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光又唰的一下集中在施三福身上,倒要看他又要如何应答,刚才遭人蒙蔽倒还好,毕竟只是失察,所闹出的大事情也只是影响到了修真界,但这八珍园被盗一事当年在地府闹得也是沸沸扬扬,若又是件乌龙事情,那施三福的官途亦会大受影响。
只见施三福又是一声轻叹,朝着岳午雷说道:“岳兄,你我相交也有数百年,你觉得我施某人为人如何?”
听到施三福突然说起这话,岳午雷眉头一皱,已暗暗感觉不妙,而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若说他为人实诚,等会若说的话又站在方陵那边,自己岂不是扇自己的巴掌,但若说他这人不实在,那也是自己扇自己嘴巴。
岳午雷便索性不回答,直接说道:“施兄你有话就请直说!”
施三福便将目光落到庄清风身上,庄清风更加羞愧,苦声说道:“八珍园被盗也是我为了嫁祸给方宗主而设下的圈套,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双生树和地灵泉水弄出来。只是后来被方宗主识破,取走了双生树。”
施三福亦慨叹道:“此事本府亦担有责任,近日已将此事原委呈报上去,尽听代殿王的处置。”
这话说得颇有些壮士断腕的豪气,更显得正直,只是知道方陵是代殿王身份的诸人,却都知道施三福这话实际上是雷声大雨点小。
柳青丝坐在石座上,静静看着这场中双方交锋,以她的聪慧早已猜出方陵的伎俩,不过此事并和她扯不上关系,她自然也不会插嘴,更不会为了赤城宗出头。
岳午雷听得脸都气黑了,鼻息更是喘着粗气,两人会突然临阵倒戈,将这两件事情全栽在身上,还了方陵一个清白之身,简直就是荒唐之极!他亦是聪明之人,很快就猜测到了其中的可能,遂重重冷哼一声道:“方宗主可真是好手段!居然能够让施兄为你说话,还真是让人大开了眼界!”
方陵故作惊讶的道:“听岳宗主这意思,莫非认为施府主所说的话竟是由我授意的?”
岳午雷冷笑一声,盯着施三福说道:“施兄,你不顾我们之间的交情也就罢了,但是这颠倒是非黑白可不象是地府中人所为啊。”
此时岳午雷已有撕破脸皮的迹象,就算闹翻天也得把方陵抹黑,不然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对于周边的百万同道,自然也不好加入这双方之争。
施三福一脸正色的回道:“岳兄,本府从未看轻我们之间的交情,只是事实就是如此。相信岳兄也该知道,每隔十年,地府的官员上至将军下至小卒,都要进行内务府的考核,这考核所涉及的内容极广,其中最重要一个便是命轮石!诸位都知道,命轮石乃是记载着一方土地之上诸人生死轮回各种经历的神物,乃是应天而生,应时而变,丝毫不受人为干扰。当人站于石前,所言若不合命轮石上记载,命轮石便会发出异样光泽,若口吐真言,则命轮石毫无变化。就在前不久,内务府官员在命轮石之前,询问起三年前双生树之事,庄清风这才漏了馅呐!关于此事,已记载在内务府呈报的文书之上,字字确凿,就等着代殿王披审。”
众人听得恍然大悟,本来大家都觉得施三福这临时倒戈确实有些诡异,加上想想方陵学了四灵之术,和十殿阎王确有交情,是否真是施展了手段,但现在听到这话,却又觉得对方改变立场又是合情合理了,毕竟命轮石这神物是众所周知,而在地府也流传着一句古语,即:命轮石前无谎言。
看着施三福那一脸正气的作态,和庄清风那战战兢兢的表情,方陵不由暗笑一声,这二人当真是会演戏,施三福倒不必说,没想到庄清风演得也极象。庄清风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施三福定然给了他相当的好处,他才会把背下这黑锅。而至于内务府审核也是确有其事,不过并未当着命轮石的面说,而是庄清风自己呈报了上去。
施三福又大声说道:“三圣者和诸位同道若是不信,大可另寻他日前往地府皇城,以三圣者和十大仙门的威名,自可有资格看到这呈报的文书,此事已盖棺定论!”
话说到这里,众人心头已再无疑虑,毕竟施三福身为一府之主,在这种事情上不大可能撒谎,而且是真是假,的确到地府一问便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百万同道目光都聚集在赤城宗和方陵的身上,一些仇视赤城宗的人都是幸灾乐祸。
岳午雷一张老脸早是成了猪肝色,他怎么也未料到这十拿九稳的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方陵耍了手段,但是有施三福在这里充当人证,庄清风又以认了罪,这事情他也没有了回天之力。而且,既然事情都呈报给了十殿阎王,如何处罚庄清风也轮不到他来管,岳午雷就象吞了一口苍蝇似的,又难受又恶心,却又无从发泄,额头上是青筋暴满,随时都会炸开一般,只因为他还深深记得一件事情,他曾承诺过,若方陵的确是遭到诬陷,他便要当着天下修真者的面道歉。
如今这场合是百万同道聚集,四域高手甚至三圣者都在场,在这种场面下道歉,那赤城宗还有何颜面,他又有何面目安稳坐在这宗主之位上?
最高兴的莫过于灵犀门和其同盟门派的同道,都乐于见到赤城宗丢这么大个颜面,陆千军更是出言讽刺道:”岳兄是个一言九鼎之人,该不会忘记当日的承诺了吧?现在这场合正合适,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岳午雷是气得吐血,但是形势所迫,身为一宗之主便必须一力承担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心头恨意已到达极限,更有一种莫名的悔意,若是当初把事情给调查清楚,收集好证据,或者说当初不那么咄咄逼人,或许事情不会演变到如此地步,只是木已成舟,他纵为一宗之主,亦无法逃避。
岳午雷慢慢站起身来,目光落在方陵身上,神情复杂之极,周边同道有人看着笑话,有人又摇头惋惜,身为十大仙门,赤城宗谁人敢惹?却被一个无名青年弄得到这尴尬境地,实在是闻所未闻,只怕赤城宗的脸是丢定了,而赤城宗上上下下也是大为难堪,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羞愧之极。
就在岳午雷把心一横,准备开口的时候,方陵突而开口说道:“当初的约定不过是一句戏言,岳宗主何必当真?”
这话一说,顿时全场又吃了一惊,岳午雷更是着实的一愣,没想到方陵会这样说,不由直盯盯朝他望去。
本来在初任代殿王,重回极南州府的时候,方陵是想连同庄清风和施三福一起收拾掉,不过后来去黄泉宫知道了南方鬼帝和八邪众勾结的事情,让方陵改变了策略,要用这二人羞辱岳午雷并非易事,顺便将这二人一起收拾掉也很简单,但是,正如项武尊所说,作为一个上位者,所要看的乃是大局,若是因为一逞这个人私欲的痛快而影响了大局,那就落了小乘,所以对于方陵而言,最重要的并不是利用这件事情报了私仇,而是展现出斗神宗宗主应有的气魄。待日后大局定下,再找他们麻烦也不迟。
方陵朗声说道:“当年之事,连明察秋毫的施府主都受到蒙蔽,岳宗主你判断出了错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是为了赤城宗的尊严和荣誉。作为我而言,当初误伤了白长老,也的确激化了矛盾,这几年来我时常想起此事便深感内疚,大家都是正道同门,亲如兄弟,共为手足,纵然有所摩擦,但也应该互相体谅,一笑泯恩仇,不知岳宗主以为如何?”
诸多仙门前辈听到方陵说的话,都不由暗暗点头,直赞这青年心胸宽广,当年岳午雷咄咄逼人,设下陨星大阵,分明是要取他性命,而今事情真相大白,方陵却大义包容,确有斗神宗宗主的风范,就算一些准备看赤城宗笑话的晚辈们也都心生钦佩。
三圣者更是连连点头,琴皇含笑赞许道:“方宗主能够眼观大局,舍小义而为苍生,这份气度相信列位斗神宗宗主目睹,亦会认可你继承了宗派衣钵。岳宗主,既然方宗主不追究,此事就此做罢如何?”
岳午雷哪里不晓得方陵打的主意,见到他借此事做文章,把自己捧得老高,一下子从个无名之辈得了诸多人心,恨得是咬牙切齿,又不得不顺着对方的意思走,唯有生硬的回道:“那就多谢方宗主了!”
剑皇朗声说道:“现在事情既然明了,那咱们就继续刚才的事情,方宗主,你们斗神宗是要挑战哪一个门派?”
方陵含笑说道:“当年之事,承蒙灵犀门的范大总管相送,有这份恩情在,本宗自然不好意思挑战灵犀门,那就只有得罪岳宗主了!”