抗,其实心中想的也是取回金钹再来杀个鱼死网破。更何况装金钹的木匣上还有机关,自己不去开木匣,等到老妪和钟离候按捺不住的时候,只要他们去碰木匣取金钹,哼哼~~定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等他们死了,我就带师弟去访名医,一定可以把师弟体内的五毒地龙给逼出来。
苏不同一直坐着,一动不动的等着老妪和钟离候去开木匣,可是那二人一直在唠叨,也没有去碰那木匣,苏不同暗暗有些焦急。
老妪和钟离候还在说着话,突然老妪话锋一转,冲着苏不同说了句:“我们这些没有和宝贝联过血契的人要是去开匣碰到里边的机关,是不是会立刻身首异处啊!”
苏不同听到老妪这么一句话全身打了一个冷战,脑袋“嗡”的一下,苏不同感到嘴里发干,嗓子眼里好像有刺一样的想干呕。“不,不会的,这么会呢,姥姥您太爱说笑了。”苏不同极力的想保持平静,用平时说话的腔调说道。
“哈哈,啊啊哈哈啊~~”老妪和钟离候仰头放声大笑,老妪的笑声尖锐恐怖如同鬼叫,钟离候边笑边用眼睛去瞄苏不同,那眼光就像猫看爪下的老鼠一般。
“算了吧,你和你师弟一样的蠢,你以为我们会去开那木匣吗,我们早就在宫里看到过记载这些宝贝的秘密。我们知道的要比你们知道的还要多,我们不但知道你们金钹的秘密,还知道其他四件异宝的秘密。自秦末以来,七件异宝只有两件不知其详不知其踪,其他五件宝贝宫中都有秘录,你这金钹只是宫中记载中最不起眼的一件,此钹来源于天竺,原本是佛陀用的礼器,此钹一共两只,分阴阳公母,你们教一直是收徒弟二人,你们师傅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收两个徒弟,一定会告诉你们说自古就是这样来搪塞你们,其实连你们师傅丘老头也不知其中的奥妙。此钹可软可硬,可金可木。有上法三十六法,可驱病可疗伤,可令亡者往生,可超度冤魂,双钹相击可礼佛祖,可伴金经,令闻其声者多得善报,每逢双钹出声,必然百鸟来朝,万兽叩首。下法有八十一法,可扰人心智,乱人心。可纵鬼行凶,可取人首级。可引播瘟疫,可祸害苍生。这金钹传到你们手中,基本上也就剩下放金钹取人首级这最不入眼的法术了。其他的种种妙法都没有传下来,别的先不说,这金钹平时阴阳相融,看似是一个,其实木匣里的金钹可以一分为二,要是你们师兄弟会这法术,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
看到目瞪口呆的苏不同,钟离候接着说:“你别看我,我也不会用,我只是在宫里的秘录上看到过这些,具体怎么用,谁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把宝贝带回去,别的我们不管。”
老妪张开那没牙的嘴,上下来回咂了砸。用尖锐的嗓音对苏不同说道:“这金钹就不打开了,拿出来我们也用不了,反而还要提防你用金钹伤人,后天我们动身去京城,你随我们进宫。你师弟就在京城买个宅子住下,你们以后很难在见面,你进宫后跟随我办事,到宫里我找人试你这金钹的血契,找到合适的人就把你师弟替换出来。冤孽啊~我的徒儿如雪看上了你师弟,本来姥姥我取到金钹就要杀了你们。无奈如雪苦苦哀求我,要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不是顾虑如雪的话,你们早已死在将军府的地牢之内。”
一路无话,一行人日夜兼行来到京城。老妪给萧羽溪留了许多的金银,并把如雪留下来照顾他,自己带着钟离候和苏不同一起进宫。
萧羽溪在京城买了一处大宅子,和如雪开始安顿下来,萧羽溪本就对如雪早生爱慕,加上体内还有五毒地龙,所以对如雪是言听计从。过了几个月,老妪和钟离候来到萧羽溪的宅子,告诉萧羽溪他师兄苏不同一切都好,万岁很是器重他,并要他从宫内高手中选出几人加以训练,以后就专替皇上排除异己稳固江山。老妪要如雪从今往后不再涉步江湖,好好的在京城生活。又将萧羽溪的五毒地龙驱出体内,要他在宅子中建个密室,过几日便和他师兄过来,来解除萧羽溪和金钹的血契。萧羽溪依言在宅中建了间密室,不久,师兄苏不同和老妪带了许多人来到宅内密室,将带来的人依次供金钹考验,这一试,就是两年的光景。在这两年内,除了每天尝试金钹的考验,这师兄弟两人还依照金钹的样子来打造可以取人首级的暗器,经过反复的尝试,终于打造成功。苏不同将此暗器称为血滴子。
苏不同和师弟为了打造血滴子,秘密的绑架了许多人,把绑架来的人用作实验血滴子威力的试验品,为了研究如何更快的取人首级,每次完成实验后就把人的躯体烧了,留下首级以供研究。时间久了,萧羽溪密室里堆满了人头。
两年后,终于找到通过金钹考验的人,萧羽溪就和如雪完婚。在这之前,苏不同也制成血滴子,师兄弟两人洒泪分别,苏不同回到宫中。自此后,萧羽溪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师兄苏不同。自打师兄走后,老妪就来过一次,老妪过来是来看望如雪,此时的如雪已有身孕。老妪并没有长时间的逗留,只是告诉萧羽溪夫妇她将去秦岭寻找一个道观,此去凶多吉少。并要他们夫妇记得,如果明年清明前没有收到自己的信件,就到前门胡同口找个打签算卦的,那个挂摊天天都在。交代完,老妪起身离去。
翌年,如雪产下一子。到了清明节,萧羽溪夫妇没有收到老妪的书信,就照老妪的吩咐前去找那个卦摊。可是当他们到了前门胡同口后,看到确实有个挂摊在那,可是卦摊空无一人,在挂摊的白布幌子上,一个血淋淋的图形印在上边,萧羽溪扯过幌子一看,“啊~”的一声当即大叫起来。
一个血滴子血淋淋的画在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