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去凤朝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吗?”轻风在我身后温和地问着,他的主子好像有几天没到凤朝宫请安了,这有点反常,大概与几天前有关。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主子数天前与皇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自我懂事起,我记得每天我都会到凤朝宫向母后请安,这几天是因为心里有气,才没有到凤朝宫请安。想起父皇的态度以及话中的深意,我顿生疑团,父皇为什么不再追问太子宫出现刺客的事情了?
母后所做的一切父皇当真无知?还是明知也不阻止抑或是暗中允许?
心沉,疑生。
我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父皇。
举步向凤朝宫的方向走了两步,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当我想回身往太子宫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傲儿,难道母子之间也会有隔夜仇吗?”
我蓦然回身,看到母后在宫女的扶持下,向我走过来。满是慈爱的脸上藏不住淡淡的忧伤,双眼在看到我的时候隐隐泛着泪光。
皇后知道自己插手帝位之争伤了儿子的自尊,她也是为了儿子好呀,没想到……难道她当真做错了吗?
脑里想起夫皇在夫妻独处时,意味深长地说过:傲儿需要成长,需要磨练呀。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时间让儿子去成长磨练?
我走上前去,跪下淡淡地道:“儿臣叩见母后。”
一双保养得很好的纤纤玉手伸来,把我扶了起来。
我抬眼望进母后关怀的眼内。
我内心一震,虽然母后的插手让我自尊倍觉受损,但是母后对我还是疼爱的。
正想开口,脑里又忆起太子宫出现刺客,刺客被救等事,那种挫败感至今让我都难以忘怀。成大事者,不能让感情左右自己的情绪。
我淡淡地开口:“母后,儿臣这几天都忙,未能到凤朝宫向母后请安,请母后见谅。”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不满,但是她还是隐忍着。
“傲儿,母后明白。来,陪母后坐坐吧。”母后放开我的手,走进附近一个凉亭里在石桌前坐下。
我跟着走进凉亭里。
几名宫女与轻风都在凉亭外候着。
看着我,母后慈爱地道:“听说仓州灾民一夜之间被杀数百人,是东王所为。”
我脸色倏地沉下来,冷淡地道:“母后,这是朝中之事,望母后紧记老祖宗之规,不要过问。”
母后深叹一口气:“母后怎么可能不守老祖宗之规呀。但是母后贵为一国之母,风国百姓同样是母后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莫名地被杀害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过问一下吗?”儿子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后族掌权,让她有点心惊。儿子是她生的,难道她当真无法掌握儿子的一切吗?
沉思半响,我才淡淡地道:“此事不会是东王所为。”虽然父皇拒绝了让我到仓州去调查此事,这么重要的大事,我怎肯错过?
南方发生蝗虫之灾,就算我在朝中下令赈灾,但是那只能缓解眉头之急,不是良策。真正想让百姓渡过此灾,还得消灭蝗虫。
消灭蝗虫带老百姓另种庄稼渡过此灾,不但是为了百姓着想,也能赢得民心。
虽说谋臣也重要,但是民心更重要。
只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
“就算不是东王所为,有此良机傲儿为何不趁机落井下石,除掉东王?”母后的声音轻轻淡淡,却无情至极。
我脸色冷沉,声音由淡转冷:“此事儿臣自有定夺,不用母后操心。”
“傲儿。”母后加重了语气,“成大事者不能感情用事。”
看着母后脸上净是无情,一副恨不得立即除掉东王的样子,我嘲讽着:“好歹东王也称您为一声‘母后’,哪有做母亲的急着除掉儿子。”母后还是对朝政之事不死心呀。
心里暗叹一口气,我真的不希望自己的敌人会转成自己的亲娘。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母后干涉朝政之事。后族一旦当权,后果不堪设想。最高权利的诱惑呀,能让人贪恋不舍呀。从古到今,只要出现了后族当权的,都会出现动乱。现在天下分五国,天下尚未真正地统一,我怎能让后族有机会当权?
母后冷笑着:“母后没那么好命。”她急着除掉东王,是因为东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本王要是想得到,没有得不到的。
她忧心儿子的帝位,更忧心过分俊美的儿子会成为东王的囊中物呀。
走出凉亭,我回身看着母后,掷下一句:“真正的明君不是让对手死于自己手里,而是让对手臣服于自己。母后,儿臣忙,儿臣先回宫了。儿臣告退。”不等母后再开口,我冷着脸绝然而去。
轻风向皇后跪安后,急忙就想追去。
“轻风。”皇后出声叫住了心急地想去追赶的轻风。
举步了的轻风只得停下脚步,回身恭恭敬敬地问着:“娘娘有何吩咐?”
“轻风,记住本宫的话,从今时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准离开太子半步,更不能让四大王私下接近太子。”轻风是儿子的贴身随从,武功略在儿子之上,有他在儿子身边,相信四大王暂时不能把魔手伸向儿子清白的身躯的。
“属下会紧记娘娘的吩咐。”
“还有。”望着远去那尊倨傲的身影,皇后冷冷地道:“一定要阻止太子私下去南方。”儿子毕竟是她生的,她当然明白儿子的心思。得民心者得天下,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仓州已经有了两大王在那里,儿子再去,只怕会出事呀。
儿子的清白,绝对不能让他们给玷污了。
轻风讶异皇后的话,不过还是恭敬地应着:“属下会尽力阻止太子私下去南方的。”心里却道:太子的行动岂是他能阻止的?
皇后摆摆手,示意轻风退下。
“属下告退。”
轻风告退而去。
回到太子宫,我脸色还是冰冰冷冷。
绷着俊脸,我转身回自己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